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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抢个男人来接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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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天航分析下来,柏靳文现在的沉默,并非是觉得替换一个文件为难,而像是在衡量,究竟该用什么条件来作为交换。

    柏家在南阳气焰熏天,就连市委书记也是柏靳文的后辈。上次周艳棠只不过因为柏凌失踪,心中妒愤无处发泄,便可以教唆特警殴打自己和小语,甚至将自己打到重伤,却扬长而去。

    他是堂堂高法院院长,南阳资历最老的司法之神。法理于他绝非不懂,而是不屑。

    他不信有人敢跟他叫板,老虎头上拔毛!

    邢何也是驻加大使又怎样,这里是南阳!你大使的儿子,我打了就是打了,我看你敢怎样!

    当一个人只手翻云覆雨,甚至已经凌驾于法律之上,那他还会有什么顾忌?有什么是他无法办到的?是他需要沉默这么久,犹豫不决而拿来做条件的?

    邢天航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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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客室里静了许久。

    柏靳文也不看他,只默默地抽着自己的烟。

    抽完一根,竟然又点了一根,继续沉默。

    邢天航也不催他。

    那呛人的烟味引得他不停咳嗽,但他完全不因此而介意。只是静静地坐在客座上,不时捂着嘴压抑轻咳,实在咳得连胸腔都痛了,便微微蹙一蹙眉。

    他甚至连坐着的姿势都没有变,始终背脊挺直,神情淡漠如水,身体上的那些病痛仿佛是别人的,与他无关。

    虽然今天来这里,照理说他是乞求的一方,但单就两人此时的对峙而言,他却丝毫不落下风,仿胜券在握,泰然自若。

    正是这点,让柏靳文很犹豫。

    邢天航不好驾驭,但却偏偏是自己女儿朝思暮想的人。

    柏靳文不知自己接下来冒险走的这步棋,应不应该。

    他点了第三根烟。

    这次他并没有抽完,而是在一半的时候,就在白瓷烟缸里碾碎了那朵可怜的小红火星。

    他不打算再思考下去。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目,就算他把一条烟抽光,都寻不到一个万无一失的答案。

    就像一次革命,需要冒险。

    柏靳文并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他天生反骨,血液中本来就比别人多了一种渴望冒险的因子。他挑了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时机冲了出来,展现出过人的胆识和叛逆桀骜,倒契合了那个时代的精神,打倒一切,成为英雄。

    五十好几,仕途坦荡,权倾朝野。而此时他不得不再冒一次险,为了自己的女儿。

    “凌凌怀孕了。”柏靳文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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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天航再驾车回到林莫言楼下,已经是夜半十一点。

    林轻语早已进入梦乡,林莫言却仍枯坐。

    每有一辆车驰入寂静的老式小区,林莫言都会蹭的跳起来,趴到窗口去看是不是邢天航回来!

    终于,银灰色捷豹缓缓泊于楼下。

    他立刻打开门,却等了近十分钟才看到邢天航扶着栏杆缓缓上行的身影。

    “天航!天航!”他急得不行,恨不得把他拽上来,“你走快点!”

    邢天航还是无动于衷,一级一级缓慢攀爬。

    林莫言家住六楼,老公房里也没安电梯。林莫言又催了一次,却看到五楼半的时候,邢天航身子晃了晃,竟慢慢往后倒去。

    “天航!”林莫言惊得跳起来,“你是不吓死我不罢休吗!”

    他反应极快,四级楼梯一跨,两步便稳稳地接住了那个向下滑到的身子!

    林莫言两手牢牢托住,才让邢天航勉强站立住。就着楼道里昏黄的路灯都能看见他极度苍白的脸色,淌下的冷汗连白T的领口都已湿了一圈。

    “混蛋!你这个鬼样子还敢带小语约会!还敢一个人去找柏靳文!”林莫言一把架起他,“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邢天航低弱开口,说了两个字便开始咳嗽,断断续续说:“就是有点头晕,坐会儿就好。”

    林莫言将信将疑,“我很怀疑你这样子,医生怎么敢批你出院?”

    邢天航苦涩一笑,“别管这些,我们现在分秒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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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靳文同意换你的设计图。”邢天航说。

    他这几日惊心动魄,心力交瘁,上楼后,喝了林莫言为他泡的一杯柠檬糖水,又坐了大约十分钟,脸色略略缓过来一些。

    “真的?”林莫言简直不可相信,“柏无常会突发善心?会不会逗你!天航,我被郁东森摆了这一道,现在可是杯弓蛇影,再不敢相信人生。”

    “他自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邢天航叹了口气,低低咳了两声,沉默不语。

    “到底什么条件?”林莫言急得火烧火燎,“哎呀,你说句话行不行!”

    邢天航缓缓站起,却走向林轻语的卧房。

    她屋里没开冷气,开着窗,另有一台老式吊扇已经调到最大档,仍旧有气无力地扇着。

    她盖着那条蕾丝小花边的毯子,似是有点热,现在全踢到了一边。

    邢天航走进去,轻轻替她掩好薄毯,这才退出来。

    紧闭了她的房门。

    “他让我娶柏凌。”邢天航默默说道。

    “什么?”林莫言瞪大眼睛,“娶柏凌?凭什么!她妈随随便便就把你打成这样,你要进了门,以后还有活路吗!”

    “柏琳怀孕了。”邢天航叹了口气,“我也不方便多问,但柏靳文的意思,似乎这个孩子来历不明。可不晓得为什么,柏家又似乎坚持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希望我能和柏凌结婚,让孩子名正言顺。”

    “疯了!柏靳文一定是疯了!”林莫言气到词穷,“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吗!为所欲为,他怎么不上天呢!

    柏凌是我们多年同学,未婚先孕是值得同情,可也不能随便抢个男人来接盘啊!这还有没有王法!”

    邢天航未理会他骂骂咧咧,头痛依旧剧烈,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里,眼前的每件事又都刻不容缓。

    “尚有三日即开庭审理,你有空口诛笔伐,不如尽快想个主意。”邢天航语声倦倦,扶着沙发重又坐下。

    “我的办法?我的办法就是无论如何你不能去!”

    林莫言倒也来了脾气,冲他大声说道:“邢天航,你给我听好!这辈子你就老老实实当我妹夫,什么别的女人都别想!我就是把牢底坐穿,也不会答应让你入赘柏家!”

    邢天航无奈轻叹,“这还不单单是做十年牢的问题。莫言,倘若坐实了是你设计上的错,你极可能被吊销建筑师执照,从此与这一行无缘。”

    “那……那又如何!”林莫言顿了顿,依旧不服软,“就当我四年本科白念,端盘子、送快递都不需执照!”

    “莫言,先别说这些,我并未答应他。”邢天航揉了揉额头,“我也不想。”

    “那是,你敢对不起小语,你我再别做兄弟!”林莫言狠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