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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蜀山血流成河,天昏地暗。
落尘感知到师父的召唤,急忙使用遁形术回到蜀山,只因遁形术使用起来极耗元气,故他从来不敢轻易使用,这次是迫不得已。
而他目光所及之处,横尸遍地,全都是他蜀山弟子。
清真殿的台阶上,师父奄奄一息。
“师父,徒儿不孝,回来迟了。”落尘跪下来,抱着师父的上半身,痛哭流涕,他虽然拜师不久,可师父一直把他当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天资不算太好的他,总能得到师父额外的关爱。
而现在,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师父离自己而去。
“落尘,师父没想到,还能见你最后一面。”道长的眼眸泛出慈爱的光芒,看到徒弟平安无事,他心里总是安慰的。
“师父,您不会有事的,徒儿这就救您。”他感知到师父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心中升起惶恐,赶忙为他输入真气保命。
道长一把推开,“别白费力气了落尘,凭你的道行,救不了为师的……”
落尘哑着嗓子,“可是师父,徒儿不能就这么看着您死啊……”
其实他现在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从玄掖皇宫到蜀山路途遥远,这样急冲冲地赶来,耗费了很多的元气,实在没办法供给师父太多。
“您告诉徒儿,凶手是谁?是谁这样恶毒?徒儿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悲伤之余,更多的是愤恨,蜀山乃是仙山,住着的都是修道的道士,不会与人结仇,可现在师兄师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这口气,叫他如何能够咽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不饶!
道长不想让这个幸运的徒弟再去为了报仇而冒险,冤冤相报何时了,更别说他是个修道之人,当然是一副菩萨心肠。
“听师父的话,别想着报仇,你不是她的对手,你斗不过她。”道长说着,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紧紧抓住落尘的胳膊,“但愿来生,我还是你的师父……”
其实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徒弟说,告诉他怎样保护自己,告诉他怎么不节外生枝,当然了,落尘的性子,他是一清二楚的,要不是为了一展抱负,当初也不可能离开蜀山,只是,这蜀山,已经不是原来的蜀山了,现下满目疮痍。
师父没了,落尘的心,也死了。
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降妖伏魔,而最重要的人,就是如父亲一般的师父。
可是谁曾想,他降妖伏魔万分艰苦,而师父呢,却又在这个时候驾鹤西去。
孤零零的心,苦闷,想大哭一场,可又哭不出来,当怀里抱着至亲之人的尸体,真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那是一种绝望,一种毁灭性的打击,仿佛灵魂已经脱离肉体。
他轻轻放下师父,步入正殿,正殿中央的蒲团上,倒着一个人,从衣着可以判断,那是本派掌门,华千隼。
落尘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一丝极为细微的气,蹲下来摇了摇他,“掌门师叔,您醒醒,醒醒……”
华千隼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嘴里吐出的字很含糊,可也能够让落尘勉强听清,“报仇……”
是的,就是这两个用生命的尽头呼唤出来的字,深深地烙印在落尘的心里。
师父要他忘记仇恨,可是这血海深仇,叫他如何能忘,纵使是以卵击石。这很傻,但作为蜀山弟子,他没有选择。
无法怀着满腔的恨意过下半生,他并不是逞英雄。
眼下蜀山一片狼藉,师父师叔连同掌门一起罹难,再也没有生还的余地,落尘勉强找到几个幸存下来的师兄弟,好好地安置他们,给他们疗伤。
其中一个叫无叶的师兄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到,“没想到那个女人如此厉害,不,她根本就不是女人,是一只狐狸精,一只害人的狐狸精!”
落尘听罢心中一震,“狐狸精?长的什么样子?”
无叶的怒意更加升级,“都说狐狸精美若天仙,她就是个丑八怪,脸上有好大一块胎记,她真是又丑又毒。”
落尘连忙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她的胎记,是这个样子吗?”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无叶纳闷,可随后一想,毕竟落尘师弟是下山历练过的,遇到妖精,也不足为奇。
如今结果也很明显,落尘师弟以前并没有收服那只妖精,而那只妖精,明目张胆地来蜀山祸害人,简直是罪无可恕。
落尘皱眉,“她?”
云幽,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只妖精,话不多,与人为善,喜欢黏在秦飞跃的身边,虽然脸上有些瑕疵,可笑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
落尘并不是一个十分注重外貌的人,在他眼中,外貌不过就是一层皮囊,而皮囊总有老去的一天,心灵的美好,更值得他去相信。
可他竟然相信错了,差点灭了蜀山满门的,竟然是她。
不,还是不信,说不定,是有人易容了冒名顶替呢?
落尘突然想到师父身上有一件宝贝,叫五原图,利用这张图,可以看到师父生前眼睛看到的一切,以及所有人的真身。
还好,五原图还在师父的身上,落尘将它打开,跳跃到最近发生的画面,那画面中的人,分明是云幽,透射出真身,也是云幽无疑。
也就是说,云幽果然是罪魁祸首。
无叶不知何时来到落尘的身侧,红着眼眶,“你看清楚了吧,就是那个杀人嗜血的妖女。”
落尘没法反驳,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人可以说谎,可是五原图无法说谎,云幽啊云幽,你为何这样残忍,蜀山究竟和你有什么过节,你要这样屠杀殆尽?
“无叶师兄,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遭遇了云幽的毒手,还有几个师兄弟可以活下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无叶并没有急着离开,“我还好,掌门替我挡了妖女一掌。”
回忆起当时的景象,无叶就血如泉涌,身体的每根血管就快要爆裂一般,那妖女的手法何其歹毒,基本上是招招致命,要不是掌门出手相助,自己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无叶把手搭在落尘的肩上,捏了捏,“师弟,等我们的伤全都养好了,再去找妖女报仇,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手刃仇人,只怕不快,一想到曾经仙气缭绕的蜀山变成这个样子,他就气到发癫,看看这斑驳的血迹,真是令人心痛啊。
落尘缓缓点头,“师兄放心,就算是豁出性命,落尘也在所不惜。”
既然仇人已经锁定,他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秦飞跃护着她怎样?他就是要和国师作对,戚和和她亲如姐妹又怎样?自己给过她机会,只是她露出本相,就别怪自己无情。
当然了,怎么能用无情来形容呢?他正是怀着对蜀山的感情,才要亲手处决仇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