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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箫身子倚靠着钢管,随着地铁的转弯微微摇晃,程依琳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脸sè略显苍白,眉宇间满是忧虑。
下午第一节课刚上到一半,程依琳忽然接到母亲隔壁摊位的大婶打来的电话,说闺女你赶快回家吧,你妈妈刚才搬菜的时候忽然昏倒了。
程依琳立即手足无措,和平时那个沉着冷静的学生会副会长截然不同,只要牵扯到她的母亲,她就立即变回一个普通的女儿。
“对不起,还要麻烦你跟我跑一趟。”程依琳抬头朝林箫歉然道:“但我现在一个人又不敢回去,我真怕·······”
“别胡思乱想了,伯母只是累到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林箫也只能这样安慰了,程依琳不敢独自回家,却第一时间想到了林箫,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程依琳之前就和林箫提过她母亲的身体不大好,却还在干卖菜那样的活儿,程依琳也几次三番地让母亲去医院做做体检,但一想到体检要< 花不少钱,母亲立即敷衍几句推脱开来。
林箫估计程依琳的母亲应该是积劳成疾,虽说两人素未谋面,但程依琳从不和林箫隐瞒什么,她父亲生前是南郊拖拉机厂的一名技工,在她七岁那年因工伤事故不幸遇难,厂方倒是很仗义地没有收回她家分的工厂宿舍楼,还表示会一直供程依琳读书生活,直到她大学毕业。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三年之后,本就奄奄一息的拖拉机厂终于宣布破产倒闭,程依琳的生活费也随之消失,多亏母亲只手撑起那个摇摇yù坠的家,一个人打好几份零工,肩膀上的担子有多沉可想而知。
到现在,担子终于将其压垮,已到了再也拖不下去的地步,林箫估计单靠休息肯定不成,必须得去医院检查,说不定还得住一段时间的院。
只是,那位含辛茹苦的母亲舍得住院吗?林箫知道程依琳家的条件很不好,她平时吃饭只打蔬菜,什么饮料零食根本不碰,对外说是减肥,实际上是在尽可能的压缩生活费。这让林箫看的很心痛,所以他时常在学校食堂就餐,为的就是吃饭时抢着为程依琳刷卡,让她多吃点好菜。
至于服装方面,程依琳穿的更是随便,都是些三五十块钱的便宜货,只因为她傲视群芳的气质和相貌,使人不知不觉地忽略了那些细节。就算上周末逛了一次滨海购物中心,这妮子从头到尾啥也没买,最后还是那几位闺蜜看不过眼,一人送了样东西给她。
平心而论,程依琳无论哪一方面在整个滨海大学的女生中都是一等一的,明里暗里喜欢她的男孩子可以从澡堂子一路排到校长室,其中比那个赵宇条件好的多的去了,若是换成其他人,没准就傍上一个长期饭票,甚至直接做那些大老板富二代的情人······在滨海这座大都会中,想堕落实在太简单了。
唯独程依琳,像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经受住了繁华世界的诱惑,无论你是家财亿万的超级富二代,还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愣头青,她都能同等对待。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喽!
林箫又想起了这句话,钱这东西他不缺,就算程依琳的母亲患了很严重的病,他也能负担得起。
问题是,程依琳会要吗?林箫太了解这个女孩了,如果自己以朋友的身份出钱,她那股强烈的自尊心作祟下是绝对不会要的!
那就换做男友的身份?林箫琢磨着这办法挺靠谱的,程依琳应该会在一阵犹豫后接受下来。
不过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趁虚而入的不厚道?没错,虽说两人关系暧昧,在学校中也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终究不是事实,林箫也从未向其表白过。
而现在,人家母亲生病需要钱,你小子摇身一变就chéng rén家男友了,这不是赤·裸裸的趁火打劫是什么?
林箫看着程依琳的苦恼,心下越发地怜惜起来,她只是一个女孩,却背负了这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林箫真担心若是再这么下去,真要将她给压垮了。
那么我能帮她分担吗?林箫心下一定,还是先去程依琳家看了情况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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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地铁后,两人在夫子庙地铁站下了车,出站后再坐了几站公交,终于抵达市拖拉机厂旧址。
从前的厂房食堂办公楼那些建筑早已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几栋高层住宅楼,唯留下几十栋职工楼,和前面动辄十几二十层的新式住宅楼一比,破旧的职工楼顿时成了不折不扣的贫民窟。
话说上周末绝症男绑架夏晓然的地方就离这儿不太远,据程依琳介绍,当年拖拉机厂破产后,厂方本要收回这些职工楼,不过大家都已经光荣下岗了,不住这又能住哪?差点没闹腾起来。
最后双方经过协商,厂方同意将这些房子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卖给了职工和家属们,也算是皆大欢喜。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下岗职工的生活处境越来越严苛,林箫随着程依琳往前走,街道两旁的垃圾随处可见,路灯也是有一盏没一盏的,和自家的小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随着周围城中村的发展,这一带的闲散人员rì益增加,白天还凑合,只要太阳一落山,偷摸盗抢时有发生,甚至还发生了女孩子被人轮X的恶xìng事件,所以程依琳就算回家住,晚上也绝不敢一个人出门。
“你在看什么呢?”
程依琳说道,自从进了这一带后,林箫就一直东张西望。
“我在找商店呢!”林箫咧嘴一笑:“初次登门拜访家长,我怎么也得准备点见面礼吧!”
“这儿的店子很少。”程依琳一听到“拜访家长”四个字,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润,她扯了扯林箫,道:“再说我们已经到了,先上楼把。”
两人钻进楼道,程依琳家住在七楼,这种老式单元楼没有电梯,只能一层一层地爬上去。楼道显得很狭窄,估计是没人清理的缘故,原本白sè的墙壁已经发灰,楼梯上也有一层厚厚的邮购,扶手更是锈迹斑斑,林箫真怕一不小心就将扶手给掰了下来。
“呦,琳琳回来了!”
刚走到三楼,两人遇上一位中年大婶,身上背着两个麻袋,程依琳点了点头:“刘阿姨,你这是出门啊?”
“我之前睡了个午觉,一不留神就到了现在,这不,出去捡点瓶子去。”那胖婶拍了拍身后的麻袋,然后将目光转向走在后面的林箫,迟疑道:“这是你对象?”
“不是,他是我在学校的同学,到我家来拿点东西。”
程依琳答道,这话让林箫差点叫了出来,你害羞归害羞,也不用把关系撇的这么快吧!
胖婶闻言笑了笑,转身朝楼下走去,暗咐闺女你忽悠谁呢?之前念这么久的书都没看见你带男孩子回来过,胖婶的表情被程依琳看在眼里,她害羞地跺了跺脚,递给同样不怀好意的林箫一个白眼,道:“等下到了我家,不准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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