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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兆和很纳闷,西楚想将清河截流,花费人力物力,虽然对大燕能造成一定的掣肘,但作用不大,毕竟水源也不是全都靠着清河。
皇上却很生气。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竖子!孬种!笨蛋!”
笨蛋——
跟笨蛋有什么关系?
林兆和看向皇上身边的首席太监来福公公。
来福公公给了他一个“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眼神。
林兆和只好重新拉回皇上的注意力:“皇上,西楚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皇上神情一滞,表情各种变幻,有痛苦,有气愤,竟然还有好笑。
林兆和简直都怀疑皇上要笑出来。
他有点能体会来福公公的绝望。
但皇上这样,不能指望他给自己解惑。
林兆和突然想起一事,张着嘴,过了一会儿才吃力的问:“您之前说神机营发明了火炮?”
皇上的唇就抿了抿。
林兆和继续:“宗华山南侧山麓炸毁了?”
皇上想得意,可想起清河截流,只得将表情转换为沉重,而后点了点头。
林兆和吐了一口气,“西楚可有国书传来?”
皇上摇了摇头:“朕怀疑那日的刺客就是西楚人!”
林兆和心道:必须的。
宗华山连绵有数千里,西楚,大燕,陈国,三国交界,以此为分界线,西楚在宗华山西南,皇上炸了宗华山南侧,那跟挑衅西楚有啥区别?!
皇上虽然不是个昏君,但也并非明主,很快他就把这烦心事抛到一旁,转头问起:“你是无事不进宫,难得主动来,有什么事么?”
林兆和犹豫,觉得这真不是个说太医的好时候。
但皇上正看着呢,来福公公也瞪圆了眼睛。
他只好掀起袍子跪在地上,行礼道:“臣是来谢恩的。王氏有了身孕。”
皇上往后跳了一步:“这跟我有啥关系。”
来福公公默默吐了一口血。
林兆和脸上还算淡定,反正皇上是什么人,他也早就知道:“王氏乃是陛下所赐,臣所以来谢恩。世人说臣是陛下福星,可臣偏年逾三十都无一子半女,若不是皇上赐了人下来,致使臣之一脉断绝,臣以后死了也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皇上长长的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道:“吓了我一跳。”说完见来福正瞪着自己,连忙弥补:“你一跪下,吓了我一跳,哈哈,原来是好事啊!”
林兆和:“都是臣的不是,陛下受惊了。”
皇上:“哈哈,没有的事儿。”朕只是误会了,总之你知道朕没有给你戴绿帽子就行。
“难得你有了孩子,要赏!”
“皇上,现在还不到月份,臣不求皇上赏赐,若是……,臣想请皇上赐个懂小儿跟妇科的太医到臣府上,替臣看顾一二。”
皇上点头:“是这个事儿,你府里也没有子嗣,大家都没经验。”
来福公公:皇上您这样随随便便的揭人伤口随便插刀真的好吗?难道不担心以后再出去带兵被围会没人救吗?
皇上问:“妇科圣手么……,你心里有合适的人么?起来,起来说话,别动不动的就跪下。”真的很吓人。
林兆和谢恩起身:“臣对太医院并不了解,没有合适人选。”要是有也得没有,否则岂不是成了惦记皇上的东西了?
皇上点了点头:“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等我问问李振林。”
林兆和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皇上见他战战兢兢的,就笑话他,然后吹嘘自己的经验,毕竟皇上有好几个孩子,胡乱抓几句,然后结合妃子们的话,说一些还是很能唬住林兆和的。
“这头几个月尤其重要!”
林兆和点头:“太医也是这么嘱咐的。”
皇上立即来精神了,他就没说错吧?!“这女人脆弱,怀孕后更脆弱,动不动的就动胎气,就生病,要么心口疼,要么肚子疼……”
来福公公双手交叠在肚子上。
皇上瞥了他一眼,眼神意思“怎么,你也肚子疼啊?”。
这个林兆和觉得自己比皇上聪明,这不就是妃子们争宠啊?皇上这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过……,万一要是真疼呢?阮娘可是个娇气包。
皇上见他脸色煞白了,立即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朕的孩子还不是都好好的站住了?你这也没问题的。”
林兆和沉重的点了点头。
皇上叹道:“女人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啊九死一生!”
来福心里默念“王爷您千万别听信皇上的……”
但林兆和是真的关心则乱,稍微一想象,身上的血色就褪的一干二净了。
总之,林兆和走的时候摇摇欲坠,奄奄一息。
宫里的皇上却觉得心满意足,“走,去看看我的两个皇儿!”
皇上心情大好,对林兆和所求也尽量满足,很是尽心尽力的挑了个好大夫去盛王府,还要挟了一下:“若是能照顾了盛王府子嗣繁盛,朕大大的有赏,若是王爷的子嗣有个三长两短,朕就把你砍成三长两短!”
林兆和回了府,径直去了东苑。
阮娘正坐在炕上,看着田妈妈等人做尿布。
小孩子衣裳什么的,当然也要做,但尿布总是多多益善,有的拉上屎,洗不出来,用一次就丢了。
用田妈妈的话说,“有那洗尿布的功夫,多少块尿布做不出来?”
所以林兆和进来,就看见摞成小山的尿布。见阮娘坐在田妈妈旁边,先道:“怎么不躺着?”又道:“离的姨娘远一点,小心针扎了她。”
对于王爷的种种独断专行,田妈妈觉得自己很体谅了,但有时还是忍无可忍。
再看阮娘,自从有孕在身,对王爷是爱答不理的,可王爷却一颗心都扑上来,规矩也不讲了,尊卑也不顾了。
田妈妈觉得世界真是太奇妙,没想到王爷也会有这么一天。
阮娘道:“那我躺下歇歇。”
林兆和就瞪田妈妈:“是不是一直让她劳累了?”
田妈妈回王爷,称得上苦口婆心:“王爷不必这样,穷苦百姓家的媳妇子,从怀孕到生都要地里干活,从早忙道晚的。”
林兆和就喘着气,见阮娘已经闭上眼,只好道:“你们都下去吧,外头不要过于喧哗。”
田妈妈心里亲切的问候了王爷一句:您想叫奴婢们飘出去吗?
等人走了,林兆和自己脱了外衣,脱了鞋子上炕,将阮娘小心翼翼的揽在怀里,而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阮娘睁开眼,笑着道:“王爷,我自己知道自己,是真不要紧。您也不要太紧张了,您一紧张,弄得大家都不自在了。他们不自在,我也不会舒服。”她倒是希望林兆和还如以前一样客客气气板板正正的。
林兆和见她难得的说这么多,心里突然觉得一酸,带了点委屈似得道:“阮娘,我觉得你自从有了身子,就跟我疏远了……”明明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血脉,可怎么就感觉哪里都不是滋味了呢。
阮娘笑着摸了下肚子,眼里有了初为人母的喜悦,更多的是对于之前那个痛失孩子的残缺的自己的一种弥补。
她本心是有些恨林兆和的,可在这一刻,也愿意暂时的原谅片刻,将那种种以往的怨恨都抛下,说几句知心话:“王爷,我觉得他就是之前我怀上的那个,这次他来了就不会走了。”
林兆和对于那一次的小产事件,是直接埋在心底最深处,一想也不肯想的。
阮娘这么一说,对他来说,就如针灸了心脏,又是肿胀,又是酸痛。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兆和才道:“你说的是。弘音大师也曾说过。”他一下子侧立起身子,要不是阮娘还在他怀里,他就直接坐起来了:“险些忘记了,我还要亲自去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