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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堂看了她一眼,说道:“跟我说说吧,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温凝萍的手势顿住,回过头看向夏侯堂。
聪明如夏侯堂,又怎会觉察不出?
温凝萍看着他的眼神是小心翼翼的,故作轻松道:“是雨霏那孩子胡闹,惹了媒体,不过,这不是顾及着你身体不好,也不敢惹你生气嘛!”
夏侯堂愤愤的看向温凝萍,闷生气围。
温凝萍一边手势轻柔的帮他抚摸心口处顺着气,一边说道:“你也不要太担心,都是些小事情,刚刚亲家母还打电话来,说少铮几句话就搞定的事,叫我们不必操心……”
夏侯堂低低了咳嗽了几声,向后靠去羿。
温凝萍帮忙调整了靠枕的位置,偷偷的看了夏侯堂几眼,试探着说道:“其实,雨霏这次也确实是糊涂了些……”
“糊涂什么?”夏侯堂问道。
温凝萍语气温柔道:“那孩子喜欢跟自己钻牛角尖,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和少铮闹着要离婚吗?也不是到最后,也没离成……”
这件事,夏侯堂是知道的。
可自然闹过那次离婚以后,之后就不了了之了,夏侯堂也还奇怪着呢。
“又想清楚了?不离了?”夏侯堂语带讽刺的问道。
温凝萍讪讪的笑了,说道:“哪是这么回事啊,是少铮不想离了。”
这倒是让夏侯堂惊讶不小,转过头看向温凝萍。
温凝萍的表情掩饰的很好,继续装作不经意的说道:“雨霏是气少铮已经把那徐家的丫头领回了家里了,按说之前一直是少铮提出要离婚,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雨霏总归是对他寒了心,可少铮现在又不愿意离,这明眼人却也看的清……”
“是因为我要死了?”夏侯堂冷冷问道。
没想到夏侯堂开口就这么直接,温凝萍愣了一下,转而笑着说道:“胡说什么呢?你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夏侯堂讽刺的笑了一声。
温凝萍继续说道:“不过,外人怎么想,我不清楚,关键是看雨霏。雨霏这孩子心地善良,又孝顺,不想明着和陆家闹的太僵,忍下了不少委屈。现在陆少铮执意不想离婚,就连雨霏也十分清楚,他是看着你身体不好,不想放弃夏氏的产业……”
“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夏侯堂沉着老脸说道。
这样的一句,到底像一根刺一样插进了温凝萍的心口窝。
他什么意思?难道,苏子还能和夏雨霏平分夏氏?
见温凝萍脸色不好,夏侯堂转过头看向她,说道:“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你不就是想从我口中打听到,关于我死后的夏氏是怎么分配的吗?”
温凝萍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表情僵硬的说道:“这,这有什么好打探的,雨霏是你亲女儿,难道你还能亏待她不成?”
夏侯堂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一瞬不离的盯着温凝萍,说道:“我自然会留给我的亲女儿,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温凝萍演技再好,这个时候却也装不下去了。
她盯着夏侯堂,结巴着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堂笑的一脸讥讽,说道:“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
温凝萍收回了目光,低头却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
迅速的将手挪离开夏侯堂心脏的位置,温凝萍根本不敢看他。
夏侯堂看到了温凝萍脸上的心虚表情,故意问道:“怎么?你还不放心,怕我亏待了她?”
这个她,在温凝萍心里,说不出是谁,难道夏侯堂知道了雨霏不是他亲生的事情了,这怎么可能?!
不过,很快,夏侯堂就将一只小录音笔扔在了床上。
温凝萍整个人抖如筛糠,死死的盯着这支录音笔问道:“这,这是什么?”
“你自己听……”夏侯堂随手一指,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温凝萍手指颤抖的连按下开关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次三番后,这才将录音放了出来。
录音里是佟律师的声音,温凝萍听后,立刻关掉。
回头看着一脸盛怒的夏侯堂,温凝萍整张脸都灰了。
夏侯堂是沉稳的,看着这样的温凝萍,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遗嘱内容,可以直接来问我,何必搞这么大的动作?佟律师为了自保,不得以先将录音交给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
夏侯堂的话没有说完,温凝萍就已经落了眼泪。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没法再后退了。
她哭着说道:“夏侯堂,我温凝萍嫁给你的时候不过20岁出头,跟了你这么多年,经历过风风雨雨,陪着你走了这一程,却抵不过外面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提到容秀薇,夏侯堂紧锁的
眉头,舒展开了一点。
的确,在这件事上,他夏侯堂确实对温凝萍不住。
温凝萍察言观色,继续说道:“我老了,你病那么重,我不能不为雨霏打算,雨霏不能生育,和丈夫感情一直不好,如今又被陆家欺负着。你叫我怎能放任不管?突然多了一个苏子衿出来,你叫雨霏心里如何能平衡?”
温凝萍抹掉眼泪,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你外面的那个女儿好本事,勾.引走了陆少铮,如今又骗得了左擎宇,现在你以她为荣了,对吗?”
夏侯堂听闻,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亏你也好意思这么说。当初子衿是陆少铮名正言顺未过门的媳妇,雨霏从国外回来,把陆少铮说抢就给抢了过来。你们娘俩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把错都推给了别人,你这叫什么,倒打一耙!当初,要不是雨霏硬是把陆少铮从子衿手里抢过来,子衿又怎么会认识如今的左擎宇?你自己也不想一想!”
见夏侯堂这么说,温凝萍哭的更厉害了,说道:“还说你不偏心,不怪雨霏怀疑,你就是偏心的,无论什么事都向着苏子衿,别说雨霏心里不平衡,就是我,也难以平衡,夏侯堂,你摸着良心说说,我才是你原配的夫人,雨霏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女儿!”
夏侯堂一把掀开了被子,从枕头底下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抽了出来,一把摔在了温凝萍的脸上。
颤抖着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骗我,温凝萍,你这女人简直坏心肠到没救了!”
牛皮纸的文件袋在她眼前落下,温凝萍低头看去。
只一眼,差点晕过去。
这个牛皮纸袋她不光眼熟,还熟悉至极。
可是,明明被她藏在衣柜最深处,怎么会被夏侯堂找到?
再看床头柜上的一杯牛奶,温凝萍终于明白了。
佣人!新来的佣人!
的确,新来的佣人是夏侯堂亲自找回来的。
当初,他非说自家多年的老佣人手脚不干净,硬生生给辞退了,当时还惹得温凝萍一阵阵不痛快。
毕竟那佣人也跟了自己10几年的了,如果真的手脚不利索,她又怎么会一次也没发现?
直到现在,温凝萍才算彻底明白。
夏侯堂是早就在怀疑她了……
温凝萍缓慢的将牛皮纸文件袋从地板上捡起,连拆开看一眼都懒得做了。
她太清楚里面是什么了。
夏侯堂颤颤巍巍的站在地上,冷眼看着温凝萍,说道:“从前,我一直忙于事业,觉得是冷落了你,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又吃了那么多苦,我好,我坏,你都不曾离弃过,哪怕我连生育能力都没有……后来,我爱上了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辈的容秀薇,我自责的要死,即便我知道你想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我依旧不想怨你,毕竟是我欠着你更多……”
温凝萍面如死灰的听着他说着,一点回应也没有。
夏侯堂继续说道:“可我从没有想到过,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背叛了我……雨霏不是我亲生女儿,我认了,谁叫我没生育能力,可为什么那个人是我弟弟?!温凝萍,作为一个名门闺秀出身里的女人,你就这么不知廉耻?”
“够了!”温凝萍终于打断了夏侯堂没有说完的话。
温凝萍手里拿着文件袋,死死的盯着夏侯堂,说道:“你不知道的还不只这些呢?我今天都告诉你!”
夏侯堂愣住了,从没见过如此面目狰狞的温凝萍。
温凝萍冷着嘴脸,一脸讥讽道:“你们夏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我来慢慢的告诉你!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已经和夏侯昌认识了,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可是,你知道吗?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光没本事,还没上进心。遇到事情,总会一句不是还有我哥帮我吗?!我温凝萍眼睛不瞎,即便当初我喜欢他喜欢的无可救药,可是我不能把自己的一生就这么随便的托付给他那样的人……”
温凝萍说到这里,倒是笑了:“可我就是喜欢他,明知道他哪里都不好,就是喜欢……可怎么办呢?我总要想个法子,能跟他在一起,又让自己后半生活的像个人样。终于,让我遇见了你……”
夏侯堂被气的浑身发抖,似乎要站不住。
可即便是这样,温凝萍依旧盯着他说道:“我把目标盯在你身上,你当时只顾着事业,连个女朋友都不谈,以前我们温家不似现在,当初也算名门,我嫁给你,你不吃亏,我也不亏,不是吗?至少,我这样就可以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和夏侯昌在一起了。”
夏侯堂的脸色还是憋的发红,胸口堵的要命。
温凝萍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新婚当天,你被大家灌醉了酒,那一个晚上,我都和夏侯昌在一起,我是新娘,他才是真正的新郎……说来好笑,你一觉醒来,什么也记不得,还以为那一夜我是跟了你……”
“给我闭嘴!”夏侯堂终于忍不住怒吼道。
温凝萍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笑着说道:“这你就受不了啦?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夏侯堂开始扶着床头,血液全部冲上头顶。
温凝萍继续说道:“和你结了婚后,你更忙的不见人影,你以为我真的为你独守空房?你错了!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了,我每天都跟夏侯昌在一起,别提多快活了,我们书房里,在浴室里,在厨房里,甚至在你的床上……”
夏侯堂终于站不住脚,靠在了身后的床头上,扶着胸口,大口喘息着。
温凝萍步步逼近,对着他说道:“后来,我怀孕了,我知道不是你的,你有不育的病根,怎么办?我只要买通医生,造了假,就说你已经有了生育能力。可老天也不瞎,对你还真的公平,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让你恢复了生育能力。可你在干什么?在外面给我养了一个女人,让那个女人给你生孩子!”
说着,温凝萍将手里的文件袋砸在了床上。
文件袋在床上轻轻的弹起,又落下,归于平静。
夏侯堂已经喘息费力,捂着胸口,从家居外套的兜里掏着心脏药。
颤抖的双手,已经无力拧开瓶盖。
费劲了全身的力气,瓶盖总算拧开了,可药却洒落在地。
棕黑色的药丸和同一颜色的地毯混在一起,寻找费力。
而药瓶里仅存的那几颗,也被温凝萍一脚踢开。
温凝萍面目狰狞的看着夏侯堂,说道:“雨霏是我女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更不允许任何人抢了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夏侯堂颤抖着指着她,说道:“你好狠……”
温凝萍尖酸笑起,说道:“要不是你对我这么狠,我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刚刚已经说了,你的夏氏要留给你亲生的女儿,既然你已经知道雨霏,并非你亲生,那就意味着,你遗嘱里的内容,苏子衿还是唯一的继承人,我说的对吗?”
夏侯堂收回目光,朝着床头上的电话摸去。
还不等得逞,就被温凝萍先一步夺走了内线电话。
温凝萍将电话攥在手里,笑着说道:“想打给谁?佣人,还是秘书?”
夏侯堂的冷汗顺着脸颊已经流淌下来,双腿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力量,眼看要倒。
可他还是倔强的看着温凝萍,手指已经攥白了骨节,按在一旁的床头上。
温凝萍继续说道:“别急,等一会儿你不行的时候,他们都会赶来的。哦对了,我刚刚忘记了告诉你,佟律师没准这回带着你的遗嘱也在路上了,不过不幸的是,他能不能赶来,确是未知数了……毕竟路上那么多意外可以发生……”
夏侯堂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去,最终晕倒了在她的眼前。
温凝萍站在原地没动,原本苍白的脸,已经渐渐恢复了血色。
夏侯堂平静的躺在地上,温凝萍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离开了卧室。
卧室门口,佣人刚好走上来。
温凝萍对着佣人说道:“老爷还在睡着,你先不要打扰他,晚上多做些他喜欢的菜,他今天心情不错……”
佣人点头应道:“好的,夫人……”
佣人刚要转身,却又被温凝萍给叫住了。
佣人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夫人还有吩咐?”
温凝萍笑着点头,说道:“去买一只甲鱼回来,要新鲜的,炖上好好的一锅汤,给老爷吧补补……”
佣人有些费解的看着她,重复道:“甲鱼?”
温凝萍笑着点头:“要绿色的,越绿越好……”
……
苏子衿一个人在书房里废寝忘食,外面的新闻八卦本就和她没什么联系。
只顾着看书的她,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个十一小长假,她要给自己恶补,免得开学又被金朝嘲笑。
佣人们倒也都寡言少语,知道苏子衿要复习,在别墅里行走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
苏子衿正在翻找金融案例,论文里她要用到。
手机在一旁响起,是来自于同班同学江沁的。
接起电话,便听到江沁噼里啪啦的一顿说。
江沁的语速过快,苏子衿被她说的有些发懵。
只听到她说什么,比艳.照.门还要刺激的新闻,女主角竟然和她长的有那么几番相像……
苏子衿扶着额头,轻轻的笑:“我还真没注意,哪个明显和我很像,你这是在夸我长的漂亮吗?”
江沁听完笑了,说道:“你本来就漂亮啊,你不知道吗?我们研究生,今年新一届的校花风云榜吗?你排前三了……”
苏子衿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什么校花风云榜,而且作为准妈妈的她,竟然还上榜了!
苏子衿只当江沁在玩笑,说道:“金老师给我留
了好多作业,我赶不完,不和你闲话聊天了。”
江沁似乎也知道苏子衿忙,赶忙收住了话匣子,说了一声:“那我不打扰你了。”
就挂了电话。
苏子衿将手机放在一旁,却也没了学习的兴致,两眼朝着窗外望去。
今天雨水多,十一比往年要凉一些。
想着已经许久没有去医院看望夏侯堂了,苏子衿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他。
电话没有人接,苏子衿独自走下楼,去厨房里倒了一杯温开水。
水杯还没送到嘴边,就见佣人已经拿着她的手机走了过来,并说道:“夫人,您刚出书房,电话就一直在里面响,我怕是什么急事,就帮您拿过来了。”
苏子衿将水杯放下,笑着将手机接过。
电话是来自夏家,这个号码,她认得。
想想或许是夏侯堂,苏子衿弯起了嘴角,滑开了接听键。
“爸……”
不等那头开口,苏子衿已经先叫了一声。
可她并没有听到来自于夏侯堂的声音,而是温凝萍的。
温凝萍的声音里带满了哭音,说道:“子衿,我温阿姨……”
苏子衿沉默了。
那头的温凝萍再次开口,说道:“你爸已经不行了,你赶快过来一趟吧,你爸的律师也在路上了。”
手机从苏子衿的手中滑落,佣人手疾眼快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苏子衿眼中没有眼泪。
她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或许,是她和夏侯堂相处的时间不多,没什么感情?
可心里又为什么这么难受?!
什么东西就堵在那里,想宣泄也找不到出路……
……
夏侯堂死在自己家的卧室里。
家庭医生赶过来的时候,宣布人已经不行了。
温凝萍和夏雨霏哭的死去活来,不愿让人触碰遗体。
直到苏子衿和左擎宇赶到……
不知道为什么,当苏子衿的脚步迈进夏侯堂的卧室时,她的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往下落。
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落一地。
左擎宇护着她,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一旁的陆少铮的目光,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他们……
所有在场的亲人们,都在等待佟律师的到来。
温凝萍忍住悲恸,对着大家说道:“老爷是在睡梦里去世的,生前,也没留下什么话给我,还是等他的律师来了再说吧……”
在场的人都同意。
时间在慢慢的走过,整个夏家都沉浸在一场哀伤的气氛里。
客厅里,佣人已经将茶水沏好,给每个人倒上。
在给夏侯昌倒的时候,却被夏侯昌一声给吼住了。
夏侯堂一把打落她手里的茶壶,怒道:“你这佣人一直这么没眼色吗?”也不怪我哥会就这么走了,也没人知道。你是怎么做下人的?”
一句“下人”里面含了多少贬义,任谁都听的出。
众人不语,佣人年纪不大,倒也抽泣了起来,连声道歉着。
“去去去,滚一边去,没事别早我们眼前晃悠,看着烦。”
夏侯昌最后摆着手说道。
左擎宇面色平静,自打进门时起,也没说过一句话,眼泪只有自己的妻子。
而陆少铮也沉默不语的坐在沙发里,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外人。
夏侯昌训斥完了佣人,走过来对着苏子衿说道:“子衿啊,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爸本就有严重的心脏病,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放心,不是还有叔叔在吗?叔叔也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苏子衿对这个所谓的叔叔,简直没有一点好感。
不光因为他是夏奕的父亲,更是因为当初他为了包庇自己儿子故意杀人的罪名,多少次找到她威胁利诱的嘴脸。
她还没忘,她的姑姑苏杏就死在他儿子的车轮下。
见苏子衿没回应,夏侯昌又把目光放向了左擎宇,笑着说道:“擎宇啊,以后和子衿有空的时候,也来叔叔家里坐坐,毕竟血浓于水,也别生分着……”
左擎宇点头,应了声:“好”
这声好,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应付,直接让夏侯昌冷了场。
一旁的温凝萍母女脸色不好,看向夏侯昌的目光也带着怨气。
夏侯昌赶忙收了脸上的笑意,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陆少铮突然对着温凝萍母女说道:“来看过老人家最后一眼,我也不多留了,我和夏雨霏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剩下的已经是夏家的家务事了,我不方便参与……”
说着,陆少铮已经从沙发里起身,准备要走。
夏雨霏没拦着,目光呆滞的望着某一点,
脸色苍白,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温凝萍起身,看着陆少铮,淡淡了说了一句:“好,其它的事,我们事后在找机会说。”
陆少铮看了一旁的夏雨霏一眼,除了满眼鄙夷厌弃,没有其它。
陆少铮转身离开,倒让夏侯昌松了口气。
陆少铮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在表明立场。
意思是说,就算他和夏雨霏还算合法夫妻,没有正式办理离婚,但是夏氏,他已经没有半点兴趣。
夏侯昌心里乐呵着,脸上的表情倒还算稳,唯一的遗憾,就是想巴结左擎宇这个侄女婿,他几次三番,也没能成功。
除了这一点让他有点失望,他更期待后面的事。
果然,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打来的人夏侯堂生前的秘书张冠。
张冠在电话里的语气颇有些着急,说道:“夫人,不好了,夏先生的律师出事了……”
预料之中,温凝萍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可戏还要继续,温凝萍焦急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张秘书说道:“佟律师在赶回来的高速上出了车祸,连人带车被撞进了隔离带,最后车身爆炸,人已经不在了……”
温凝萍的手机开着免提,在场人都面面相觑。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温凝萍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着。
温凝萍似乎又响起了什么,说道:“那老爷生前遗嘱呢?”
“很抱歉,现场车身已经彻底烧毁了,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什么遗嘱……”张秘书说着。
温凝萍挂断了电话,目光朝着夏侯昌看去。
夏侯昌起初情绪还激动着,可迎接到了温凝萍的目光后,倒也恢复的速度,直接开口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也站出来说几句吧。”
没人响应,这里除了夏家人以外,就左擎宇和苏子衿像个外人。
夏家自然以夏侯昌为主心骨,温凝萍擦着眼泪,没有反对。
夏侯昌说道:“我没想到会出这么多不幸的事,佟律师手里握着我哥生前遗嘱,可现在……”
话没有说下去,众人也懂,遗嘱没了。
夏侯昌轻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其实,关于遗嘱的事,我哥生前是和我私下里商量过的,我也是口头上知道他的一些想法,所以你们权衡,最后要怎么决定。”
“叔叔,您就说吧,我们听您的。”许久不开口的夏雨霏,终于出了声。
夏侯昌看了夏雨霏一眼,很快收回,抿着嘴角,神情严肃的说道:“是这样的,我哥一直心脏不好,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可是,他最担心的其实是怕雨霏一个人管理不好整个夏氏……”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当然,还要属左擎宇的表情最为有趣。
左擎宇眉头高挑,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只是表情还算严肃,这样的场合,挑不出错处。
夏侯昌继续说道:“我哥生前的意思,是准备让我接管公司……”
话音降落,温凝萍就第一个冲了出去,一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夏侯昌被打的发懵,面对温凝萍要吃人的眼神,他多少有些躲闪。
许久以后,夏雨霏才从沙发里起身,对着温凝萍说道:“怎么……会这样?”
这显然已经脱离了她们的计划,夏侯昌临阵起义,想独吞。
这是温凝萍母女丝毫没有意料到的。
夏侯昌赶忙说道:“你们也先别激动,事情确实是这样,不过我也跟我哥保证了,不会不管你们孤儿寡母,你们后半生的生活,我会全权负责……”
“你怎么负责?”温凝萍尖声问道。
夏侯昌退后了两步,走到苏子衿面前,说道:“子衿,你也帮我劝劝你温阿姨和姐姐……”
苏子衿没动,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对着左擎宇说道:“我们走吧……”
左擎宇拽住了苏子衿的手腕,说道:“子衿,你不是外人,该走的不该是你……”
苏子衿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左擎宇笑的神秘,拿出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对着里面说道:“张秘书,你进来吧……”
张冠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侯堂一脸的疑问,而温凝萍也怔怔的看着他,说道:“张秘书,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赶去了佟律师的事故现场找遗嘱了吗?”
张秘书礼貌的对着温凝萍说道:“夫人,很抱歉,我并没有去现场……”
这一刻,温凝萍的脸色彻底惨白,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一瞬不离的盯着左擎宇。
左擎宇表情一直如初,平静的没有一丝痕迹。
张秘书转身和左擎宇问了声好后,从公文包里掏了一份文件处理,说道:“慕律师已经在来的
路上了,这是夏先生授权她来处理自己死后事宜的相关文件。“
左擎宇伸出手接过,并没有翻开,而是直接放在了茶几上。
温凝萍不相信这一切,先夏侯昌一把将文件抢到了手。胡乱翻开。
清晰的文字入目,温凝萍的手已经抖的快要拿不住,一下跌坐进了沙发里。文件顺着她的手,滑落在地。
夏侯昌将文件捡起,也看的一脸惨白。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被人按响。
出现在门口的是律师慕凌兮。
慕凌兮带着助手就站在门口,她身后还跟着已经死于“车祸”的佟律师。
苏子衿是震惊的,她觉得不可思议。
慕凌兮对着她浅浅一笑后,就收回了目光,对着所有的夏家人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慕凌兮,是夏老先生生前遗嘱的委托人。”
温凝萍像见了鬼一样,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慕凌兮并没有理会温凝萍的言语失态,而是将遗嘱从文件包里拿出,对着所有人宣布。
“夏侯堂本人去世以后,公司里的所有股权,证券,基金,项目,都由夏侯堂先生的女儿苏子衿支配。
夏侯堂生前的不动产,归温凝萍女士支配。
另:如果苏子衿有什么意外,详见第二份遗嘱,如无意外,第二份遗嘱作废。”
不等温凝萍有所反应,夏雨霏已经冲到慕凌兮身前,歇斯底里道:“我才是我爸爸的女儿,凭什么没有我的份儿?凭什么?”
慕凌兮推开一步,说道:“本人是按照夏老先生生前遗嘱宣读,其它事情并不知情,夏小姐,很抱歉……”
夏雨霏的眼睛是刺红色的,她深知门外还大批的记者守候。
她如今成了什么?
她突然间失了常,尖声的笑了起来。
那笑是惊悚的,让人不寒而栗的。
温凝萍从沙发上起身,拽起夏雨霏就往楼上走。
夏侯昌还愣在原地,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凝萍对着夏侯昌说道:“跟我上楼!”
夏侯昌赶忙跟了上去。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慕凌兮走到苏子衿身前,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笑着说道:“夏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哦!”
被人称呼为一声夏小姐,苏子衿浑身的不自在,对着慕凌兮说道:“你还是叫我子衿吧,我听着别扭。”
慕凌兮也不侨情,点了点头,道:“晚上我去找你,现在还有余下的工作要做,等我电话。”
苏子衿木讷的点了点头,看着慕凌兮带着一行人离去。
回望左擎宇,左擎宇嘴角带着浅浅笑意,说道:“我们也走吧。”
苏子衿点头,离开了夏家。
……
夏家门口守着一众记者,在看到苏子衿出来的时候,错把她当成了夏雨霏。
闪光灯齐响。
左擎宇挡在苏子衿身前,对着所有记者说道:“她不是夏雨霏,是我太太苏子衿,你们弄错了……”
众人哗然。
这个消息,可远比夏雨霏的桃色绯闻有价值的多。
不过,很快,左擎宇笑着说道:“如果你们想借我和我太太当成新闻热点,那么我敢负责任的说,你们会被公司辞退的……”
记者们手里的摄像机再也端不住了。
左擎宇有能力扼断一切他不想露出的新闻,一句话的事。
没有人敢拿着他的新闻做文章。
警告已经到了位,左擎宇护着苏子衿淡出了媒体的视线。
只留一众人失望的唉声叹气。
……
十月中旬,天气已经彻底了凉了下来。
苏子衿一声黑色的风衣,站在夏侯堂的墓前,将白色的菊花摆放好。
她身后站在左擎宇,表情也同样肃目的很。
苏子衿面对夏侯堂的墓碑,已经不会再表现的过于伤心了。
毕竟,她已经学会来保护自己肚子里孩子。
有关于左擎宇背后所做的一切,她也没有多问。
其实,是不用问的。
夏侯堂早已经想好了身后事,他不再信任自己的发妻,就只能和左擎宇联手促成了这个局。
苏子衿目光对着自己生父的墓碑,却是对着左擎宇问道:“夏氏,其实我并无意接手……”
“……”左擎宇沉默,嘴角带着浅淡的笑。
“从前陆少铮对我说过,左擎宇是什么人?能对夏氏这块肥肉松开手?我不信他说的……”苏子衿淡淡的说。
“那你现在信了吗?”左擎宇平静的问。
苏子衿回过头去,看着他,说道:“现在夏氏已经是你的囊
中物了,那你还想要我吗?”
左擎宇笑了,上前将苏子衿揽入怀中。
大风中,他们并肩而立。
左擎宇对着夏侯堂的墓碑说道:“岳父大人,你看见了吗?你女儿现在才想起要试探我……”
苏子衿笑了,低下了头。
大风中,左擎宇将她搂的很紧,亲吻他的额角,说道:“你看,我岳父大人都笑了……”
苏子衿依偎在他怀里,回头朝着墓碑上夏侯堂的遗照看去。
那张他生前的照片,本来就是笑着的,是苏子衿在病房里帮他拍下,存在手机里的,那个时候,他真的笑的挺开心……
……
半个月来,夏雨霏都没有出过门,包括夏侯堂下葬的日子。
夏雨霏蓬头垢面的,每天都只坐在沙发里,关注着时政新闻。
苏子衿已经成功接收了夏氏,可媒体却没有报道出来。
夏雨霏心底里舒服了些许,她见不得苏子衿人前得意。
随手换了频道,让她原本就已经刺红的眼角,又严重的红了起来。
这些天,她都无法正常入睡。
大把的镇定药物吞下,依旧睁着眼熬到天亮。
娱乐新闻里都是她和陆少铮的新闻,她的已经淡去,而陆少铮的却层出不穷。
大抵上的意思是,夏雨霏不甘寂寞,才找野男人泄欲,是因为陆少铮私下已经和徐氏千金暗中有所来往,并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和夏雨霏提出离婚。
电视上还放出了几张陆少铮和徐智凝一起用餐的照片。
也有徐智凝偷吻他的,还有徐智凝提着礼物进陆家大门的。
总之,所有的消息都指向陆少铮早就另有所爱。
而夏雨霏不过是忍不住寂寞,又不甘堕落。
夏雨霏哧哧的笑着,笑的无法抑制。
陆少铮是什么人物啊?怎么可能甘心在公众面前承认自己被带了绿帽子。
他这么高调出现在媒体面前,若不是自己授意,那些媒体也敢?
她夏雨霏算是栽的最惨那一个了,
手边的电话响起。
为了避开媒体***扰,夏雨霏早就撤换了号码。
知道她号码的人有限,当然,又怎么能少了顾启琛呢。
顾启琛这次打电话来,并没有嘲讽她。
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许久后,夏雨霏才说道:“聪明如你,现在也玩不转了吧?我早就说过,没人是左擎宇的对手,他若盯准了夏氏,你连想也别想……”
面对夏雨霏的嘲讽,顾启琛笑了起来:“还有力气和我说这些,看来你也没差到哪去么?”
夏雨霏不语。
片刻后,顾启琛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夏雨霏,想不想再翻盘?”
夏雨霏眼神一亮,坐在沙发里的背脊已然挺直,语气却依旧平静的说道:“怎么翻盘?”
顾启琛沉稳的说道:“不是还有第二份遗嘱吗?我就不信,夏老头会把自己这一辈子的心血给外人去。”
“你什么意思?苏子衿如今活的好好的,第二份遗嘱自然作废,废纸一张,我们弄来有什么用?”
顾启琛笑:“前提是她活着……”
一语点醒梦中人,夏雨霏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苏子衿死了,那第二份遗嘱才会生效,对吗?”
对夏雨霏过长的反射弧,顾启琛显然是有些不满意的,不过,他却也耐心的说道:“我们就堵一把,那第二份遗嘱。”
“……”
……
11月份,一场薄薄的初雪将整个景城盖住。
苏子衿逐渐凸显的身形,被黑色宽大的棉衣遮挡的了无痕迹。
江沁坐在图书室里,咬着笔头,看着苏子衿。
苏子衿将书里的内容摘录出来,记录在一旁的笔记本里。
偶然间抬头,对上江沁的目光。
苏子衿问:“看什么呢?”
江沁打量着苏子衿,说道:“我很奇怪,你说你这么瘦,怎么就喜欢穿些宽大的衣服呢?不好看。”江沁直接给出了意见。
苏子衿头也不抬,继续说道:“我是来念书的,穿什么不是一样的,又不搞选美。”
江沁将笔扔在书本上,说道:“就看不惯你这样的,绿茶婊就是说你这种类型,明明好看的像朵花似的,却非要把自己弄的假装不在乎似的,其实你们是自信你们穿什么都美,我说对了吧?”
面对江沁口中的一句绿茶婊,苏子衿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
这样的玩笑,她们是开惯了的。
见苏子衿始终也不愿多说,江沁又把笔拿起来,郁闷道:“唉,跟你在一天,沉闷的要快发疯了,你若是不敢兴趣的话题,我说一天你也懒得搭
茬,你说你这性格,将来嫁了人,还不气死你男人啊?”
苏子衿闻言,轻轻的笑了:“气死,我倒也清净了,免得烦……”
江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说的好像你有老公似的,鄙视!”
苏子衿不语,重新埋头于自己的书本当中。
……
放了学,雪天路滑。
苏子衿穿着保暖性好的平底鞋,慢慢的走着。
她很小心的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已经有胎动的影响。
那孩子脾气躁的很,动不动就在里面动,苏子衿上课的时候,总会被他闹腾的走神。
常常回答不出金朝的问题,后果是很可怕的。
苏子衿常常对着自己的小腹警告那个小鬼头。
今天也一样。
不过是苏子衿多走了几步路,肚子里的小宝贝就闹腾了起来。
像是要和苏子衿一样,运动运动,叽溜溜的乱蹿。
苏子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景谪开车过来。便拿出手机,拨了景谪的号码。
景谪的电话没人接。
恰巧这个时候,苏子衿熟悉的那辆银色的现代正缓缓的开过来。
苏子衿收了手机,放进了包里,站在雪中,等着车停下。
车子停在眼前,苏子衿看也没看就拉开后座上的车门,坐了进去。
还不忘对着前面说道:“景谪,你今天怎么才来?”
“你好……”
前面传来了陌生的声音,苏子衿抬起头朝着驾驶的方向看去。
驾驶位置上根本就不是景谪,而是一个胖乎乎,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
男人看着面善,笑的一脸肉都颤,笑着说道:“你好,小舅妈,我是景谪的哥们,大鹏……”
关于这个大鹏,苏子衿不止一次耳闻,景谪突然提起。
虽然她也从没有见过,却也听景谪说过,是个胖子。
苏子衿弯起了眼睛,说道:“你就是大鹏?”
大鹏笑道:“原来小舅妈知道我……”
苏子衿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说道:“景谪提过……对了,今天他怎么没来?电话也不打一个?”
大鹏笑呵呵说道:“小舅妈,你还不知道吧?景谪看上了一个当警察的妞,今天那妞过生日,所以,他就委托了我,让我来接你。这不,等送了你回去,我还得开车去接他,没准这哥们又喝大了,到处撒野。”
苏子衿笑了,说道:“行,那我们走吧,也别耽误了你们玩儿。”
大鹏应了一声,启动了引擎。
大鹏的车开的很稳,速递也不快。
苏子衿觉得他还蛮心细的,或许知道自己怀了孕,稳妥起见,才开这么慢。
可直到堵在了揽军路上时,苏子衿心底里才有了些埋怨。
毕竟今天是雪天,路就难行,下班高峰是一定会堵车的。
其实苏子衿下课也不过3点50分,去除了等待大鹏开车来的时候,5点之前是可以开出市区,奔着半山别墅去的。
可大鹏这车开的太慢,到底还是堵在了半路。
堵就堵着吧,苏子衿将手机拿出来,无聊的查看微信圈。
很快,手机就已经提示只剩下1%的电量。
收了手机,苏子衿想保存这点电量,是怕左擎宇临时有事会打过来。
前后堵的严实,大鹏转过头来,说道:“雪越下越大,估计是要堵上一会儿,小舅妈,如果你嫌无聊,就闭上眼睡一会儿,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苏子衿倒也听从了他的建议,毕竟每天学到很晚,苏子衿的确也是困了。
闭上眼,便很快沉入了梦乡。
……
苏子衿已经记不起自己睡了多久。
总之,一睁眼时,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浓烈的烟味刺鼻,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一旁的椅子里坐着个男人的背影。
这背影,苏子衿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哪个。
男人在吸烟,苏子衿注意到他手边的烟灰缸里,至少有十几个烟头。
怪不得屋子里这么呛。
一声压制不住的咳嗽声响起,让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回过头。
顾启琛笑的魅惑,一手夹着烟,而另一只拿着苏子衿的手机。
手机已经显示自动关机了,不过把玩儿罢了。
苏子衿从床上冷静坐起,看着他,问道:“怎么是你?”
顾启琛笑:“那你以为是谁?左擎宇还是陆少铮?”
苏子衿收回目光,朝四周看去。
这里是个老楼,家具样子陈旧,卫生却还搞的可以。
厚重的窗帘拉着,白炽灯刺眼的亮
,她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苏子衿再问。
顾启琛笑着起身,将她的手机扔到了一旁的方桌上,烟依旧不离手,说道:“带你来这里,一共两个目的。一、夺回本该属于我的夏氏。二、引陆少铮和左擎宇过来,看着你们死……”
顾启琛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跟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苏子衿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认真的。
沉默片刻后,苏子衿坐在床上,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问道:“我想死前,也死个明白。”
“你说……”顾启琛夹着烟的手,做了个请,姿态优雅高贵。
苏子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不愿多与他有视线交流,怕泄露了自己眸子里的那丝恐惧。
“你想让我死,我能够理解,你刚刚说是为了夺回夏氏,可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还要置陆少铮和左擎宇死地?”
顾启琛笑了阴冷刺骨,说道:“我不怕告诉你,这是你最后的愿望,我没理由不满足。”
“……”苏子衿看着他。
顾启琛又走回到椅子前坐下,交叠了双腿后,说道:“我的身世,我想佟俪已经和你说过一些。”
苏子衿点头。
的确,佟俪曾经说过,她和顾启琛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且两位母亲都是顾启琛父亲的原配,原配夫人背景强硬,却一直生不出孩子。
顾启琛给了苏子衿回忆的时候,笑着将她的表情一收眼底。
“你知道当初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顾启琛问。
苏子衿不语,心里的梦中担忧渐渐而起。
顾启琛抬高了手臂,比划道:“35层的大楼,嗖——”
说着,手势突然坠落,吓的苏子衿脸色一白。
顾启琛很满意她的表情,说道:“他跳下来的,脑浆摔满了一地,你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吗?”
被顾启琛生动的形容着,苏子衿胃里一阵翻腾。
顾启琛继续笑着说道:“他死的很惨,就在我面前,哦不——确切的说,是在无数人的面前,从高楼顶坠下……”
苏子衿别过头去,说道:“可这跟擎宇和陆少铮有什么关联。”
听苏子衿这样问,顾启琛就笑了,盯着她说道:“那你知道当年左擎宇在美国,差点将整个左氏赔进去的额事吗?”
这事苏子衿多少有些耳闻,但据说后来是发现公司内部处了问题,内外勾结所致。
而当时陆少铮赶去了美国,以帮助左氏的名义,左氏保住了,却被陆少铮吞噬了一大半……
“看来你是知道的咯!”顾启琛盯着她说道。
苏子衿不否认。
顾启琛就更是笑的满脸张狂,说道:“没错,我爸就是在左氏缓冲过来以后,被陆少铮和左擎宇联手干掉的第一个曾陷左氏于危机的‘合作伙伴’…”
苏子衿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明白了,一切清晰无比。
顾启琛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一脸阴鸷的看着她。
“就算我父亲做错了事,至少他改活着,他还有我妈,还有我和我妹妹。可你猜左擎宇给了他活路了吗?”
苏子衿错开与他的对视,不愿看他。
“他没有,他年轻气盛,和陆少铮逼死了我父亲,从此,我的家破碎了……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为了母亲的手术费,为了妹妹的学费,你能理解这一切吗?”
苏子衿抬起头:“我也苦过,也难过,也曾连个落脚的家都没有过,但至少我不会像你这么偏激。你说是擎宇和陆少铮逼死了你的父亲,可若他没错,又何以走到今天这一步。生死并没有掌握在他们手里,你父亲接受不了事实,非要结束自己生命,这与他们二人有何干系?”
顾启琛从椅子上起身,凑近苏子衿时,刺红了眼。
“你说没关系?如果他们不那么穷追不舍,但凡给我父亲一丝活下去的机会,他会从那么高的楼顶上跳下?!”顾启琛大声的质问着她。
苏子衿在躲,躲到了床的边缘,无处可躲。
就在这时,门口处响起了夏雨霏的声音。
“启琛,你出来一下……”
顾启琛起身,苏子衿的视线朝着门口看去。
只听到了夏雨霏的声音,却没见人,顾启琛就走出去了。
苏子衿开始害怕了,她响起了夏侯堂遗嘱的内容。
看了夏雨霏和顾启琛是要合伙把她……
……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子衿从睡梦中惊醒。
屋子里没有开灯,什么也看不见。她猛的从床上坐起,大声的问道:“谁?”
“子衿,别怕,是我……”
陆少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子衿有些激
动,危险当中,能见到熟悉的人,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
虽然看不清前面的人影,可她依旧扑进了陆少铮的怀抱。
陆少铮紧紧的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着。
苏子衿一直在颤抖,这个时候,就算他们抱在一起,却无法滋生出别的情感来,有的只是依赖。
“你怎么来了?”
苏子衿许久以后才从他怀里抬起头问道。
虽然看不清陆少铮的表情,可苏子衿觉得他是在笑。
陆少铮低着头,说道:“你有危险,我不能不来……”
苏子衿脱离他的怀抱,有些生气道:“可你明知道这是陷阱……”
陆少铮伸出手,扶着她的肩膀:“顾不来那么多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苏子衿还在为他的愚蠢觉得不值。
陆少铮却还能笑的出来,说道:“活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也算是种安慰了。”
苏子衿沉默了。
两个人被关在一起,却没有太多的话说。
许是在热恋的时候,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这种沉默更让人觉得是种默契……
外面的天,似乎亮了。
隔着厚重的窗帘,有了微微的亮光。
苏子衿抬头朝着那边望去。
陆少铮回头看着她,说:“子衿,我会让你平安离开这里,你信我么?”
苏子衿转过头来,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她重重点头。
……
两天后,苏子衿和陆少铮被人绑着走出了这间木屋。
这里像是西北的沙漠,却又没有一眼望不到头。
强烈的阳光下,苏子衿和陆少铮好容易才睁开眼,看到了这一切。
当然,看到的还不止这些。
还有一身火红风衣的夏雨霏,和黑色西装的顾启琛。
适应了光线后,苏子衿才发现。这里并非是什么沙漠,却像是一个偏远地区的采沙坑。
因为沙土多数呈现为白色,距离不远处还有浅浅的水坑。
这里有很多的沙坑,不下几十个,有深有浅,有的甚至有几十米深,也有深浅相连的。
不过从这里的荒芜程度来看,像是个被废弃了个采沙场。
顾启琛开口,对着苏子衿说道:“看看你身后面……”
苏子衿回过头去。
左擎宇就站在那里,距离自己不到五十米。
还没等苏子衿跑向他,就被顾启琛一把拽了过去。
一把闪着光的尖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顾启琛带着她靠后。
左擎宇大步走过来,一身薄呢大衣上沾染风尘,他赶来的很急。
应顾启琛的要求,他一个人前来。
苏子衿被顾启琛掌握着,而夏雨霏则迈动了长腿,走到陆少铮面前,帮他解开了绳索。
陆少铮静静的看着她。
夏雨霏伸出手想触摸他的脸,却被他躲过了。
夏雨霏的手僵在了半空,妖娆的红唇微微颤抖。
“少铮,你真的连命的都不要了,为苏子衿而来?”夏雨霏语气低落的问道。
“……”
陆少铮没有回答,目光只放在苏子衿一个人身上。
“顾启琛,当年害你父亲自杀的人是我,和苏子衿没关系,你放了她!”陆少铮喊道。
顾启琛笑了起来,说道:“放了她,然后和你们厮杀?你觉得我有成功的把握?”
左擎宇走上前,却被顾启琛阻止住。
“你再靠近,我杀了她!”
左擎宇的脚步顿住,脸上表情凝重,全写满的担忧。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左擎宇问道。
顾启琛笑着说道:“我身后的沙坑,看到了吗?45米深,是这里最深的了,。你和陆少铮跳下去……”
话一出口,夏雨霏突然上前一步,对着顾启琛说道:“启琛,你答应过我,留陆少铮一条命的,你现在反悔?”
顾启琛一脸阴郁,说道:“你他妈的是不是傻了?你和我连孩子都生了,你以为你替他求情,他还能要你?”
陆少铮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向夏雨霏。
夏雨霏垂下目光,攥紧双拳,说道:“我管不了这么多,我要陆少铮活,我不能看着他死!”
顾启琛懒得和她废话,对着左擎宇和陆少铮吼道:“你们跳不跳?”
陆少铮的目光一直放在夏雨霏身上,没有回答。
而左擎宇却说道:“跳下去我们也不见得会死,你就不怕?”
顾启琛笑了变了声音,说道:“我就是想让你们体会一下,从高处坠下,脑浆迸裂的感觉。你放心,就算你们一下没摔死,这么深的沙坑,光滑的四壁,一年也见不到
一个人来这里,被饿死,或者冻死,其实也是个不错的死法,你说呢?”
“……”左擎宇面色沉重,不语。
“快一点!”顾启琛不想浪费时间。
苏子衿的喉咙被紧紧卡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憋的脸色涨红。
她不想左擎宇死,也不想陆少铮死,她不想这里的每一个人死。
左擎宇刚要提起脚步,却被陆少铮给拦下。
“擎宇,你等等,既然顾启琛是想欣赏我们的死,我们一个一个来那么我先……”
陆少铮脸上疲惫之色尽显,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在对着左擎宇笑。
左擎宇的面色发白,嘴角嗡动,话没出口,却再次被陆少铮的眼神给阻止。
左擎宇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而陆少铮却一把推来了前来阻拦的夏雨霏,一步步的朝着顾启琛走去。
顾启琛脸上的表情是得意的,看着陆少铮站在沙坑的边缘。
陆少铮回过头来:“放开苏子衿……”
为了避免陆少铮耍花样,顾启琛带着苏子衿走到他身边,面目狰狞到:“放心,你跳下去后,我会放了她。”
陆少铮浅笑出声:“那你至少也该拿出点诚意来,我这是准备赴死……”
顾启琛闻言,一脸高兴掩饰不住。
松开了加在苏子衿脖子上的刀。苏子衿终于喊了出来:“少铮,你别去…”
苏子衿喊破了音,嘶哑难听。
陆少铮看着她微笑,对着顾启琛说道:“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顾启琛有些不耐烦,陆少铮却已经走过来,亲手帮她解开。
在去解她手腕上的绳子时,却被顾启琛一把拽了手腕。
陆少铮回过头看向他。
顾启琛说:“只能解开到这里。”
陆少铮点头,回头对着不足10米远的左擎宇说道:“擎宇,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游戏吗?”
左擎宇整个人在颤抖,缓慢的点头。
顾启琛聪明,突然觉察自己已经上了当,抓起苏子衿就往后退。
只是,退也已经来不及,陆少铮为了护住苏子衿,已经一脚踩空,抓住了顾启琛身后的衣服,三个人一起栽落了下去。
左擎宇的速度很快,苏子衿和夏雨霏的尖叫声,他一把拽住了绳子。
绳子的那头,系在苏子衿手腕的绳子上。
三个人的重量,托的左擎宇到了沙坑的边缘。
苏子衿在哭,恳求左擎宇放手。
三个人的重量,能把左擎宇拖进来。
陆少铮抱住苏子衿脚,下面是脸色惨白的顾启琛。
顾启琛双手抠住陆少铮腰间的皮带,对着上面喊道:“往上拉——”
夏雨霏回过神来,终于赶过来,和左擎宇一起拽起了绳子。
她恨苏子衿,可她不想陆少铮死。
两个人一同努力也是白费,绳子根本禁不住三个成年人的重量。
苏子衿哭的失了声,对左擎宇喊道:“擎宇,放手吧,这样下去你也会掉下来的。”
左擎宇的牙关咬的很紧,手心已经有了血痕,就是死也不松手。
悬在下面的三个人里要输陆少铮最为平静。
陆少铮对着上面的左擎宇说道:“擎宇,你果然没叫我失望……不过,绳子很快会断,你保护好子衿,我要松手了……”
“不——”
上面是夏雨霏歇斯底里的尖叫,坑下响起了顾启琛因恐惧而发出的咆哮声。
苏子衿低头朝下面望去,陆少铮已是吃力。
她对着陆少铮说:“少铮,你不是一直问我原不原谅您吗?我不原谅,我没法原谅,你若是松了手,我会更恨你……”
陆少铮笑了起来,这是苏子衿见过他笑的最好看的一次了。
“傻瓜,你原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听话,好好和擎宇在一起,我……松手了……”陆少铮语带哽咽。
苏子衿剧烈摇头:“不要……”
左擎宇的汗水顺着脸颊下落下去,额头上青筋爆出。
夏雨霏突然尖叫:“少铮,你不能死,不能,我不许你死……”
夏雨霏的话音未落,陆少铮突然松开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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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如下:
他说:“萧妤,从我见你第一眼时起,就想上.你。”
而萧妤却说:“从我见你第一眼起,就觉得恶心至极。”
霍占珩点头,笑意直达眼底……
*******
订婚当天,
萧妤领着自己未来的准姑父出现在人前。
对着江家人宣布:“抱歉,我不能和陆闻琛订婚。因为我已经结婚了,霍占珩就是我丈夫。”
话一出口,整个江家乱了……
霍占珩就站在人群最前,笑的眉眼清浅:“怎么?我霍占珩比不上陆家公子,配不上萧妤?”
众人愤怒,却无人敢言。
*******
一纸契约,各取所需。
这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一年为期。
萧妤盼的是一年之后,另一个男人的披荆来娶。
而霍占珩端的却是:“我用了10年的时间等你来我身边,霍太太,我怎能就此轻易放手?”
“……”
霍占珩知道萧妤心里住着一个男人,一住就是很多年。
可当这个男人以另外一个身份,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萧妤还是彻底崩溃了……
……
欢.爱过后,霍占珩俯视着衣着凌乱的她,扣好自己的皮带卡扣。姿态优雅的将一纸签有‘萧妤’名字的离婚协议,摔在了她的脸上。
他说:“和一个奸商做交易前,你至少该计算一下你到底有多少筹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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