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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和陆鸣远到陆门广场,但见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不下万名士子。
东郭家一方,浩浩汤汤足足有近百人之多,最前面的几名高学士子,竟然都是陌生面孔。
相比起来,陆门一方的声势似乎便弱了。
陆门这边,亲传弟子不过十人,普通弟子虽然有三百,可是这三百人背景复杂,和人家万名士子的声势根本没办法比。
唐雨心中一沉,旋即明白了东郭春所想。
自己在圣人殿外大败东郭家金牌士子,他们今日便来陆门故技重施,要找回场子。
为此,东郭春不惜动用了家族的出世弟子,作为三大世家之一,东郭家终于被逼拿出自己的底蕴了。
看叫阵的弟子葛春,周身法力浑厚,一看便修为不俗。
唐雨和陆鸣远入场,引起一阵骚动,听士子中有人大叫:“他……他就是唐先觉……”
东郭家的士子对唐先觉更是无比的熟悉,所有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唐雨,个个神色阴沉。
陆守寻微微皱眉,道:“先觉,鸣远,还不站在后面?”
唐雨和陆鸣远连忙站在了陆门亲传弟子的最后,陆守寻拱手一笑,十分和气的道:“东郭家主,都怪我陆门规矩不严,昨日门下弟子唐雨贸然去圣人殿,得罪了东郭家各位年轻才俊,着实大大的不该。
今日唐雨也来了,我替他向东郭家主请罪,还望东郭家主大人大量,原谅小辈的过失……”
陆守寻温文尔雅,言辞和气。对手来得咄咄逼人,他却不骄不躁。尽显大家风采。
东郭春干笑一声,道:“好说,好说!陆门才俊天下皆知。昨日家族众弟子一见唐先觉的风采,心中均十分向往。今日前来,别无他意,目的就是让后辈们相互切磋,互相促进。
唐雨在陆门亲传弟子之中排名第十,想来其他的弟子更是了得,哈哈,葛春。你想和陆门哪位弟子切磋切磋?”
叫葛春的弟子身材颀长,一脸的傲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唐雨。
唐雨微微的笑,正要说话,葛春却道:“唐先觉之前,你们几个一起上吧!多一个我不嫌多,少一个我不嫌少……”
陆鸣远一咧嘴。道:“哎呀,葛兄真是好胃口呢!既然如此,我便陪葛兄玩玩?”
陆鸣远嘴上说玩玩,心中其实警惕之极。
葛春之名在楚都士子之中声名不大,但是其必然是东郭家的出世弟子无疑,东郭家有雪藏弟子的传统,底蕴之深非陆门可比。
今日东郭春亲自率领弟子杀上陆门。岂能没有把握?
昨日唐雨为陆门大大的涨了脸。今日其他的陆门弟子又岂能堕陆门的威风?
他身形一闪,站在了葛春的面前。
葛春轻蔑的一笑。道:“你是陆鸣远么?好……我让你三个回合!”
陆鸣远嘿嘿一笑,道:“谁要你让?我让你三个回合差不多……说到‘多’字,他的法笔已经杀到了葛春的面前。”
陆鸣远修为扎实,平常为人幽默,看上去没正形,其实他的心思最是缜密。
知道葛春很强,他嘴上不示弱,可是一旦出手,却是小心谨慎。
陆鸣远的书道乃《陆氏行楷》,属于黄级高级秘籍,他苦修很多年,已经练到了大成,平常这一门书道他很少用,今日遇到了强敌,一上来便施展出绝招。
行楷不比楷书,比楷书多更多的变化,陆门行楷,笔法和技法都非常的扎实,起笔收笔,都讲求一个稳字。
陆鸣远为修炼这一门书道,常常在陆门藏书阁手抄小楷经典,往往一抄就是几个月,在其中下的功夫很深。
唐雨见到陆鸣远的出手,眼睛也是一亮,道:“六师兄,原来你一直都藏拙呢!这一手书道漂亮……”
陆鸣远的笔锋翻滚,只是轻笑一声,却没有时间回唐雨的话。
葛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笔锋,微微皱眉,手一扬,一团墨在面前撒出,却没有施展书道。
一团墨,浓淡变幻,苍茫的气息在墨色之中弥漫开来,典型的边塞风情的画卷在墨色之中流淌,法力回旋,画卷展开,墨色竟然如狂风暴雨一般,在空中掀起巨浪。
陆鸣远的笔被墨色席卷,如同狂风中的一叶扁舟,书道变化瞬间滞涩。
唐雨心中一惊,不由得为陆鸣远捏一把冷汗。
这个葛春,真是霸道之极,这等用墨的手段,着实堪称豪放。
其不仅是以技法伤人,更是以法力压力,其法力……应该至少二十段。
这便是边塞画道的优长,边塞画道,最着重的便是传递法力,一名修士拥有的全部法力如何能释放出来,发挥最强的威力,往往便是这一画派最看重的。
没有工笔画的精雕细琢, 一板一眼,这等修士,对阵比自己弱的存在,往往是碾压一般的优势。
陆鸣远快速的后退,手中的琴弦拨动,琴道施展,身形爆退十几丈。
手中拈出三枚洁白的棋子,三枚棋子扔出去,空中出现三道网格撞的棋盘。
这是棋道之中的分割技法,对弈之时,常常切割对手的棋子,让对手的棋无法练成片,然后缠绕攻击,分割是常用的手段。
可是陆鸣远的手段却略显生硬了。
果然,葛春傲然一笑,道:“我的墨,你断得了么?”
墨色在空中狂卷,如风卷残云,虽然被切成了三部分,可是每一部分竟然自成一个系统,瞬间冲破陆鸣远的棋盘。
陆鸣远脸色大变,再要变招却来不及,手中六弦琴使劲的一按,速度却是慢了,洁白的士子服之上瞬间被染上了墨色。
待他退到陆门阵营,已然是面目全非,通体都成了黑色。
陆鸣远怔怔半晌,道:“你……你这是什么画道?”
葛春只是冷笑,道:“陆门金牌也不过如此。我说过了让你们一起上,你偏偏要逞强,倘若此墨是法器,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话么?”
陆鸣远无话可说,敢情葛春所用的墨只是普通的墨而已,由此可以看出其自负,而修为也的确了得……
陆鸣远败了,剩下的王傲,李欢,苏云三人各自对望,却均没有绝对的把握。
唐雨淡淡一笑,道:“陆门金牌,总不屑和东郭家一样,以一对三。葛兄的画道这等高深,我却是想请益一二,不知葛兄肯赐教否?”
葛春冷冷一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一普通士子而已,也配跟我动手么?让我将你的几位师兄一一解决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说完他长袖一摆,冷冷的看着王傲等三人。
王傲冷哼一声,道:“葛兄既如此说,我便领教一下葛兄的画道!”
“子见,退下吧!”陆守寻轻轻的摆手,示意王傲退下。
王傲心中不忿,却不敢违背师尊的意思,只好悻悻的退下。
陆守寻拱手对东郭春道:“东郭家主,这位葛士子的确是同辈中的翘楚。我门下的几名高学士子,断然不是他的对手。今天这切磋,我陆门甘拜下风……”
“啊……”
全场惊呼,陆门弟子个个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场合?双方对垒,关乎的是彼此的荣誉和地位,这等比斗,众目睽睽,岂能未比就承认自己不如,那岂不是堕自己的威名么?
“师尊!”
王傲,李欢,苏云三人起身道,显然心中不服。
陆守寻神色严肃,冷冷的道:“我辈修士,当坦坦荡荡,修行漫漫,胜负不在一时之争。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又何必为一时意气之争,忘记我们读书修行的初衷?”
王傲等人脸上皆露出羞愧之色,唐雨慢慢退后一步,心想陆守寻果然城府深。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大大的彰显了他陆门陆师严谨治学的形象,着实深谙“示弱”之道。
东郭春此来,咄咄逼人,不就是为了找回场子么?
陆守寻干脆遂了他的心愿,一来是让东郭家顺坡下驴,另外也是不过早的暴露陆门的底牌,这等手段,难得他用得这般纯熟,的确是了得。
果然,东郭春微微一愣,他的身后,闪出一人,却是东郭隆。
“今日便这般就能了结么?陆门唐雨,屡屡犯我东郭家的威严,此等品行低劣之学子,陆门莫非还要庇护么?”东郭隆森然道。
一直未说话的祖冲冷冷的道:“东郭隆,那你想怎么样?敢情你们今日次来,是想带人的么?”
“不错!我们今日次来就是要带走唐雨,东郭家需要陆门一个交代……”东郭隆冷冷的道。
陆守寻微微的皱眉,眼睛看向东郭春,道:“东郭家主,东郭公子的话,代表的是你的意思么?”
东郭春眼睛盯着唐雨,神色不断的变幻,显然心中也在盘算彼此的胜算。
陆守寻这个人,他最是了解,唐雨对陆守寻来说,价值非同小可,今天真要撕破脸,只怕陆守寻不会轻易就范。
而唐雨背后,也还有武陵学派。
虽然武陵学派势弱了,可毕竟还有相当的势力,楚都局面这般微妙,东郭家着实不宜过于冒进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