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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将军一直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他从未听说过太医诊病,还需要药引这件事。
难道不都是江湖大夫的偏方吗?
他顿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因为刘太妃生病,沈颐便住在了宫里,南安郡主也被太后娘娘留在宫里住了几日。
此时刚好遇见,正在闲谈着什么。
夜凉如水,静谧无声。
楚将军轻功不俗,又熟悉宫里地形,故而很轻松的找到了刘太妃的住处。
他一袭黑衣,蹲在草丛中偷偷靠近,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黑夜伏在枝头的夜莺正在鸣叫。
“这楚氏还就真的割了胳膊,流了一碗血来给我治病,本宫也是没想到啊。”
“太妃娘娘,不愁没有后招,我可以说,这药引有效,但是要配置后续的药丸,一样需要楚若珺的血,没有人能经历三番五次的折腾,不仅是身体上的,心理上更是。要不了几次,那楚明纲一定会跑到皇上面前,请求皇上取消赐婚。”
明显是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声音尖细或低沉,在寂静的黑夜里字字清晰入耳。
“好,就按照邵国公的方法来,不愁治不了楚氏那个贱人!”
“还是邵国公的手段更狠。”他不禁沉声道,“齐王殿下能得到老谋深算的邵国公支持,一定会.......”
他自知后面的几个字现在说出口为时过早,不禁缄口不言。
不过他话中的意思,谁都听的明白。
楚将军的手隐约有些颤抖,他早就应该料到了,刘太妃根本就没有什么病,而是早就准备好的陷阱,就等着楚若珺往里钻。
他屏住呼吸,继续往下听,可是黑夜中却再没有了一丝声音,唯有黑夜的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襟。
楚将军刚要悄悄的离开,见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从刘太妃的寝宫里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
即使隔得远,楚将军也清楚的看见,那小宫女手中捧着的,分明是白天,楚若珺的血。
她见四下无人,将那碗已经凝固的血倒在池塘里,慌慌张张的捧着碗离开。
若说还有什么能形容这位父亲的情绪,只有心疼和愤怒。
傻丫头,真是傻丫头。
自己一颗真心,原以为能救人于水火,到头来被人视为随意丢弃的草芥。
渐渐地,四周唯剩下萧瑟的风声,隐藏在草丛中的楚将军已无踪影,楚将军咬了咬牙,暗暗决定,要夜探邵国公府。
夜色朦胧,邵国公府只剩下在风中摇曳的华灯,楚将军年轻时就有这个本领,只要他到过这个地方一次,就能全面的了解到这个地方的地形。
楚将军以卓然的轻功飞檐走壁,最后停在邵国公的寝房。
他飞跃到后窗,悄悄推开,翻身而入,直接滚到邵国公的床下面。
他的寝房很大,楚将军正想去寻找他的暗门,邵国公做过无数坏事,一定有把柄。
忽觉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直射过来,楚将军心里一咯噔,糟糕,床底下还有人! 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人一只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只要轻轻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取他性命。
楚将军瞪了他一眼,才发现对方也是一个黑衣蒙面人,看来今天他是撞邪了,碰到同样是邵国公的仇家。
“你是谁?”楚将军小声问道。
“你又是谁?”那人眸光犀利,低声回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谁自报家门,暴露身份,问了也是白问。
时间过得很快,二人若是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拖延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若是被发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一个堂堂一品将军,夜闯国公府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个人,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两个人好像很有默契般的对视一眼,那人缓缓松开了手,“你我既然是同路人,就不要自相残杀,不妨携手合作?”
“也许我们的目的不同。”楚将军压低了声音。
“那好,我们就各取所需。”那人身法了得,从床底溜出来,借着窗外溶溶月色,来到邵国公床边,看到床上熟睡的那个圆胖的身躯,杀意渐起。
他,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楚将军也从床下溜出来,却见他猛点邵国公身上几次穴位,然后伸出二指,轻轻捏开了他的嘴,将一颗乌黑的药丸放进去,再一拍,邵国公已经将那颗药丸咽下。
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楚将军盯着他半响,终是开口问道,“你给他下了毒?”
那人看了楚将军一眼,眸光依旧犀利,“你呢,你来莫非只是旁观?”
“当然不是,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的东西了。”
那人虽然疑惑楚将军拿到什么了,但隐约感觉邵国公的水很.深,并不像他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楚将军这样来收集东西的,和他不是同一路。
呆在邵国公府时间过长很容易败露, 两个人迅速离开国公府,一直到了平坦的道路上,楚将军才问道:“你给他下的是什么毒?”
“没什么,就是江湖上的一种东西,平日里和往常无异,但只要是遇到了大喜或者大悲之事,便会毒发身亡。”淡月朦胧,洒在他的发丝上,“江湖人称,悲喜散。”
“那你呢,去找什么东西?”那人问道。
“这个不能告诉你。”楚将军的声音森森,“不过你这般做,对我也有益,我甚至要感谢你。”
那人仿佛是听见一个笑话般,道:“看来邵国公得罪的人可真不少。”
楚将军盯着他半响,终是一句:“告辞!”
“告辞!”
楚将军行伍出身,原本最厌憎暗算等事,不敢正面较量,只敢在背后放冷箭,今日这人对邵国公所做的一切,却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厌恶,反而有一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快意。
哈哈哈,就算若珺最后没有嫁给齐王,而是让你南安郡主得逞了,也别高兴,大喜之日,就是大悲之时。
虽然不是我楚明纲下的毒,也算是我棋高一招。
楚将军回来换好衣服,路过若珺的寝房,推开窗户凝视着她的睡颜,傻丫头,有人在你窗外你都不知道。
有风吹进,楚若珺猛然惊醒,手握剑柄,喝道:“谁!”
楚将军嗤笑一声,“是我。”
“哦。”楚若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握着剑走到他面前,仔细的瞧了瞧。
“一觉醒来连你爹都不认识了。”楚将军颇有些无奈。
“我怕有人戴着您的人皮.面具吗。”楚若珺呵呵一笑,“爹,你怎么在这里?”
“我起夜。”楚将军摸了摸她蓬松的头发,看着她眼中明显的防备姿态,“你睡觉时都抱着剑吗?”
楚若珺点了点头,一半脸沉浮在阴影中,一半脸在月光的照耀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从哥哥出事之后,一直都是这样了。”
一句话说的楚将军心头百感交集,他微笑颔首:“你睡眠,还是那般不好?”
“现在不是了。”楚若珺理了理头发,露出完整的一张脸,“以前您不让我习武,我武功也不强,遇到了对手也打不过,经常会在梦里惊醒,生怕有人趁我睡着了,来给我一掌。”
她笑了笑,在朦胧的月色下美貌地惊人,“不过现在不会了,我有能力杀了他。”
楚将军浅浅一笑,“回去继续睡吧。”
夜风乍起,楚将军笑着将窗户缓缓关上,“若珺,以后睡觉之前在窗边放一个瓷瓶,有刺客推窗的话,会有动静。”
楚若珺点了点头,倒在床上继续睡觉,完全没有多想,他为何会在半夜和自己讲这些。
夜风吹透了楚将军的衣袍,他面对着皎皎明月,心中暗道:若珺,你一定不要有事。
不是只有邵国公对南安郡主的宠爱才叫爱,溺爱过头,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来,不出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爹对你的爱,不比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对儿女的爱要少,只是,不会去表达。
只想给你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给你一个对你好的夫婿。
这些,你以后会明白的。
于此同时,在邵国公府里遇到的那个黑衣人从窗户飞进了客栈,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是一个细心谨慎的人,生怕会被撞到,或者在打斗的过程中遇见了高手,扯落自己的面巾,故而将自己的半张脸都用锅底灰涂黑了。
就算扯下面巾,也没人认得出来。
他利落的换下夜行衣,将衣服打包塞到行礼里,然后打了一盆清水洗去脸上的锅底灰。
伸手去拿桌案上的白面巾擦脸时,不小心带掉了一块竹牌。
木牌上清清楚楚的写了三个字:虎啸林。
忘记说,他是一个很护犊子的人。
什么心胸宽广,都是因为没有遇见重要的人吧。
如果你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就算是天底下心胸最宽广的人,见她受了欺负,也会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敢欺骗,伤害我唯一的徒弟,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