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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位高权重之后,似乎,高出的风景,似乎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
高处不胜寒,因为位至高处,背负的东西,担负的责任,也就越多。
魏文忠勇,却依旧免不了因位极人臣而遭到怀疑和忌惮。
偶尔魏文和胡疏把酒言欢,也会问道,如何才能“功高震主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人不妒。”
胡疏当时只答四字,“主仁臣谦。”
功高震主,位极人臣,反过来说,其实是对一个人能力的褒奖。
能做到这点的,哪一个不是才识、胆魄、能力兼具的人才。
人才总是遭人艳羡妒忌的,人有七情六欲,这点是难免会产生的情绪,除非你不露锋芒,故意藏拙。
但藏拙就意味着,自身的能力无法肆意的施展发挥出来,对人才自己来说,很是憋屈。
很明显,魏文并没有憋屈自己,若想不为人疑人妒,那就只能想象,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仁善、谦虚的人。
既有包容之心,又有向上好学之意,不因被人才压过一头心生埋怨,反而因此有了奋发的动力,届时朝堂一片和谐,人人争当三好学生……
咳咳咳。
然而,怎么可能嘛。
人皆有私心,帝王尤甚。
权衡思量的越多,越忧心那个锋芒露到绚烂刺眼的人脱离自己的掌控。
胡疏沉吟道,“魏兄,想要不被疑,不被妒,要么你委屈自己,什么都不做,甘愿平凡的度过一生,而你显然已经放弃这个选项了,那么剩下的,你就没有能做的事,和能主动做出的选择了。”
“唯一能期盼的,就是陛下的容人之心。”
“不过老实说,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接触的多,也比我更清楚。”
魏文沉默。
胡疏懒懒的呷了口酒,“啧,这么问吧,我就不要脸的说,咱们两个人也算是将遇良才,魏兄,你老实说,你是否也有时候,会因为我胡某人官升的太高太快,而起了怀疑猜忌之心?”
魏文怔了怔,苦笑道,“我还真不敢拍着胸膛说,从来没有,我与胡兄亲近,自然也与胡兄攀比过。”
“你我相识,我已是在军队立过功的副将,而你还是默默无闻的县令,可现在,你我几乎可以平起平坐了,我……”
“哎哎哎,打住打住,”胡疏笑道,“别平起平坐了,你可是瑞希国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本官见了你可是要行礼的。”
“不过这就是说,连你我这等关系,也免不了相互疑心,虽然稍纵即逝,将心比心,就更别说旁人了。”
胡疏呵道,“魏文,其实我更佩服你,假如你的忠心是块地板砖,你也都已经擦得能当镜子使了,就这样,仍然被疑心,甚至还在为被疑心困扰。”
“真担心你到最后连一个可信任之人都没有,但是无妨,若是越是位高权重这,疑心就越重的话,那我便除去这官身,只做一介草民,只当,你魏文永远可不疑心之人!”
喝完这顿酒后的第二天,胡疏便辞官离去,几经辗转到了阑珊书院教书,魏文仍是忙里偷闲,偶尔前来,说话聊天。
当年魏文被诬陷后,胡疏当场就暴怒掀桌,可平静下来后,却不得不苦笑,这是他们早有预料的结果,只不过没想到会来得那么突然罢了。
然而胡疏没有放弃,魏文背上罪名也好,被剥权削官,乃至被流放也好,只要他还能留口气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胡疏用自己的关系,和这些年教出的学生,在朝廷上帮忙发言,砸下去无数封书信和银两,却最终也没有救出魏文。
最后被诬陷之事反转,成全的却是慕容天岳的名声。
几经调查和思索,深谙权谋之道的胡疏先生仰天怒骂,“去他妈的慕容天岳,就是个屁!”
身边跟随胡疏的小童乖巧的帮胡疏把房门关好,防止正“大放厥词”的胡疏先生的声音泄露出去,被人听到。
听胡疏先生怒骂了片刻,小童道,“先生,屁还能听个响呢。”
可先生投了半辈子的积蓄,却连个回头子都没有,甚至,连魏文将军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
陆锦年望着眼前这位中年男子。
一身湖蓝色的文人长衫,黑色长发束冠,鬓角却染满霜雪,颧骨突出,棱角分明,看上去清隽优雅。
但是凸起的眉峰,锐利的眼神,无不说明,这位先生并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风流文士,而是相当严厉的师长。
“就是你们,想见我?”
对于有人求见这点,除了因为听人通报而把上钩的鱼放跑的气闷外,还有些意外和好奇。
由于魏文的事情,胡疏暗中的帮忙疏通,很容易被人查到,为此受了不少排挤和刁难,至于慕容天岳登临摄政王后,虽然无心在意他这个小角色,可还是受到了许多打压。
他主动断去了和许多人间的关系,以免牵连,一心在阑珊书院教学。
不得不说阑珊书院百年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就算是瑞希国的皇帝,也要顾及着阑珊书院的影响,不能对他这个阑珊书院的教书先生做什么。
但除了他的学生,再来看望拜访他的人,却是几乎没有了。
陆锦年端起一百零一号的微笑,拱拱手,“胡疏先生有礼,在下楚倾故,路过博卜城,对阑珊书院慕名已久,至于拜访先生,则是因为友人想要与先生一见。”
“幸得先生赏脸,才修,还不过来拜见先生?”
才修低着头,走到胡疏面前,俯身跪在地上,“小子魏才修,见过先生。”
“你说,你姓魏,你叫魏才修?”
胡疏忍下心中的惊诧,故作冷静的打量着地上的人,容貌与故友魏文有几分相似,还能从中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魏文生子,作为挚友的胡疏怎么可能不去看?正因为他见过魏才修,所以几乎不疑心他的身份,只是看到他断掉的手臂,不由有些心惊。
但他心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后道,“你先起来吧,随我去我的书房坐坐。”
魏才修偏头看向陆锦年,“公子。”
陆锦年耸耸肩,“胡疏先生与故友之子相聚,在下本不该打扰,可才修现在是在下的随身护卫,只能多有得罪了。”
胡疏忍不住多看了陆锦年两眼,脱口说出才修是“故友之子”当是知道才修的身份的,可仍能坦然的说出是她护卫的话,便不得不让人多想她的身份了。
胡疏道,“是我只注意到我这外姓侄子了,还未请教公子身份。”
陆锦年笑道,“江湖散人一个,不必在意。”
对方明显是说的谎话,可对方不坦率的说,胡疏也没理由去追问,只得作罢。
胡疏的书房渺远人烟,很是僻静清幽,在这里说话,也不会担心有人偷听。
到了这里,胡疏请陆锦年和萧夙他们坐下,可魏才修执意跪在地上,向胡疏请罪,把他在魏家被灭门后的经历说了一遍,顶着胡疏瞪视的目光,将他当下的打算说了出来。
“才修没什么大本事,但不想让父亲的部下无所居处,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不知先生知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胡疏道,“你已经不想报仇了?”
才修道,“报仇?我何尝不想,只是慕容天岳……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干掉的,需要从长计议,先帮助父亲的部下安顿修养才是先行的事情。”
胡疏哼声道,“慕容天岳,不是那么好击垮的,尤其是你荒废了那么多年!”
毫不客气的评价才修一番,让才修的头低得更低了。
尔后,胡疏才道,“以我和你父亲多年交情,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的孩子,为了复仇,浪费自己的生命,但灭门之仇,不是我这个外人三言两语能够化解的,而且,为魏兄报仇,我也很想!”
“所以我也不劝你放弃你的仇恨,照你自己的想法做吧。”
胡疏叹了口气,“你父亲的部下,我确实知道其中几个的下落,毕竟我是文臣,而且还辞官许久了,他们不想太过牵连我,所以并没有怎么联系,但是我还是知道他们的下落的,待会儿我写给你,你可自行去找他们。”
“至于这位公子。”胡疏看向陆锦年,眸光深了深,“实在感谢这位公子救了我这不争气的侄儿,公子既然放任我这侄子来找我,也对他的身份和今后的打算有了了解……”
“听公子说过,我这侄子是公子的护卫?现在是否可以解除这层关系了?”
陆锦年挑眉笑道,“胡疏先生的意思是,本公子辛辛苦苦救了这家伙,治好了这家伙,并且千里迢迢带这家伙来寻亲,末了还要好声好气的让他离开,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而本公子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白白浪费金钱和精力,就算再见面,也要对这家伙态度良好?”
“胡疏先生,你是这个意思吧?”
才修被陆锦年咄咄逼人的话,涨得脸色通红,“公子,不是这样……”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胡疏打断,“你个臭小子住嘴!”
又对陆锦年道,“若是本先生就是这个意思呢?”
陆锦年摇摇脑袋,一副狂放不羁的样子,“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本公子从不做亏本生意,本公子付出这么多,总要等价交换吧?”
胡疏眯起双眼,“公子想要换什么,才肯放了这小子?”
陆锦年倏而勾唇,“很简单,他想要离开?可以,本公子救了他一命,他把本公子救下的性命还给本公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