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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每一个在场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游戏里的这一幕,布兰恩附身倒在地上,血量为0,已经死透了。但是刚才明明还有五分之一血的恒刀一剑也侧倒在地上,柔软的黑色头发混入了许多沙子,半阖的眼睛里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身下的血液正慢慢涌出。
鲁芸茜被这一幕吓呆了,脑子里甚至突然断片,完全不记得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造成了这一个结局。恒刀一剑倒地死亡的样子她以前也见过不少次,但唯有这次令她忽然流出了眼泪。那惊骇的眼神和身下的血激起了鲁芸茜内心深处的恐惧,一个在记忆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冰冷镜头如泪水般重新涌出,紧咬着嘴唇却没忍住竟直接在指挥麦里哭出了声,完全忘了话筒另一头有49个人在听着。
“团长……哭了?”血羽之心听到耳机里的啜泣声一愣,立刻敲字问道。
“没事啦团长,我们通关了耶!你赢了!”
“是哦,团长别哭了,我们去分装备吧!”小伙伴们连忙安慰起指挥麦上的鲁芸茜,同时觉得这个隐藏boss实在太可恶了。
尽管布兰恩临死那一刻时间非常短暂,但还是有人清晰地看到了那一幕。就在那句带有象征性的台词说完的后一秒,布兰恩手里那把长剑忽然崩碎成了三段,其中一截带着剑锋的碎片直直飞向了恒刀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他的身体,将最后五分之一血直接榨干。
九剑猜想这一招恐怕是系统规定的必中招数,即使反应再快的人也是躲不掉的。而且类似此类的同归于尽技能鏖战里有很多,不过作为单挑时候技能确实有点太卑鄙了,这种结局真是让人有些心寒。
“治疗快把团长救起来啊,还愣着干什么。”路小飛听到妹子哭也是一哆嗦,赶紧让治疗先把角色拉起来。不过心里倒是起了一个相当大的疑问,只是不小心和boss同归于尽了而已,副本也已经刷到了最高纪录,至于因为死了而哭得这么伤心吗?女人啊,真是难以捉摸。
恒刀一剑在原地重新站了起来,治疗们齐刷大加不出一秒就让那濒危的血条变成了全满状态。然而他似乎并未听到鲁芸茜的啜泣,原地站着犹如普通游戏角色一样只有微微晃动的待机动作。
就在长风鸣朔正打算向恒刀一剑要回团长权去分装备时,系统频道忽然刷出了一条广播:恭喜玩家恒刀一剑打败暗黑军团指挥官布兰恩,获得“荣耀之章”!
与此同时,恒刀一剑的身上忽然被一束金色的光芒所笼罩,胸前放大的特效里逐渐显现出了一枚金色的勋章。尽管这枚勋章在远视野的游戏角色身上几乎看不出来,但却足以让每个玩家都羡慕不已。此消息一出世界上再次沸腾起来,对这枚全服第一块勋章到底有什么用做出了种种猜想。
“哇塞,这勋章能干什么啊?”血羽之心立刻激动地问道,满眼都是羡慕。
“没什么用,就是一个荣誉成就。”长风鸣朔一脸不屑地说道。
“还是会长见多识广,可惜费了这么久时间就换了个胸前的装饰品。”另一个玩家也表现出一副吃不到葡萄的心态,顺便捧了捧自家会长,免得被大家给无视了。
当光芒特效消失之后,恒刀一剑仰起头看了看天空,依旧什么话也没说。倒是鲁芸茜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情绪,整个副本已经打完,代替指挥的漫长使命也已经完成,没等长风鸣朔发话就把团长的标志和指挥麦一起转给了他,然后习惯性光速退队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副本。
众人知道恒刀一剑妹子刚刚哭过心情不好,也就不去打扰她。长风鸣朔满足地收获了一堆高阶紫品装备,更重要的就是七服莫纳湾战争副本列表里,那个属于浩瀚九天的4小时48分的记录。
百草谷,这个美丽安静的地方似乎成了鲁芸茜寻求慰藉的圣地。然而恒刀一剑却依旧一语不发,她也一样一语不发,只是呆呆地看着游戏里的人,游戏里的人却默默望着远方。
咚咚……
忽然,鲁芸茜身后的房门响起了非常细微的敲门声,就像是害怕打扰一只受惊吓的猫一样温柔。鲁芸茜听见这个声音连忙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起身打开了那扇门。
门口出现了一个身体有些佝偻的瘦女人,实际年龄还不到五十岁的她头发已经花白,面色异常憔悴,手背上还留着两三个打点滴留下的针眼。她看着鲁芸茜,目光朝后望了望,立刻看到了卧室书桌电脑里鏖战那鲜艳的游戏界面,脸上不由得出现了担忧的神情。
“妈……”鲁芸茜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用身体挡了挡后面的电脑,游戏中的恒刀一剑也是背对着她们,微妙地形成了一种相互回避的形式。
“你,出来吃饭吧,今天你爸爸也回来了。”细心的母亲收回了忧虑的目光,一眼就看出来女儿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和鼻子,明显是刚刚哭过,不由得心里一痛,却只是用最温柔的语气掩盖了过去。
“嗯。”鲁芸茜深深点了点头,跟着母亲朝客厅走去,顺手将哥哥卧室的门关上了。
咔嗒!
桌子上的耳机默默将这一段简单的对话传到了游戏中。当门关上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剩百草谷那悠远的背景音乐。
长方形的餐桌上已经摆下了丰富的四菜一汤,四个座位都放了一份餐具。鲁芸茜自从住进哥哥的卧室之后几乎没有到餐厅来吃过饭,都是胡乱地从冰箱拿一些速食品窝到哥哥的房间里吃。此刻坐在这里倒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尤其是望着自己旁边空荡荡却还摆着碗筷的座位更是说不出的难受,浑身都开始发冷。
鲁芸茜的妈妈刚把一碗热腾腾的米饭递给她,一个有些沙哑而沉重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都已经开饭了啊,看来我回来的刚好。”
“是啊,快去洗洗手过来吃吧。”母亲说着又将另一碗饭放在了鲁芸茜旁边的桌子上,热腾腾的蒸汽袅袅上升,然后转瞬即逝。
沉重的脚步声在地步上踏过,一个带着黑色近视镜的中年男子坐在了鲁芸茜对面。俩人明明是父女关系,而且还一同坐在自己家的餐桌前,可此刻却如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都互相回避着彼此的目光,一时间空气里竟有些尴尬。
“爸……”
鲁芸茜知道不管怎样自己也要好好和刚回到家的父亲说话,便轻声打了个招呼,但目光却依旧落在自己面前的餐具上,丝毫不愿意看对面一眼。
“茜茜啊。”听到女儿的声音,父亲终于缓缓将目光落在了女儿那张稚嫩的脸上,心事重重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到?”
似乎知道父亲一旦见了自己就肯定会问这件事,鲁芸茜默不作声,只是沉着头望着碗里那洁白的米饭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