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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唐心头一跳,如果可恩今晚跟她一起睡,她就可以跟可恩好好谈谈了。她手指紧张地握紧,又快速松开,不动声色地观察穆希晨的反应。
他的表情极为淡然,语气也很平静,“不行。”
“为什么不行?”穆可恩抱着秦唐的手臂不撒手,“我跟珠珠姐好久没见面了,我舍不得跟她分开,我就要跟她一起睡。”
穆希晨抬起眼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睡相太差,会打扰珠珠休息。在回C市之前,我允许你一直住在这里,你每天都能跟珠珠见面,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聊,不急在一时。”
穆可恩嘟了嘟嘴,执拗地说道,“我现在睡相已经好了很多了,保证不会打扰珠珠姐休息,大哥,你就让我们今晚睡在一起吧。”
秦唐微微一笑,说道,“希晨哥哥,可恩都这么说了,你就答应吧。”
穆希晨英俊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似要透过她含笑的双眼看透她的内心,她不躲不闪,坦然地迎视着他的目光,他薄唇微抿,沉默了半秒,缓缓道,“不要聊太晚,早点休息。”
“欧耶,大哥,你太好了,谢谢大哥!”
穆可恩兴奋地凑过去,在穆希晨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抱住秦唐的胳膊,开心地笑,“珠珠姐,我们今晚可以一起睡了,太棒了!”
“是呀,太棒了。”秦唐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抬头看着穆希晨,冲他弯了弯唇角,算是感谢。
深夜。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床/上的人呼吸轻缓,已经熟睡。
蓦地,一双眼睛睁开了,望着白色的纱帐顶,紧接着,望向天花板角落安装的摄像头,这么晚了,摄像头另一端的人肯定已经睡着了。
秦唐再度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很自然地翻了个身,用手指轻轻戳躺在她身旁的穆可恩。
一下,两下,大概戳了十多下,穆可恩终于迷迷糊糊地“哼哼”了两声,秦唐凑到她耳边低语,“可恩,醒一醒,我有话要跟你说。”
穆可恩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珠珠姐,什么事啊……”
秦唐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低声说道,“别出声,也别睁开眼睛,你听我说,房间里面有摄像头,我不想让人发现,你就假装继续睡觉,听我说就好。”
穆可恩刚刚惊醒过来,还没搞清楚在状况,听到她这番话,连忙闭上眼睛,小弧度地点了点头,甚是乖巧。
秦唐暗暗松了口气,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在她耳畔低语,“可恩,从现在开始,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请你一定要保持镇定,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扰到他人,好吗?”
穆可恩又微微点了点头。
秦唐继续说道,“我跟你说,我记得从我三岁到现在所有的事情,我是秦唐,跟珠珠完全是两个人,穆希晨认错了人,将我误认为是珠珠,强制性地把我带到了这栋别墅。我尝试过逃跑,但是被他抓了回来,他为了惩罚我,给我的双手双脚戴上了锁铐,就在今天,你和阿琰来之前的半个小时,我手上都还戴着锁铐……”
穆可恩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秦唐真的是秦唐,不是珠珠姐?大哥竟然将“珠珠姐”用锁铐锁起来?天,大哥怎么会做那种事,太不可思议了!不不,如果大哥……是有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穆可恩心底一寒,不禁打了个哆嗦,手指用力抓住了秦唐的手,秦唐低声安抚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有什么疑问,待会儿再问我。”
穆可恩握着她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同意了她的话。
“我不知道穆希晨用了什么方式,骗过了我爸妈,让我爸妈相信我出国深造了,我现在就像一个人间蒸发掉的人一样,就算死在这里,我的家人都不会知情。”秦唐声音里透出淡淡的悲伤,祈求道,“可恩,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请求你帮我说服你哥哥放了我。我真的不是珠珠,他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还不如快一点去寻找真正的珠珠。”
穆可恩沉默良久,轻声说道,“你真的不是珠珠姐?”
“我真的不是,我记得我三岁尿裤子,五岁将幼儿园小男孩的玩具枪扔到了水里,还记得七岁那年感冒烧成肺炎,我爸妈不眠不休地照顾我好几天,我是秦唐,从我记事以来到现在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我怎么可能是珠珠嘛!”秦唐都有些急了。
穆可恩一颗心如坠冰窖,说不出的难受,她心疼生死不明的珠珠姐,心疼惦记珠珠姐的爸妈,心疼思念女儿多年的威廉叔叔,最最心疼的,是从不曾放弃寻找,从不曾放弃珠珠姐的大哥,他是否知道秦唐不是珠珠?他是否不能承受这个事实,所以才将秦唐锁起来,不放她离开?
她咬着唇,默默地哭了。
秦唐就靠在她的耳边,距离她很近,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泪水,却感受到她微微耸动的肩膀,以及轻微的呼吸不稳的声音。
秦唐悄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摸到一片水渍,心里也不好受,轻声说,“对不起。”她不想打破他们的幻想,伤害他们的感情,但是,她真的不是珠珠,她不能过珠珠的人生,她也有家人,她也很想念他们。
穆可恩眼泪流得更凶。
“可恩,别哭了。”秦唐温柔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柔声说,“你哥哥一定会找到真正的珠珠的,不过前提是,他必须要正视现实,正视我不是珠珠这个现实。你跟他谈谈,好好劝劝他吧。”
“没用的。”穆可恩压抑地抽噎,“你不了解我哥,只要是他做下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他。”
秦唐跟穆希晨相处也将近一个月了,她也看出他听不进劝,偏执得近乎风狂,她咬了咬牙,说道,“可以告诉你的父母,让他们帮忙劝说,你父母肯定也不希望珠珠的身份被我顶替吧。”
“不可以。我已经当着我哥的面发过誓,不能将你的下落告诉我父母。”
“那……”秦唐突然握紧她的手,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祈求,“你帮我逃出去,好吗?”
穆可恩一惊,下意识拒绝,“不行,我不能帮你,会被大哥发现的!”
“算我求你了,可恩”秦唐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着转,声音又低又急,“我已经被你哥关了将近一个月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爸妈,我想过回以前的生活……你换个角度想想看,如果你的珠珠姐也被人关在某个地方,你作为她的家人,是不是也想她早点回家?”
“那是当然,可是……可是我已经向我哥发誓,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而且,我大哥肯定安排了很多人守着这栋别墅,你是逃不出去的,如果被我大哥发现你逃跑,他会——”穆可恩猛然顿住,手指害怕地握紧,不再说下去。
秦唐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对劲,追问道,“他会怎么样?”
“他会,他会……”穆可恩支支吾吾道,“他会变得很可怕,总之,他现在已经将你认定为珠珠姐,他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你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可恩……”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穆可恩猛地转身,背对着她,瓮声瓮气地说道,“今晚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明天醒来,你还是我的珠珠姐。”
“可恩!”
秦唐还想劝她,她猛地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耳朵,不肯再听,心里却充满了内疚,在心底无声地默念,“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因为哥哥他……我不能害了我哥哥……对不起……”
望着前方那个固执的背影,秦唐唯有放弃,她心酸地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爸爸,妈妈,启昀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们呢?
秦唐难以入睡,穆可恩也辗转难眠,虽然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都知道对方还醒着。
第二天,两人都顶着黑眼圈爬了起来。
秦唐看着穆可恩睡眼惺忪的模样,笑了笑,说,“昨晚没睡好呀?”
穆可恩见她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珠珠姐,你听到你说梦话了。”
“啊?是吗?”秦唐一脸好奇之色,“我说什么了?”
穆可恩眨了眨眼,坏笑道,“你说你喜欢我哥呗!”
“不可能,你肯定是胡说八道的。”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是真的听到了,你还说你要嫁给我哥哟~”
“哎呀,你越说越离谱了,看我不收拾你……”
“啊啊啊,珠珠姐饶命啊,我最怕痒痒了,啊哈哈哈……”
穆希晨透过监视频幕,看到还穿着睡衣的两个女孩在床/上闹成一团,唇角不由一扬,眼底泛起滟潋笑意。
秦唐洗漱的时候,突然叫穆可恩帮她拿一下毛巾,穆可恩找到毛巾,给她送到浴室门口,她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小声说道,“这里是摄像头的死角。可恩,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是没有办法逃出去的,我决定顺从你哥哥。”
穆可恩手指一顿,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那样挺好的,我以后还是叫你珠珠姐吧,你别担心,等我大哥找到真正的珠珠姐,他一定会放你走的,在珠珠姐回来之前,就委屈你了。”
秦唐笑了笑,“好,我会努力做好珠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