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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花没要到饭,还让村东王二子家的狗咬破了腿,正是冬天,血很快就冻住了,血块和腿上的破裤子布条冻在了一起。
张小花实在饿极了,也冻极了,冒着漫天大风,趔趔趄趄地到了村南的打麦场上,在一个麦秸垛前停下,钻进被牛羊啃出的麦秸垛洞里,伸手从地上抓了几把野草,从麦秸中拣了几粒发了霉的麦子粒充饥,然后就半睡半昏过去了。
这个麦秸垛就是王老医生家打过自留地的麦子后垛在这儿的。
因为快过年了,王老医生的老伴来麦秸垛前掏麦秸,作为柴禾来用,年前蒸几锅年糕和馒头。
那时王老医生的老伴不到二十岁。她刚掏了一把麦子秸,手里就触到一个东西,顿时吓了一大跳,怎么麦秸下面有个软乎乎的东西?
定神一看,原来是个“要饭花子”。
要是换个心肠硬的,兴许就不管了,自家口粮还不够吃呢。
可是,王老医生的老伴是村里心肠最软的一个,就是一个要饭花子,也不能活活冻死饿死呀,于是王老医生的老伴掂着一双小脚,回家把老伴叫来,一起动手,把张小花抬到家里,放到热炕头上,烧了锅热水,给冻昏的要饭花子解冻。
王老医生的老伴解开这个要饭花子那又破又臭的衣服时,一家人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女孩子。
那一年,王老医生的老伴还是个新娘,还没有生孩子,所以便留下了这个女孩子。
村里只有戈把式的媳妇刚刚生了一辈子当中的最后一个孩子。孩子还在吃妈的奶呢。
因为当时生活条件差,婴儿本身的营养也不够,奶水不多。但即使这样,戈把式的老伴也从自己的孩子嘴里省出奶水,去救这个要饭花子。连喂三天奶,把当时只有16岁的张小花救了过来。
当时,王老医生和戈家口粮不多,自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又怎么安顿张小花这个要饭花子?
两家人讨论来讨论去,讨论了三天三夜。也没讨论出个道道来。
王老医生的老伴出去喂猪时,的抬眼看到邻居王大贵,正操着一把大扫帚,在院门口扫雪,还捎带着把王家门口的雪给扫了。
王老头的老伴心中一动。回屋就对一家人道:“要不,让这女孩子和王大贵成家,行不?那人挺老实的。”
戈把式一听,吧嗒一口烟袋锅子,扭头看了一眼在外屋刷锅的张小花。
戈把式的心里想道,把张小花嫁给40多岁的王大贵?真也委屈了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呢,毕竟。两人年龄相差太多了,相差20多岁啊。
戈把式征求王老医生的意见,王老医生斟酌再三。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便点头同意了。
当初穿着一身臭臭的破衣服、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时,张小花没引起人们的注意,等到王老医生的老伴给她洗把干净,换上干净衣服时,人们才发现。张小花是个极漂亮的小丫头。
倒不是按照东方人的审美观那种白脸大眼睛漂亮,而是张小花有着另外一种漂亮。
到底是一种什么漂亮。一辈子没出过平原村庄的村民,又哪里知道。女人也有“长江”、“黄河”之别。
这么一个村民们说不出是怎么个漂亮劲的小丫头,让她嫁给差那么大岁数的男人,她愿意吗?
没想到,当王老医生的老伴妈把张小花拉到一边一问时,张小花竟然羞答答地操着江南口音,道:“大妈,您作主吧。”
倒不是张小花愿意急于嫁人,而是她颠簸流离怕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雨剑严相逼,实在不想再去要饭求生了,遇到王家这个老妈妈,她已经认为是自己的幸运了。
管他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只要是个老实健康的男人,有房子住,有饭吃,就行了。
可是谁又想到,王大贵人品不算差,也能干活,就是作为一个破落家族的儿子,受人歧视。
张小花和他结婚后,张小花把遭人白眼这个苦处深藏在心里。
她不能为这事去伤救命恩人王家妈妈的心呀。
后来,在张小花生下三胞胎不久,王大贵在被村里的恶霸王二子活活逼死了……
扯得有点远了,还是回到正题上吧。
金童的心里,主要不在看张小花家种的菜上,而是到她家去看看,假如万年鬼祖打上三胞胎的主意,万年鬼祖或者他派来的家伙,会从哪里下手。
虽然联盟分工由一个女将军负责保护三胞胎,但是,作为总指挥员,村里的每一个人,金童自然都会关注。
此刻,既然张小花主动邀请到她家看看,金童自然地,顺便进去察看一下。
张小花在院子里种了两畦菜地,这两畦菜,都整成了桃心形,如果从天空上面俯视,这就是“两颗心”啊!
也只有她,才会想出这个心形的独特造型。
金童想想张小花的身世,心中暗暗猜测,这可能是张小花想在地里种下自己一生未竟的心愿吧。
只是不知道,这两颗心,一颗代表她自己,另一颗又代表谁呢,从逻辑上说,不会代表王大贵,那么就是张小花少年时代在她家乡时相处的某个人了,然而,这是张小花尘封在她心怀最深处的秘密,一般人是掏不出来的。
张小花和她的女儿们种了一畦胡萝卜,一畦大白萝卜,论个头,不如张建华家和戈兰兰家长得大,可是论修剪整齐,那两家就没法和张小花家相比了。
就连胡萝卜和白萝卜樱子,也用剪刀裁剪过了,整整齐齐,像理发师理过的一样。
菜畦的周边,还用小石头子砌了一圈,也是整整齐齐的。这样,两畦菜地,也就成了艺术品,美化了院子。
显然,张小花这样种菜,收获的不光是菜,还有更深厚的生活内涵。
见金童看着自己的两畦菜地眼睛放光,一脸的赞许颜色,张小花觉得心里十分舒畅。
“童金妖人,你看我种的菜,是不是那么回事呀?”张小花讲话,还有江南口音,“是不是”发音为“丝不丝”,“事”发音为“四”。
总之嘴里一讲话就是“丝丝”的:“四不四那回四呀?”
金童如实地道:“从我看到的村里人们种的几块菜地来说,你这块菜地长得不是最好的,却是最好看的!”
金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而张小花听了,脸上就更加笑意盎然了。
“真的吗?”张小花喜出望外地道,“我种的菜是最好看的?真的是这样吗?童金妖人,你可不要为了让我高兴,说些漂亮话呀,我可是真的想把菜地种好呀,不能委曲了你尿出来的好种子呀。”
农村人讲话随便,本来先前说的是金童用尿泡出来的种子,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尿出来的种子了。
“我不是说漂亮话,是真的最好看,好就好在,你的菜地,种出了一种文化味。”金童的眼睛,还盯在了菜地上。可是心里,已经揣摸张小花的心思了。
“文化味?”张小花更高兴了,俏脸上都开了花了。
张小花生在江南,那地方的文化教育相对要好一些,她逃难之前,已经读完初中了,她对文化还是很看重的,要不然,她也就当不了这个半仙了。
金童忽然觉得,自己和张小花之间,有一种独特的、与其他乡亲们所没有的语言。
不过,金童也发现了张小花种菜的一个问题:浇水过多,萝卜地里太湿了。
“张婶,你这块菜地,浇水太多了啊。”金童直言相告。平时,张小花称呼金童为童金妖人,而金童则称呼张小花为张婶。
这看似有点不伦不类,其实细想想,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是吗?我还担心浇水太少了呢。”张小花看着自己的菜地道。
“呵呵,你要是再多浇水,菜就要烂根了。”金童又道。
“哦,多亏童金妖人提醒呀,谢谢童金妖人。要不然,我还会继续浇水的,在我们家乡种东西,可都是水汪汪的呀。”
金童晕倒,张小花把种萝卜,当成她家乡种水稻了。
“王大叔生前没告诉你怎么种吗?”金童问道。
“他呀,他何时种过庄稼!”张小花撇了撇嘴。
金童想想也是啊,王大贵这个破落家族的儿子,从小还真是没种过地,四体不勤,不谷不分,种庄稼肯定不行。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话,金童要走,张小花却道:“童金妖人,你先别走,到我屋里坐坐,我有事和你说。”
到她屋里坐坐?一般男人,进她家的院门,都要嘀嘀咕咕的,生怕别人说闲话,更别说进她的内屋了。
金童担心,纵然自己是以外乡妖人面目出现,可要是自己进她的屋里,岂不让人犯疑心?
金童正在犹豫,张小花发话了,脸上表情有点幽怨:“童金妖人,你这么一个大能人,也不敢进我的屋?你可别忘了,你可是一个真正的妖人呀,你又不是村里的一般的男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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