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霍伊伦娓娓道来,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我已经老得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多少岁了。我这一生,曾站在无数人的病床前,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人们临终前说的话非常重要,他们不会浪费时间,或者像以前一样虚伪。他们在最后时刻说的话是最真诚的。”
说到这,霍伊伦忽然咳嗽了两下,沈美君连忙轻轻扶住他,并拿来一杯水。然而霍伊伦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沈美君听到霍伊伦的话很难过。她有种预感,现在霍伊伦所说的话,就是他自己说的所谓的临终遗言。
“徐纲健你认识吗?”
“嗯……”沈美君点头应道,“听李铮说过,那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当年他快死的时候,我就坐在他的床边。那是我第一次遇见李铮。当时,我很羡慕徐纲健,因为他在临死前还有人为他哭……李铮这孩子重感情,很难得……你知道吗,当将死之人留下临终遗言的时候,他们不会说:‘牧师,请把我的奖杯拿来,我想再看一眼。’或者,‘请把我的大学毕业证给我,好吗?我想再看一遍’。当人们濒临死亡,他们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希望出现在自己病榻前的不是奖杯、不是成就、不是物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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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沈美君问。
“他们想要的是他们所爱的人。最终我们都会明白,生命的真谛是爱。”
生命的真谛是爱……难道霍伊伦是想让我回到李铮身边吗?
沈美君听后,心中一阵酸楚,她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捏住了霍伊伦那冰凉的手,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舍地说道:“可你也是我的所爱之人啊!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绝不放弃。”
听到沈美君这番话,霍伊伦微微一怔,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就算这次侥幸捡回一条命,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些时日罢了。我怎能如此自私,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去破坏你本该美好的余生呢?”
“不,霍伊伦,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只要你能够活下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无怨无悔。”沈美君急切地打断了霍伊伦的话,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然而,霍伊伦却依旧坚定地摇着头,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柔地拭去沈美君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我刚才说了,人在将死之时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这般受苦受累,傻孩子......你不必对我有任何的亏欠。快走吧,去找李铮吧。”
当沈美君听到李铮的名字时,一瞬间呆住了,询问:“你是怎么知道……”
“听见你说梦话了。”说完这些话,霍伊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紧接着,他抬起手,无比温柔地抚摸着沈美君那如瓷器般光滑细腻的脸颊,继续说道:“刚才,我已经悄悄地启动了系统的自毁程序,这样一来,萨姆·阿尔肯就再也无法要挟到你了。”
“霍伊伦!你疯了!”沈美君听闻此言后瞬间从座位上站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霍伊伦。
然而,面对沈美君的指责,霍伊伦却表现得异常平静。只见他缓缓抬起自己那只布满皱纹、略显枯瘦的手,重新握住了沈美君娇嫩柔软的小手。
“小沈,如果能够让你重新回到那个你心心念念的爱人身旁,那么对于我来说,就可以安心地去见沈道州先生了。你为了我而屈服于萨姆·阿尔肯的选择,使我不敢面对他。”
听到这番话,沈美君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离殆尽,她双腿一软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可此刻的沈美君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甚至连抬手擦去眼角泪痕的动作都顾不上做,生怕下一秒霍伊伦的自毁程序变会运行完成。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霍伊伦:“你还有什么要和我交代的吗……”
霍伊伦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慈祥而温暖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没有了,孩子。就像我方才说过的那样,能够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看见所爱之人因为我的离去而伤心落泪,也算给我这罪恶的一生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去吧,原谅李铮,回到他的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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