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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是谁?怎么伤成这副模样?”
“不知道,是空大师昨天背回来的,听说是晕倒在了森林里。”
“她的衣服很奇怪,应该不是我们这一片的人,难道这里的隐居地被发现了吗?”
“谁知道呢,咦,她好像醒了。”
…
在一片低沉的交谈声中,影月那涣散在黑暗中的意识开始渐渐聚集,一开始她只能听到一些零碎的声音,但很快,声音变得愈发清晰,她也终于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影月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筋脉原本就被修罗弄得支离破碎,再加上之前的长途奔波更加恶化了伤势,所以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撕裂般的疼痛,轻轻挪动一下都会疼得满头冷汗,只能躺在原地动弹不得。
影月的周围正围着一些人,正在小心谈论她这个不速之客,这些人的衣服有少数民族的特色,再从外面传来的鸟叫虫鸣来判断,她现在应该在一个隔绝于世的山村中。
就在周围的人小声讨论时,一名青年说道:“空大师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让开了一条路,从他们脸上的神色来看,这个被称作“空”的大师应该非常受众人敬仰。
空大师是个年迈的老人,已经到了走路必须拄拐的年纪,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纳满了岁月的风霜,然而他的双眸却不像一般的老人那般浑浊,亦不像某些绝世高人那样锐利,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空”,仿佛没有容纳任何杂质,又仿佛因此包容万物。
空大师颤巍巍地走到了影月身边,声音犹如他的年纪一般苍老:“姑娘,你叫什么?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倒在森林中?”
其实,刚看到空大师的时候,影月心里十分抵触,因为这个空大师和天禅大师一样,都被称为“大师”,而且都是岁月风霜的老人,或许是天禅大师给影月留下了太过深恶痛绝的印象,所以当她第一眼见到空大师时,内心充斥着无穷的敌意。
然而,不知为何,当影月对上那双不纳杂质,却又包容万物的双眸时,她心中的敌意莫名地在慢慢消除,似乎是直觉在告诉她,这个空大师并非天禅大师那般披着高人外衣的恶徒。
当然,影月并没有因此消除戒心,她只是简单地说了“影月”二字,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对方,其它则闭口不谈。
影月对村民们有戒心,对方也是一样,再加上影月此时这样冷淡的态度,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满之色,更有甚者在小声嘀咕。
唯一一个没有面生不满的也只有这位空大师了,他慈祥地一笑,对众人说道:“你们先行散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一个青年俯下了身,轻声嘀咕道:“空大师,我怕这个女孩对我们抱有敌意,如果她在这里闹事,恐怕会破坏我们原本的生活。”
“放心吧,她只是个流离失所之人,并非抱有敌意而来。”空大师慈祥地注视着影月,淡淡地说道,“而且这个女孩的奇经八脉被外力冲破,不可能有能力惹是生非。”
影月听后不禁娇躯一震,筋脉之类的东西是很难从外部进行鉴定的,这个空大师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得知她的身体状况?
在其它人都离去后,空大师颤巍巍地坐到了影月的床沿边,微笑着说道:“姑娘,现在已经没有外人了,你是否可以回答老衲此前的问题?”
不得不说,空大师的言行举止和天禅大师有些像,或许他们曾经都是佛门高僧,然而不知为何,影月总感觉这个空大师和天禅大师绝不是一路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获得这个结论的,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在沉默了一会后,影月低沉地说道:“自北欧而来,准备归返华夏,却在中途昏厥。”
空大师轻轻地捋了捋自己的长须,眯着眼说道:“华夏现在已是天下大乱,不知姑娘为何要归返?”
“复仇!我要杀了一个人!”一瞬间,影月的眸中燃起了无边的邪火,痛苦与暴怒的神色交织在一起,眼角流出了些许泪水,娇躯亦因为悲怒之气而不断发抖。
天禅大师听后轻声一笑,说道:“老衲可否斗胆问一句,你要向谁复仇?”
影月艰难地抬了抬手,想擦一擦眼泪,但浑身上下疼得要命,随便动一下就好比肉滚刀山,后来还是空大师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一开始,影月并不想和陌生人聊这个话题,再说了,就算她说实话,空大师这种隐居深山的人能知道她说的是谁么?
然而,不知为何,空大师总能给影月一种知晓万物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开了口:“韩家鬼魁部队第七代修罗。”
本来,影月以为如果空大师知道这是谁,他应该露出些许震惊之色,可是,这位大师仿佛看淡了世间一切,哪怕听到绝世武神修罗之名,亦是面色未改神色未变,就像是听到了一个芸芸众生的名字,未起一丝波澜。
“韩家鬼魁部队第七代修罗,老衲在云游世间时对此人有所耳闻。”空大师微微一笑,如同在饭后闲谈,“此人自降生起便不哭不闹,满月之日即可稳立于地,孩提之时便可开山裂石,拳炮腿斧,金刚不坏,肉身武力足以主宰华夏,实乃绝世武神。”
影月不禁愣了一会,鬼魁部队一直是韩家的秘密部队,而修罗的实力则更是鲜为人知,这个空大师居然能知晓得如此清楚,实在让人有些震惊,而且他在提起修罗时语气居然如此平淡,究竟是该说他看破尘世,还是无妄自大?
就在这时,空大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地笑意,说道:“放弃复仇吧,此人实力稳占巅峰,绝非常人能撼动。”
“放弃…”影月的黑眸中流露出了难以言述的悲愤,她不顾浑身上下的剧痛,嘶声叫道,“他废了我的奇经八脉,杀了我的爱人,将我拥有的一切都毁了,你居然叫我放弃?!”
空大师深邃地看了影月一眼,幽幽地说道:“复仇本乃无用之举,既无法剔除痛苦,又无法度过心劫,哪怕最终成功,亦不过一时爽快,无法褪去焚心之痛,罪过,罪过…”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影月罕见地失声痛哭起来,“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我们本来约好要一起走向未来,可是修罗却将这个承诺击碎,永远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了!你知道吗这有多痛苦吗?!啊?!”
空大师微微一欠身,颔首说道:“老衲能体会到你的痛苦,只是,复仇原本便是愚蠢之举,你却还要向一个绝世武神复仇,这实属自投虎口。”
“死就死!”影月的额上满是汗水,既有悲愤所致,亦因为紧绷的娇躯触痛了断裂的筋脉,让她疼痛难耐,但她仍是嘶声哭泣道,“没有她,我也不想活下去,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反正我只是个废人,死了就死了,我也好早点下去陪她!”
空大师闭眼叹了一声气,深邃地呢喃道:“生又何尝生?死又何尝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死的只是躯壳,而有些东西却从未幻灭。”
空大师的话语似乎触动了影月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让她陷入了沉默,不再暴躁,但这个女孩并没有停止哭泣,仍在承受着心灵与**上的无尽痛苦,悲哀地瘫在床榻之上,徒有一副废人之躯,无可作为。
“人命几何?呼吸之间…”空大师缓缓地替影月拉上了被褥,重新拄起手杖,颤巍巍地向门外走去,深幽地说道,“一生短暂,未过百年,正因有死,才能让生延绵不绝。为死憎愤,复仇心切,实乃悲哀,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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