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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皮厚,说道:“跟我平时说话不一样吗?可能是心有所思,有感而发吧。”
艄公摇头道:“骓使者,你对天权城了解多少?”
骓路说道:“将军是担心不能攻取天权?”
艄公道:“我戍守天权二十年,现在闭上眼,还能看到那里的一草一木。天权城极难攻占,当年华洲三日破城,一定是有细作里应外合,不然绝不可能!”
骓路道:“将军知道妖兽么?”
“妖兽?”艄公疑惑道,“那又不是稀罕东西,我怎么不知。”
骓路道:“妖兽作大军先锋,你觉得如何?”
艄公双眼猛然瞪大,一连三问:“妖兽作先锋?用来攻取天权?稚绮公主有妖兽部队?”
骓路剔除自己和山慈,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就是如此。殿下有多少部队、何时用兵,我不知晓。如今妖山中日日操练,她心中的光复之志,半分也不假。”
艄公听到一半,身躯就不停的颤抖,他却无知无觉,只握紧了拳,紧紧盯着骓路。
骓路也看着他,说道:“诚如将军所言,此事绝非易事,殿下虽有大志,如今却缺兵缺粮,更缺帅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承蒙将军搭救,此刻又与将军重逢,或许是苍天不愿将将军埋没在小小县镇中。”
掌柜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示意他镇定。
艄公咽下唾沫,说道:“实不相瞒,我隐居在此,是对鸟洲心灰意冷,我空有一腔热血,却被朝堂上那些狗东西碍着绊着,半分施展不得!公主殿下若真有大志,我敢不以死相报?骓使者,请你带我去见殿下!”
话刚刚说完,他猛然起身道:“不,请骓使者修书一封,我立刻赶往改命堂,面见殿下!”
痛失天权,鸟洲不甘之义士大有人在,骓路没接触过这个圈子,也从不关心华洲鸟洲、天权地权,自然不知道。
然而忠君报国,也得有明君可忠、有强国可报,鸟洲皇帝昏庸无能、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义士们空有热血,报国无门。
九年之后,普通人的棱角被磨平、热血被冷却,不再关心天权城的动向,但铁骨铮铮、心有猛虎的勇者却愈发凌厉,永远不会丧失斗志。
他们沉寂,乃是蓄雷霆之势。
铁面将军无疑是这类人的典型,此刻听说稚绮有此志向,立刻觉得热血冲脑,浑身是劲。
掌柜摆摆手,说道:“老东西,急什么?你孤家寡人的去,殿下看得上你么?”
艄公道:“就是做个冲阵死卒,我也乐意!”
骓路立马道:“将军放心,殿下求贤若渴,一定让你重掌大军,绝不会让你做死卒。”
掌柜道:“这十年,我私底下做了一些准备。”
艄公道:“什么准备?”
掌柜洋洋自得,说道:“五十个火焰术士,个个会使‘狂澜怒焰’。”
艄公一愣,大叫道:“好!好!还是你心细!”
狂澜怒焰,超远距火焰术法,可在十里之外伤敌。
火焰术法本就是战争中最实用的术法,加上这个施法距离,会施展这个术法的术士无一不是以一当百、千金不换的精英。
骓路不懂术法,自然不知道这些奇术师的价值,说道:“掌柜的,你也去?”
掌柜道:“怎么?不够格?”
骓路道:“够格够格,怎么不够?”顿了顿,又道,“两位,有件事要和你们说清楚。”
掌柜吹胡子瞪眼,说道:“你还要谈条件?我甩甩手不去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骓路道:“事关重大,殿下身边有个奸细,你们一旦露面,华洲立刻知晓。”
艄公道:“当真?”
骓路道:“这种事我怎会扯谎?这样,你们先去天璇城,但不要见公主,等我回去再做安排如何?”
艄公道:“你知道那奸细是谁?”
骓路道:“拿不准,只有七八成的把握。”
掌柜闻言,直接说道:“七八成还不动手?直接砍了他的脑袋就是!”
骓路道:“殿下身边的境况十分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不怕滥杀无辜,怕的是打草惊蛇。”
艄公与掌柜对视一眼,无奈点头。此刻天色放明,两人草草吃了早饭,便起身赶往天璇城。
青鸟还是骓路叫醒的,她抬眼问道:“没事?”
骓路道:“没事。”
青鸟立马翻身,拉上被子,道:“那我再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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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县令能力尚可,在骓路带来的三十奇术师的协助下,很快将云霄门弟子尽数抓获。当日云霄门中的五门混战,着实死了不少,骓路一眼看过去,有五六十个弟子站在前边。
公主派来的得力下属细细审问,断定云霄门不是华洲的奸细,接下来处罚或是释放,全凭骓路做主。
骓路大开县衙门,允许县民旁听,云霄门弟子多是大树县县民,一时间人潮涌动,只好把审问堂摆到门口大街上。
骓路衣着华贵,趾高气昂的走来,只见县民里三层外三层,路旁墙头上都坐满了人。
县民见他出来,纷纷说道:“云霄门仁德深厚、造福乡里,绝不可能是华洲奸细,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周围人斥道:“瞎嚷嚷什么?王得义这老东西装腔作势,不是好东西!”
骓路看了那地痞一眼,眼中似有欣赏之意。他坐到案后,一拍惊堂木,架势十足,挥手道:“把人带上来!”
他不提王得义,先提了当日那位橙袍老者,笑道:“老先生,记得我么?”
老者手戴镣铐,说道:“阶下之囚,不敢当先生之称。”
骓路道:“你与云霄门是什么关系?”
老者道:“我是现任门主的师傅,先任门主命我辅佐得义。”
骓路问道:“云霄门的事务,你熟悉么?”
老者道:“大小事务都得经我手,自然是熟悉。”
骓路身体前倾,伏在案上,眯眼问道:“云霄门为何与华洲勾结?”
老者满脸愤怒,叱道:“云霄门虽是小门,气节还是有的!华洲狼子野心,侵我疆土,我云霄门怎会数典忘祖,做那猪狗不如的奸细!”
骓路冷哼一声,高声道:“那你怎知青光镜的来历!”
老者更是愤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偏爱法宝,青光镜乃是华洲七大秘宝之一,我怎会不知!”
骓路猛地一拍桌,怒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打!”
橙袍老者一碗水端得平,在大树县颇有人望,此刻更是身形削瘦,面目憔悴,骓路要打他,简直是畜生行径。
不待老者说话,周围百姓纷纷跪下,七嘴八舌的说道:“大人息怒!大人开恩啊!”
有人说道:“大人,赵老是好人哪!哪家缺衣少食,他立即送去,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华洲奸细?”
骓路冷哼一声,指着老者:“想不到你还有点心机!这般笼络人心,用意何在!”
老者瞪着眼,镣铐下的肌肤因挣扎而见红,嘶吼道:“你要杀就杀,休要辱我清名!人心都是肉长,老夫挨过饥受过冻,自然知道那般滋味,送点吃食衣物,算得了什么!”
骓路冷笑不已,说道:“好一个奸细,挨过饥受过冻,就是你投靠华洲的借口吗!”
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指着骓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骓路不理他,又拍惊堂木,说道:“罪证确凿,谅你狡辩不得!来人,给本官把他押下去,送到天璇城问斩!”
众百姓又是磕首求饶,骓路理也不理,接着审问下一个人。
他本就擅长胡说八道,一番巧舌之下,不管堂下人说了什么,他都能绕到奸细上边去,审了十个,十个都是奸细,都要掉脑袋。
再傻的人也瞧出他是在刻意刁难,后来有人不管骓路问什么,就是闭着嘴一言不发,骓路嘿嘿冷笑,说道:“你沉默不语,就是心虚。问心无愧,又怎么会心虚?由此可见,你是个华洲奸细!来人,押下去!”
柔软莫过溪涧水,到了不平地上也高声!
骓路这般恶毒,哪个信服?场面一时大乱,指责声铺天盖地,胆大的云霄门弟子甚至指着鼻子骂狗官。
骓路再拍惊堂木,说道:“好一群匪徒!本官是狗官,那公主殿下在你们眼里又是什么?不必再审了,胆敢如此蔑视的鸟洲公主的,不是奸细是什么?来人来人,全部给我扣下,押回天璇城问斩!”
言罢立刻转身离去。
龙傲天大惑不解,眼前的骓路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性情大变。青鸟脸色极为难看,抓着骓路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骓路知道瞒不了她,笑道:“我唱了黑脸,你才好唱红脸。”
青鸟怒道:“青颂是咎由自取,罗颂门的名声我自会挽回,你这么作践自己,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骓路道:“我又不打算住这儿,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管不着。”
青鸟抿着嘴,竟似要哭出来,说道:“反正我不会去唱什么红脸的。”
骓路道:“不用你去,你别作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