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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颐不是一步步走到楚若珺面前的。
他们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上了。
刚见面就共同战斗,决定生死。
那场景多么可笑。
一个皇子从封地回皇城,带着训练有素的士兵,在遭遇埋伏的时候还要一个女子出手相救。
其实这些都不是楚将军亲眼所见,是楚若珺告诉他的。她笑着跟楚将军描述那样奇特的相遇,她说:爹,我可是救了人哎,还是皇子呢。
她的口吻轻松随意,可楚将军知道她是把这个人记到了心里。
这一切,不仅楚将军发现了端倪,也被林长天尽收眼底。
她在那个人面前说话时声音会不自觉地放低,还微微别过脸去,掩饰耳根处的红晕。
林长天不作声,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满心悲哀。
那个时刻我为何偏偏没有在场呢?
但就算我在场了又怎样。
他和她相遇情动,我没能参与,也无法参与。
“长天,我知道,若珺的名声不好。”楚将军盯着他,目光炯炯如炬,语气中不乏傲气:“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那是当然!”林长天朗声一笑,深深地看了楚将军一眼,“回去我就和家父商量,选个日子上门提亲。”
“再好不过,再好不过。”楚将军失笑道,“来,喝酒,喝酒。”
......
楚若珺一口气喝完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好不容易没罪回家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啊,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啊?”白芷接过药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会一下子就好的。”
“爹说的没错,这次的祸事,都是我闯出来的。”她苦笑道:“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会一脚就能踢断人的肠子,也不会踢的那么远。”
“可那高公子就是该死啊,要不是他出现在阿婉姑娘的房里,小姐也没有打他的机会啊。”
“白芷。”楚若珺抬头看了她一眼,“我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就算我没有踢断他的肠子,他的死,也和我有关系。”
“那是他命不好,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让他死。”白芷淡淡地道,“老天爷垂爱小姐,才会让那么多人来帮小姐,这世上啊,还是好人多。”
楚若珺靠在她身上,脸上毫无生气,“要是我听我爹的话,不习武,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要是小姐不习武啊,那下次再遇到了这种事,小姐就只能和那些弱女子一样,推推搡搡的,哪里能阻止一个男子啊。”白芷叹了口气,话音刚落,又:“呸呸呸,下次才不会发生这种事呢,没有下次。”
楚若珺苦笑了一下,“白芷,明天你帮我跑一趟,去看看婉婉姐,好好劝慰她。”
“好。”白芷点头如捣蒜。
然而她们谁也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去看婉婉,她就再度出了事。
沈颐回到齐王府不久,南安郡主就坐着马车来拜访。
邵世芳坐在马车里,她今日特意梳妆打扮了一般,气色不知道有多好。
下人递了消息,郡主的马车被安排在齐王府外等候,外面已经停了雨,但是天色依然阴沉沉的,风也刮的呼呼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终于有了动静,沈颐身边的贴身侍卫连英过来传话,齐王让她进去了。
南安郡主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恼,跟着连英身后,慢慢的往前走。
她穿着华贵的服饰,一时间盖过了沈颐的光芒,锋芒无比,难掩气质。
“郡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齐王漫不经心的翻着一卷书卷,随意的靠在椅子上,一派慵懒,又不失儒雅。
可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好看的面容有点僵,嘴角的弧度是往下的,好像对这来者不欢迎。
“我听说齐王殿下今日去了趟顺天府,今日天冷,恐殿下感染了风寒,特意带了些补品过来。”南安郡主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恰到好处的笑。
“劳郡主关心了,不过本王的身体没那么羸弱,好好的。”
南安郡主顿了一下,与连英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皮垂了下来,露出几分忧伤之意。
“郡主特意来看望殿下,一片好心,殿下就收下了吧。”
“不用了,本王这里补品多得是。”沈颐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惹恼了郡主。
自己可是当朝太后的亲外甥女,自己的父亲,也是深受太后倚重的护国公,权势地位可与那丞相比肩。
他却一直都是这般不火不愠的态度,要知道,就算是去拜访皇后,皇后娘娘还要给自己几分薄面。
但是谁让她喜欢齐王呢。
只要有爱做前提,再高贵的人都能卑微下来,再生气都能轻易化解。
特别是沈颐放下书卷,微微抬头,那多情的眼眸温柔缱绻得像是一波春水。
让人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好一个倾城风华的公子。
特别是他打量了南安郡主一眼后轻轻说道:“郡主今日穿的这件衣服很好看。”
南安郡主听到沈颐夸奖,嘴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殿下今日可是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皇城好玩的地方很多呢,殿下若是有时间的话,世芳可以陪同殿下一起。”
“也没去什么地方。”沈颐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是听说皇城有一个戏园,那里的名角戏很好,想去看场戏,却没看着,只好随意的逛了逛。”
“是吗,原来殿下喜欢看戏。”郡主笑了笑,一副明快的样子。
他们又随意的聊了些话,见沈颐神色倦怠,郡主便告辞了。
只不过,刚出了齐王府,南平郡主冷着脸,站在原地也不上马车,目光如同固体一般直直的射向远方,整个人好似就这样变成了雕塑。
但丫鬟侍女就不能装作变成雕塑了,她小声的提醒着南安郡主:“郡主,我们回去吗?”
“去戏园!”
“去戏园做什么?”有人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郡主双目凌然一瞪,声音尖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本郡主的事也要插嘴。”
“是,奴才多嘴。”那侍女畏畏缩缩的躲在一边,“请郡主赎罪。”
南安郡主也没多理她,扶着侍女的手臂上了马车,随着一声清脆的扬鞭声,“驾~”
马车轱碾过地上未干的水迹,朝着戏园的方向碌碌驶去。
皇城东。
这里有一条长长的花街,两旁高轩华庭,亭阁楼台,是无数人一掷千金,牡丹花下的地方。
一入夜,那就更不用说,灯红酒绿,笙歌燕舞,胭脂粉黛,娇软妖艳。 无数男人在这里被勾走了魂,醉倒在这温柔的梦境里。
戏园就是这条长街的第一家,占据着最显眼的位置,在戏园旁边的,就是那些弹琵琶,唱曲子的歌姬,再往后,香艳舞蹈,美人云集的青楼,还零星夹杂着几个小酒馆。
相比之下,这戏园,还算是清静的。
南安郡主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烟花柳巷,刚下马车,眼前就是一片繁华艳丽的景象,她在上马车之前,停留在眼前的是齐王府清雅别致,忽然变换了景象,让她有点不适应。
戏园时常会来一些非比寻常的身份不凡的客人,只看衣着服饰,刚进门便得到极为周到的接待,由两位年轻的姑娘一路陪同,引她坐了位置。
戏台倒是宽敞无比,此时台上没有节目,正等待着下一场的戏,不少人在那喝茶聊天,谈天说地。
南安郡主游目四周,眼里有些不屑:“如此嘈杂浮躁,还有何戏可看?”
“您有所不知,等那戏一开始,瞬间就安静了。”姑娘附身为她端了杯茶,“姑娘不妨先喝杯茶,再等等,很快就出场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瓷茶碗落地的声响,“这是什么茶,能入口吗?”
姑娘忙赔不是,知道来了个贵客,有见识,忙叫人上好茶来。
“算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见那叶姝婉一面的。”南安郡主挥了挥手,“我也不听她唱戏,就是想找她说几句话。”
“这......”姑娘的脸上写满了为难,“阿婉姑娘近几日心情不大好,特意吩咐了,不想见客。”
“她敢!”南安郡主一拍桌子,“天底下就没有本郡主见不到的人。”
姑娘吓得一哆嗦,提到郡主,只会想起南安这两个字。
她就是尊贵和权势的代表。
“算了。”她随意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让那姑娘下去。
姑娘唯唯诺诺的说了句:“是”,就静悄悄的退出去了。
突然两片云板轻响,不轻不重,却落在在座每个人的耳朵里,先前喧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了。
南安郡主涂着丹寇的指尖轻轻的敲击在木质的扶手上,再抬头,对着跟她一起进来的女子懒洋洋的道:“去寻那阿婉姑娘。”
“是。”
她那女护卫身手极好,几乎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下一秒就已经闪身到了叶姝婉的房里。
阿婉姑娘正在屋子里,对着铜镜用木质的梳子轻缓的梳着自己的垂泄下来的青丝,面上不喜不悲,平平淡淡。
那管事意味深长的说些什么,大抵是一些事情已然发生了,就不要放在心上,该怎么过活还是要怎么过,每日憋闷着,小心会憋出病来。
他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些,那阿婉姑娘还是无动于衷,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撇过来,管事也不知她是听了还是没听,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