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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然,我怀孕了!”不好不好,太平常了,不够给力。
“昊然,你做爸爸了!”一般,普通,不够surprise。
“昊然,你猜猜现在家里有几个人?”他会说两个,然后我宣布是三个……
或许,或许还有更好的,在他回来之前,我一定会想到一种又给力,又surprise的说法。
小灰失踪了,这本是预料之中的事。还好,这次不同于上次,上次,我以为它死了,而这一次,我知道它只是去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因此可以平静许多。
从欠债独自跑路以来,我练就了独立坚强的性格。
胡昊然自从去了缉毒大队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整个人忽然软弱起来,每一天都盼望着已经外出执行任务一月半的胡昊然赶快回来。回到我身边,抱抱我和肚子里这个崭新的小生命。
这神奇的小家伙,是男孩还是女孩?像我还是象胡昊然?将来会不会很调皮?
夜里,抚着肚子独自笑起来,这里居然装了一个属于我和胡昊然的小孩。喜极而泣,生命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笑着沉沉睡去,却又梦到自己跌入漆黑的树洞中,于半夜惊醒。恐惧之感久久难以散去,竟然再也无法入眠,只觉心脏惊悸难受。
一早,接到陈刚电话,胡昊然在执行抓捕任务时不幸被子弹击中头部,子弹由左前额穿入,从左后脑穿出。昨夜被送往K市第一人民医院。让我准备一下,他会马上来接我去K市第一人民医院。
我握着电话,听到世界崩塌的声音,手足无力,浑身瘫软跌落在沙发上。
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医生正在与胡厅长说话。
“情况很不好,现在头部有浮肿,不能开刀,否则,脑颅压力过大,脑浆会迸发出来!我们医院只能尽力先维持病人的生命体征……”
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没了知觉。
醒来时,爸妈含着泪守在在我床边,昊然妈妈也在。
“现在昊然这样,你要坚强起来才行啊!你要支撑他醒过来啊!”我爸说。
“没错,你爸说的有道理。”我妈声音哽咽,握着我的手说。
“你不要太担心,昊然爸爸已经安排专机把昊然送到北京天坛医院了,那里的脑颅专家脑手术做的很好,说可以做手术。你现在怀孕了,心里再难过,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昊然妈妈边说边递了个苹果过来。
我泪眼婆娑的咬了一口,唇齿僵硬,喉头苦涩,实在难以下咽。
两年后。
胡昊然一直在K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治疗,尚未苏醒。脑部手术已经做了,由于不能自主呼吸,气管切开,由呼吸机支持通气。
山居集团总部在K市,为了工作方便,更为了能照顾他,我现在居住在K市。
我生下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是女孩版胡昊然。因拿不准胡昊然想叫这孩子姓胡,还是姓顾,更觉得给孩子取名字这种动脑筋的活儿,该由胡昊然来完成,分娩那天正好是春分,我干脆叫她春分。
我爸不高兴了,说我连给孩子取个名字,都能这般敷衍懒惰。
“先用着春分这个名字,等她爸爸醒了,给她取好了名字,再去改户口本吧!”我说。
“哎!”一提春分爸,我妈就只会叹气。
医生说胡昊然病情很重,他脑外伤后,部分脑功能丧失,虽然其他脏器功能尚可,但两年了,却仍需依赖呼吸机治疗,因此,脑功能有较大恢复可能性很小。简言之,就是苏醒的希望几乎渺茫。
“你们还要坚持吗?”医生隔月便问。
“小林,我想听取下你的意见。”胡厅长望着我。
起初胡厅长态度坚决的要一直坚持下去,可两年了,那些希望之光,已经逐渐暗淡。
胡厅长这两年彻底白了头,身体也越来越差。昊然妈妈说那是因为早年受过重伤,这些年工作又过于操劳,加上这两年为昊然的事,愁得心力交瘁,所以就支撑不住了。
“爸爸,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他会醒的!”我恳求他道。
两年来,我流干了所有的泪。早已接受了他始终毫无反应躺在床上的样子。
原来的家离医院太远,我在医院旁买了房子,写的是我妈的名字。
爸、妈、我和春分都住在这边。
这两年,我又要工作,又要照顾胡昊然,幸亏有爸妈帮我照顾春分,每天紧赶慢赶的,才能勉强将日子过圆了。
若没有躲不开的事儿,每天都想要来同他说说话,有时候是两三小时;有时候是几分钟;有时会伏在床边打个盹;有时刚来坐下,就被公司里来的紧急电话叫走。
我不让别人为他擦身,擦轻了,我怕没擦干净,擦重了,我又怕他肩上的伤疤会疼。夏天隔一天一次,春秋隔二天一次,冬天隔三天一次。台历上,我认真做了标记。
我一边擦,一边同他说话。说天气、说工作、说同事、说爸妈、说春分……
常常忆起自己寻死,被车撞了住在医院的那几个月,他为我擦过身,掖过被,喂我吃过饭,洗过脸,对,他那时还不忘往我脸上抹些润肤霜……
每次坐在他身边,那些日子里的场景,便忍不住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那些场景如今已经变得再熟悉不过,只不过是角色发生了转换。
“昊然,你醒过来啊!你为我做过的,我如今都为你做过一遍了,只是喂饭没有,你给我一次机会啊!你为什么不肯吃饭?我同你说啊,这些管子里流的东西是苦的,根本没有饭菜好吃……”
“我再也不做鬼火冒给你吃了,我如今做的糖醋鱼不会出bug了,原来下锅前抹点盐在鱼身上,就不会糊锅了,你醒来,我做给你吃……”
“你不要用呼吸机了,你自己喘气好不好?求你了!”
说累了,我常常会吻他,手、额头、脸、眼睛、唇。
我记得他那么爱我,不可能对我的吻无动于衷。
可如今,他却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