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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其间已过一半,日头燥的像是要烤干万物,风叶如林,鸟兽窝藏起来,躲避炎炎炙晒,蝉鸣如斯,嗡嘤刺耳。
神都城西,一排红砖黛瓦的宅邸院落,其中一幢极其高大恢弘的连街华府显得格外突兀,门口两座漆金的大铜狮子张牙舞爪,每一道纹路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府邸门前有数名家仆挎刀拱卫,琉璃瓦在光芒映照下金碧辉煌。
雍容华府的门匾上书着两字:冉府。
“两位请留步,是客请出示拜帖,非客请绕道而行。”
七音跟孟倦走到冉府门前,便被家仆抬手拦住了。
“我们,是来找冉梧的,麻烦通报一声好嘛?就说是七音登门拜访。”七音对着家仆开口。
“来找少爷的啊?”家仆将手收了回去,也不再拦着,转身对身旁的家仆吩咐一句,“你进去通报少爷一声,就说有位名叫七音的姑娘找他。”
随后家仆转回头来面带微笑,恭谨有礼,“二位请稍等,少爷这会儿应该正陪老爷下棋呢,收到通报很快过来的。”
“嗯......不着急的。”七音嚅糯着嗯了声,纤弱的指莫名紧张的攥紧衣角。
一旁的孟倦围着大铜狮子摸摸抱抱,一脸稀罕,随后踱着步子贴近七音,神秘兮兮的道,“阿音,我看这铜狮子不像是漆金的,倒有点像真材实料的哩,说漆金是在糊弄鬼呢吧?看来你这朋友家里可是暴发户啊,待会儿你先要个几万两的银钱,咱们将就用用。”
七音听完,脑门登时爬满黑线,抬脚想要踢过去,却被孟倦溜远,只能咬牙切齿,“你这家伙,还有没有点做仙的觉悟——”
说完,察觉身后有异样的眼光,七音小脸一热,连忙改口,“还有没有点做咸鱼的觉悟!”
孟倦抱着大铜狮子的一只爪子笑的抽搐,“没见过咸鱼,我也不知道它会怎么做......”
又等了稍后,七音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笑声,“哈哈哈,七音来了啊,真是稀客呀,你这丫头可是第一次来我家做客吧,快请进快请进,我让后厨多做点好菜,好好招待你们。”
七音被冉梧当面来了个熊抱,那魁梧宽厚的身躯......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嘭——
“啊呀你就是冉梧呀冉梧,果然人如其名魁梧有力呀,在家常听起七音提到你的名字,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呀!”
七音觉得呼吸顺畅了好多,抬眼看去,孟倦一把将冉梧搂过去,两人胸贴胸肩靠肩的熊抱起来,冉梧表情有些懵。
“咳......哈哈哈......这位公子还真是热情呢......哈哈哈你谁啊?”冉梧一脸嫌弃的推开孟倦,抖了抖鸡皮疙瘩。
孟倦连忙正正身子,峨眉微微一翘,丹凤眼角轻轻撩着,作吐气如兰状,“我叫孟倦,是阿音未过门的相公......哈哈哈,惊不惊喜!这自我介绍如何?”
冉梧瞪大了眼睛,手指微微哆嗦着抬起来,一会儿指指孟倦,一会儿指指额头已经黑到极致的七音,最后还是指在了孟倦身上,“你......你先别动!”
孟倦浑身一震,双臂作格斗姿态,俊面百千提防,“怎嘛......你这家伙还要打我不成?”
冉梧上来两只手捏住了孟倦的双耳,嬉皮笑脸的嚷嚷起来,“卧槽,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好玩的耳朵,这双招风耳也是绝了,哈哈哈哈,卧槽也太可爱了这耳朵!”
砰!
冉府朱红色的大门印上一道人形,冉梧魁壮的身躯被孟倦硬生踢飞出去,踢人的家伙则是粉面狰狞、咬牙切齿,“靠,死变态,居然敢摸我的耳朵!怎么可以随便摸人耳朵呢,你说是吧阿......”
砰——
“......音。”
转过头,一只秀气的小拳头黑着脸打来,孟倦扑通栽倒在地。
“哼,让你丫的再满嘴跑花花!”
七音忿忿的甩了甩拳头,抬脚走进冉府。
......
“哎哎哎,爹,我就说嘛,不听儿子言,吃亏在眼前吧,你看你又折了个卒子。”
“去去去,你懂什么,爹这招叫做弃卒保车,你那臭棋篓子的水平还是多学着点吧。”
冉府厅堂里,孟倦跟冉父两人在棋盘上斗得你死我活,冉梧嗷嗷的在一旁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七音则是呵呵笑着立在一旁,看着棋盘上步步紧逼的红棋,若有所思。
孟倦与冉父两人杀了小半个时辰,双方横马跳卒、车攻炮轰,针尖对麦芒,冉父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孟倦倒是不紧不慢的步步扎营,稍后趁着冉父没有防备,一车两炮轻轻松松打入河对岸。
“好棋,好棋啊。”冉父忍不住为孟倦的棋艺赞叹起来,一边皱眉一边点头,“棋风诡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进退难辨。”
稍后,冉父再次架起当头炮,暗伏连环马在关口处,随后将车飞过河,在红色阵营里横冲直撞,混淆视听。
楚河汉界,战云密布,重炮将军,难解难分。
孟倦不慌不忙,白净的侧脸上满是专注与自信,一连串走了几步棋,将复杂万千的棋阵如抽丝剥茧一般慢慢瓦解,层层紧逼,棋路清晰,出子不乱。
很快,冉父的两匹老马相继折戟,一个士一个象一并殉国,损失惨烈。
终于,红棋将军。
冉父输得灰头土脸。
“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棋力,着实令老夫佩服。”冉父将棋子收拢起来,一面点头一面赞叹,象牙白的棋子温润滑腻,做工精良。
孟倦则是哈哈干笑两声,被冉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河界三分阔,智谋万丈深;下棋似布阵,点子如点兵。棋谚上讲究‘兵贵神速,抢先入局’。下棋讲究‘先’字,‘弃子争先’,‘宁失一子,不失一先’,‘得子得先方为胜,得子失先方为败’。冉伯伯您就是下棋时缺少一股气劲啦,气劲一失,自然全盘皆输了。”
冉父拍了拍手掌,坐回了厅堂正中的太师椅上,酣畅淋漓的一盘棋下来,让他觉得很舒畅,眼角的皱纹也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冉梧主动给七音和孟倦端上茶水,紫砂茶盏氤氤氲氲的漾出蒸腾白气,里面翻滚着的叶片正是大红袍,七音也只在战王府招待贵客时才见过这种御供的茶叶,天晓得冉父是通过什么手段搞到大红袍的。
“敝府简陋,这是一些简单的茶水点心,慢用。”冉梧憋着笑显摆一下。
七音晓得这种茶叶的金贵,小心翼翼的捧起茶盏来小口的啜着,孟倦倒是大咧咧的一把捧起来茶盏就往嘴边送。
“咳...咳......这茶水......真烫啊。”孟倦俏白的俊脸顿时浮上苦色,舌尖被烫得痛麻。
七音在一旁大大翻了个白眼。
“七音,你可是第一次来我家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不是有事情?”冉梧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壮硕的身子将椅子占得满满。
七音嗯了声,站起身来翻了翻海水云图的绣花香袋,摸到东西,掏了出来。
“冉梧,你不是一直想要斑斓虎虎筋嘛,给。”七音软着嗓子,将手上两米多长的虎筋递给对方。
斑斓虎虎筋长两米有余,依旧富有弹性,像是一根粗硕的皮绳,晃动起来嘤嘤嗡嗡像是在击鼓,鼓点叮咚,心神俱动。
冉梧看了冉父一眼,同样惊喜的神色,家里那柄放置数月的白犀角弓终于找到合适的弓弦,而且是上等的斑斓虎虎筋,对于一向喜好舞文弄箭的冉父来说,的确值得高兴。
冉梧仔细将虎筋收好,便又看向七音,神色复杂,“七音,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告诉我,我冉梧一定竭尽所能帮你的。”
七音有些犹豫,张了张嘴,复又合上,孟倦从座位上站起来,拍了拍七音的肩膀,高挑秀雅的身姿立在前面,“国公府昨天被刑部抄了,刑部天牢在紫金宫内,荆茗也被软禁在紫金宫,我们需要进宫的门路,所以来找你试一试。”
“抄家......进宫......”
冉梧重新将孟倦的话咀嚼两遍,随后将目光投向冉父那边,征询意见,目光戚戚。
冉父饮了一口茶水,叹出口气来,“十一年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七音有些迷惑,不知道冉父在说什么。
“丫头,你可知道,这国公府的大夫人姓甚名谁啊?”冉父抬起头问她,目光深沉。
七音滚动了下喉咙,脑袋一想,便记起了,“只知道大夫人名叫珮芸的。”
冉梧和孟倦同样疑惑冉父为何问到这个。
“她本姓冉,名叫冉珮芸,正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也是,冉梧的亲姑姑。”冉父叹了口气道。
“爹......你说......林伯母是我姑姑?”冉梧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
“没错,”冉父点点头,眼神慈爱的看着冉梧,“当年你还未出生时,咱们冉家可是神都城的侯府,你爷爷是神侯,那是何等的风光。后来,你姑姑冉珮芸嫁到国公府,使得国公府焕发二春,在神都城的地位水涨船高。而国公府又一向与战王交好,所以咱们冉家也就与战王府交好了。
当时上一任人皇日薄西山,皇长子与战王两人虽无意争抢皇位,但两人背后的党派却是暗流涌动,国公府全力支持战王登基,直到后来皇长子登基,战王夫妇被诬陷为谋逆赐死在紫金宫中,而我冉家也因为露了把柄被朝廷抄家没收财产,国公府也一次次的被朝廷打压,日渐式微。
这些年,我好容易打拼下来现今冉家的资产,当年因为你姑姑太过向着国公府,这才牵连了冉家,冉家被抄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缘分,那您这妹妹可没少折腾我家阿音呢。”孟倦抱着肩膀气哼哼说道。
七音脸上黑线,忙捂上孟倦的嘴巴,“你快闭嘴吧,咱们是来求人家帮忙的,再说下去你都要反客为主了!”
冉父则是呵呵笑着摆摆手,“没事,年轻人嘛,心直口快很正常的,况且我这个妹妹我也清楚的,打小就喜欢记仇,过往如果有为难了姑娘的地方,我代她赔个不是。”
“冉伯伯不用这样的,现在我们有事相求,只想找个能进宫的办法,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好主意?”七音放开了捂着孟倦嘴巴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冉父摸着胡碎想了想,不确定的开口,“进宫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只不过,就你们两人,真的有把握将人救出来?”
“还有我啊,我可是他们的铁哥们儿啊!”冉梧跳着脚嚷嚷过来。
“当然了,我陆紫月代表陆家一起加入你们,如何?”
门外,一身绛紫色长裙的陆紫月拾阶而上,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看向迎面走来的七音,莞尔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