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忍着嗓子眼又苦又辣的滋味,书生赞道:“味道,很独特。”
&esp;&esp;程令雪舒了口气,捏着茶杯的手紧了又松:“那就好,我也是第一次给人送糕点,周公子若喜欢就多吃点。”
&esp;&esp;书生留意到她的称谓从敬而远之的“周夫子”很自然地变成了“周公子”,即便喉间被这销魂夺命的糕点折磨得难受,仍一口一口,斯文地吃下。
&esp;&esp;犹不放心,他试探道:“姑娘仙姿玉质,武功高强,友人和钦慕者想必如数不胜数,竟是初次给旁人送糕点?”
&esp;&esp;程令雪怔了怔,似乎是心虚不想让他知道,目光闪烁着道:“我没什么朋友,钦慕的人……算有过,但也不是真心的,不像周公子平易近人。”
&esp;&esp;她对过去的避而不谈让书生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放心——看来她并未察觉他身份,否则就不会只是避而不谈,而是冷嘲热讽了。他无言咽下糕点。
&esp;&esp;手稍顿,又轻颤着伸向食盒。
&esp;&esp;约莫一刻钟后。
&esp;&esp;程令雪看着空空如也的食盒,杏眸褪去淡淡的疏离,漾起亮晶晶的微芒:“阿娘说我的手艺‘尚可’,没想到你竟这样喜欢,那……我下次还给你做!”
&esp;&esp;闻言,书生咳了下。
&esp;&esp;他端起茶杯,忍着不适应将这劣质的茶水一饮而尽,本就低沉的嗓音更沙哑了:“七七姑娘有心……”
&esp;&esp;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esp;&esp;然而抬眸对上那双干净如琉璃的眸子,书生打消这个猜测。
&esp;&esp;应该不会。
&esp;&esp;她看他时,眸光很是干净。
&esp;&esp;是毫不设防的目光。
&esp;&esp;
&esp;&esp;这日程令雪竟在书院待了一日,周夫子给学生授课时,她便在书院里四处闲逛,还不时踮脚望向书斋的方向。
&esp;&esp;俨然情窦初开的少女。
&esp;&esp;远处的小山上,树枝掩映的凉亭中,书生看着远处的少女,目光不再似面对她时那般斯文克制,灼灼如暗夜星河。
&esp;&esp;似要把她吞吃入腹。
&esp;&esp;一旁的护卫欣喜道:“令雪姑娘待您越发亲近,连糕点都亲手做了。”
&esp;&esp;“咳、咳……”听到糕点两个字,书生猛地咳起来,眉头紧蹙的深川中盛着痛苦。他皱着眉捂住脖子,手背甚至有青筋浮动,隐忍道:“亭松你若是还忠于我……就别提那盒糕点。”
&esp;&esp;亭松忙肃神,勉强憋住笑。
&esp;&esp;“是属下多嘴。”
&esp;&esp;公子为哄好姑娘家真是豁了出去,不仅要易容,还身兼数职,百忙中抽空当楚小公子的夫子、接近佳人。
&esp;&esp;如今,还要承受点心的折磨。
&esp;&esp;要知道公子平日连白水都喝山泉水烧的,茶非顾渚紫笋不饮。
&esp;&esp;吃食点心更是挑剔得不行。
&esp;&esp;看着长身而立,如玉树琼枝的青年,亭松想起令雪姑娘离开后的时光,姬月恒一改散漫,边解毒边苦习经商之道、人情往来,八个月便脱胎换骨。
&esp;&esp;回到族中后,很快成了姬氏一族中的人人称道的“九公子”,开始掌管姬家在江南的产业,如今矜雅更甚,较之从前少了些阴森森的感觉,有了人气儿。
&esp;&esp;若是当年公子不曾中剧毒,或许会比如今更好。亭松看着公子长大,难免欣慰:“公子深谋远虑,果真,没认出后,程姑娘果真放下了戒备,如今还洗手作羹汤,便是从前也不曾有!”
&esp;&esp;这话就似一杯上佳的清茶,捂着脖子蹙眉的书生喉间难受都淡了几分。
&esp;&esp;眼底的笑亦是越发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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