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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说起憎恶男人的话题,岩嬷嬷就与我亲近了不少,我猜想她当年也是受过男人的伤吧。也可能只有对男女之情失望,决定终身孤独的人才适合学这养盅之术。
我虽然因钱入库的事对渣男大放厥词,但其实并非对男人失望,那纯是有感而发。我的前男友也是个渣男,但远没有钱入库这么渣。而且好男人我也不是没见过,像姜三思、刘言明,还有已婚的李遇求、张楚山都是不错的人。我虽然自己得不到美满的感情,但也没到对男人仇视的地步的,总之一句话,我和岩嬷嬷并不是一路人。
但此时我下山来,却有想拖时间的目的,这种事也没所谓了,顺着她说也没什么。于是拍手笑道:“好啊,好啊,你的那些盅还真挺有趣的,不过你最厉害的盅什么?不会是天翅蝇吧?它可有点差劲,如果最厉害的都被我擒住,我还学这个干嘛?”
我不由撇嘴,这后来的话倒是出自我的真心,我是没见得这天翅蝇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狡诈了一些,但攻击手段太单一,远没到可怕的程度。
岩嬷嬷摇了摇头:“盅术并不是以厉害来评价的,再厉害的盅也是死物,用过便没了,而这天翅蝇却是有思想的。所以它才独一无二,我这一生就养出这一个满意的盅虫,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这辈子害的人也不少了,可能死时也得不了什么好下场。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这个天翅蝇是我养出来,我就满足了。”
我听她说得可怜,真有些想把天翅蝇拿出来还给她的冲动。不过它是独一无二的吗?我忍不住隔着袖子摸了摸手臂,若说狡诈或许天翅蝇还行,但要说聪明它可和黑球差远了。我没觉得它是独一无二的,有黑球在,它最多排在第二。
岩嬷嬷向我伸出手:“拿来吧,我现在就让那个负心的小子肠穿肚烂!”
郑秋玲马上喊道:“请你别……就留他一条命吧。”
我不由怒道:“你这女人真是好赖不分,这个男人对你哪点好了,这么害你,你还为他求情!对付这种渣男,就要杀杀杀,一个不留!”
岩嬷嬷欣喜道:“对啊,可不就要这样。哎呀,小姑娘,我越看你越对我的脾气!”
郑秋玲红着脸:“他以前还是帮过我的,我爸爸身体不好,他出过钱的,这次我给他挡了一劫,就算是扯平了吧。以后我不欠他的,他也不欠我的。”
岩嬷嬷气道:“你这小丫头也傻,为了钱何必委身于他呢?我给你钱,你跟我学盅……”突然意识到什么,忙把话叉回来,“不对,你都中情于刀家小子了,我不能收你了。不过没关系,只是钱啊,他也有的,别看这上齐村好像穷,但现在茶叶都贵了,他家有不少好茶树,钱还是有些的,不然也办不起这个食节。”
郑秋玲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岩嬷嬷呵呵笑道:“那就是成了啊,我说话还是算数的,说给他讨了一房媳妇就真做到了,嘿嘿。”
本来还危机四伏的场面,突然因为一桩喜事的到来,将敌对的气氛削弱了许多,我心中也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拼杀吗?不是打BOSS吗?怎么成了和亲了?
郑秋玲又问道:“可是刀大哥身上的盅怎么办呢?”
岩嬷嬷笑道:“这还不容易,要解盅必要一个替身,只要找一个……”她突然停住,望向我,“你这小姑娘也可以解盅,你是用的什么方法?”
我抓了抓头发,说道:“我也是用替身啊,把身上的盅全导到一个替身之中,那盅不是便解了吗?不过你养的盅都好恶心啊,都没有一个长得好看点的。”
岩嬷嬷驳然大怒,我都不知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她圆瞪着眼睛怒视着我:“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就凭你也能把盅导到替身去?这个是解盅中最难的一步,你有没有这能力,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也不生气,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要是没这能力,那这盅是谁解的啊?会不会是那盅虫好心,自己就从人身上跑出去了呢?”我故意点了点头,“嗯,我看这事靠谱,准是这么回事。”
岩嬷嬷跺着脚骂道:“放屁,放屁!怎么可能!你当我养的盅,是你家养的蚕啊!”突然自己也怔住,抓了抓了蓬乱的头发,“奇怪,那是怎么解的呢?”
她越是如此,我心底越是开心,便说道:“要不你我各解个盅瞧瞧吧,我也挺好奇你是怎么解的。”
岩嬷嬷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就先把刀家小子身上的盅解了。那个小丫头,你去楼上把他弄下来。”她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郑秋玲。
郑秋玲闻言马上跑去二楼,将晕迷中的刀秋白连拖带抱地带到院中来,慢慢地放在地面上。
岩嬷嬷说道:“现在再找个替身,我要把盅导过去,就拿那个小子来吧。”又指了指缩在一角的钱入库。
钱入库闻言不停地向后缩,拼命地摇头。
郑秋玲急道:“不要!”又可怜巴巴看向我,“李姐,你帮着说说情吧。”
我撇了撇嘴:“说什么情?这个盅毒本来就应该他受的,他上次抓你来挡,刀秋白又替你受过,那现在再把盅从刀秋白身上导到他身上,这就叫因果循环,现世现报!”
郑秋玲眼泪不由就掉了下来:“他拉我替他挡,就当我还他的情了。刀大哥替我受盅,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可能不能既救他,又不害别人啊?”
岩嬷嬷摇了摇头:“愚痴!没救了!”也不知是回应没有这样不害人而救人的方法,还是在斥责郑秋玲太软弱。
我自然也没必要想着害人,但我现在的目的只是拖住岩嬷嬷,所以只要不致命的事,我都会顺着她说。所以对于这事,我可不会表现出心软,便说道:“你们的事我不管,那就说我和他的事吧。他之前自己逃走时,其实还是中了盅毒,他求我给解的,但他却转身就出卖了我,我现在后悔救他了,我要把盅再还给他!”
似乎我在表示对人的仇视时,岩嬷嬷都很开心。她笑道:“说得太好了,你这孩子啊,我怎么看你怎么顺眼,来来来,我今天就教你解盅。”她一扬手,似乎从掌中飞出了什么,灰蒙蒙地浮在空中,那个一直在害怕的钱入库突然便晕了过去。
岩嬷嬷便对贾真金说道:“把他拉过来,若是你们乖乖听话,我就放了你们。”
贾真金一听,马上把钱入库拖了过来,丢在刀秋白身旁。
岩嬷嬷走上前,用脚踢了踢钱入库,好像是试试他是否真的晕迷了,但我却注意到她这一踢之下,却让钱入库的手正好碰到了刀秋白的手。
她于是绕着刀秋白开始念起咒语,那咒语很怪,不是地方话,也不像哪个民族的语言,更像一种节律,把一些特殊的音符按照某种节奏念出来。我看到有东西从刀秋白的皮下开始运动,全部集中在他的手臂上,慢慢地向钱入库的手臂上游过去。
钱入库的手臂立时便呈节奏地隆起,像垄沟一样,一条条地向身体里爬去。我看到这一幕,不断在脑补着盅虫从刀秋白的身体中爬出来,又钻进了钱入库的皮肤中,再进入内脏。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刀秋白慢慢睁开了眼,向四周看了看,疑惑地问道:“俺这是怎么了?俺不是中盅毒了吗?”
岩嬷嬷笑道:“你这傻小子有傻福,你舍命救了这位姑娘,她便对你动情了,我就把你再救活了,这可不是我用的情盅,是真的有人喜欢你,你就早点迎娶她过门吧!”
刀秋白看着郑秋玲,有些不敢相信:“俺哪配得上人家,人家年轻又漂亮,还是大学生,俺啥也不是啊……”
我倒觉得患难时才见人心,难得这郑秋玲动了真情,而且也看得出来她需要一个男人宠她,保护她。便说道:“知道秋玲受委曲了,你以后可要对她好啊。你这房子得重建,我们汉人住不习惯,就按岩嬷嬷家里的样式建吧。还有她爸爸,也就是你的老岳父身体不好,可能要钱看病,这事你也得负责起来。”
刀秋白忙说道:“看病那没得说的,不过我们是不是有点……”
我训道:“什么是不是的,人家真心对你,就说明你们有缘,你自己也好好打扮一下,别天天穿得像个小老头似的,以后好好一起过日子吧。”
岩嬷嬷笑着看向我:“现在轮到你了,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解盅的,你就把这地上的小子救活吧!”
我对郑秋玲说道:“你去煮几个土鸡蛋。”又对刀秋白说道:“你还有力量吗?快去井边把井里的两个人拉上来吧。”
一会儿工夫井中的王钢蛋和吴小斌都从井中被拉了上来,我见二人早已嘴唇发紫,手脚抽筋了,看来这井中还是太阴冷了。
岩嬷嬷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藏在了井里,这我倒没想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他们行事可不一般,今天上午你们在芭蕉摊上一直想办法拖出我时,我就觉察出来了。”
王钢蛋坐在地上不停地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吴小斌则瘫在地上,肌肉微微地颤抖。
我便把话接过来说道:“我不救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来给他解盅。”我手指着吴小斌,“岩嬷嬷,你不是说天翅蝇是独一无二的吗?那我让你看看另一个独一无二的!”
我边说边将袖子捋起,露出了已变为透明的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