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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认同了她的做法,他尽力忽视耳边环绕的自己的心跳声,捧起方月歌的脸,用裤袋里的手帕擦干净那一堆眼泪鼻涕。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威力十足,“不准哭,说话。”
“呜呜~呜~”方月歌抽泣着说,“他……他小气得很!因为我在比赛中赢了他,他就侮辱我作弊……把我堵在这里,找我麻烦!呜呜~”
乔凡娜蹙起眉头旁观,宛如在法庭上谛视一个嫌疑人是否在撒谎一样。
“你在撒谎!”季星凉迫切地仰头看乔凡娜,笃定地说,“妈妈,就是她,泡了一杯有泻药的水给我喝,害我生病,是她胜之不武!我只是想要她给我道个歉,我没有欺负她,妈妈,你相……”
“乖!别急!”乔凡娜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相信你!你是我儿子,我只听信你的话,无论别人说什么,嗯?”
“嗯!”
乔凡娜安抚了儿子,一个眨眼,就转变成了全然不同的模样。
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此时被赋予了穿透一切的力量,仿佛被她审判过的人,都罪恶难逃。
“方先生,你跟你女儿果真是亲生父女啊!一个在晚宴上自摔杯子驳关注,一个在比赛中耍手段害人不浅,你们国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没记错吧?”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的脸,被折辱了也未见盛怒之色。
一方面是存了别的心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清楚方月歌是什么秉性,做出这种事的几率很大。
他勾了勾唇,那把磁性的嗓音久违地带上魅惑色彩:“你儿子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我照价赔偿,比赛奖金,翻三倍给你。”
乔凡娜小吃了一惊,倒不是这点钱打动了她,她不过是没想到,这位方先生会如此干脆。
她哪里知道,他的套路还在后头。
他紧接着说:“但我得先知道你的姓名和电话,这样方便联系。”
乔凡娜摸着手包,想了想说,“我没带名片。你直接找……”
“铃铃铃~铃铃铃~”
季星凉拿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是“爸爸”。
乔凡娜也看到了,她拿过手机,走出两步接起。
“喂?我找到他了,你在哪儿?”
“来停车场,我们得去机场了。”
“嗯,好!”
“对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
“什么?”
“这次走了可能就不回来了,有些关系,断尾要干净,明白我的意思?”
乔凡娜眼珠子一瞪,捂着听筒四处张望,没看见季牧予的身影啊,怎么他好像在偷窥他们似的?
她刚才差点就把律所名称告诉这位方先生,这电话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
乔凡娜稀里糊涂地挂了电话,见方先生态度还算不错,就掠过赔偿那茬,也没逼着方月歌道歉,牵着季星凉就走了。
她心里有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哪里干得出这种缺德事?还不是大人教唆的?
再者,方月歌这孩子确实有实力,她就当给季星凉上了人生第一堂打压课,也不算亏了。
男人望着他们携手离开的方向,心思深重。
他冷声问方月歌:“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叔,他就在我前面一个表演,还拿了一等奖,你怎么会记不得他的名字呢?”
“那天比赛我没去,最好的位置被别人买走了,还有什么可看。”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就顺便敲了对方一笔,还让对方背了锅,一举两得。
方月歌要哭不哭的,“啊?你没去?你不是说你听完我的演奏才走的吗?”
“骗你的。”男人单手抱起方月歌,他面无异色,可身体还没真正缓过来,手上的力道不及以往一半。
方月歌的腿在空中晃悠,撒泼。
“叔叔你坏!我要跟太叔公告你状!你刚才看着人家季星凉的妈妈,口水都快滴到我头顶了!我把我的钢琴老师介绍给你做女朋友的时候,你还说你心里只有林婶婶,哼!妈妈说的对,男人都是肥皂泡,一膨胀就爆,现在打脸了吧?”
男人还差两步就能走出后花园,结果听到她的话后,速度返回到喷泉旁,威胁道:“方月歌,你信不信我把你扔进去,洗洗你那污七糟八的脑子?”
方月歌被吓得四肢并用,像考拉一样攀着他:“啊!!!叔叔我讨厌你!我要回酒店!我要去找苏叔叔!我不跟你玩儿了!”
“嗯,可以。”男人双手垂在身侧,不再托着她,“我正好也要去找他算账,敢把泻药给一个五岁的孩子,我看,他是想有一场监狱之旅了。至于你……”
求生欲使她乖巧,“呜呜!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也不要怪苏叔叔,我骗他说是你便秘,他才给我的……不是他的错……”
男人压抑着虐/童的冲动,揉了揉自己焦灼的眉心。
“呵!方月歌,你长本事了啊!”
方月歌头顶亮起警示红灯,立刻转变战术,开始撒娇道:“叔叔~你就原谅月歌吧~我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种道德沦丧的事。”
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搭配着亲亲招数使用,但她这个叔叔好像有恐女症,不喜欢任何女性碰他,只有她能够求得一抱,但亲亲,是绝对禁止的。
男人抽搐的嘴角,幅度更大了,“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他保证,会心平气和地跟那个人谈一谈,谈完之后,再揍一顿海阔天空。
方月歌眨着无辜大眼,说:“我爸呀!上一次他做错事,就是这么跟妈妈求饶的,我虽然听不懂,但对我妈妈管用,我想应该是这是好词,就记住了。嘻嘻~”
男人忍不住嗤笑一声,心想:方月歌啊方月歌,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不是因为你爸说了这些话你妈才饶他。那天晚上你爸可是关在门里冲刺了一晚上才把你妈伺候舒服,第二天我见他走路都是虚的,这才是真相。
方月歌何等机灵,一看到男人表情缓和了,就主动坦白错误。
“叔叔,其实那包泻药是给我自己喝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搞错了,坐我旁边的季星凉就拿了我的那杯喝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喝那种东西?是不是觉得方家那么多人宠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方月歌内疚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咕哝着说:“对不起!……叔叔,我只是不想再参加这种比赛了,也不想每天都在琴房里关着。哎!要是我的爷爷也跟太叔公一样可爱,不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就太好了!”
男人重新托起方月歌,笑言:“你怎么知道,我爷爷跟你爷爷不一样?”
他边走边说:“我小时候学的东西,可比你多多了……”
月光下,他们的背影被拉得很长。
男人好久没说这么多话,算一算已经足足四年了。
而他今晚说的话,加起来比这四年的总计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