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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瑟怒意上涌,推开战天便向林外走去,身后葛剑却眸光一沉,手中利剑狠辣地朝她背心刺了下去。
“叮!”
战天两指夹住剑身,曲指一弹,葛剑连人带剑被弹了出去。
他沉眸望着对方,“不许伤她。”
左琴瑟定住,转过身来才知自己方才冲动之下已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她戒备地看着战天。
战天背负着双手,沉沉地望着她,眸中没有一丝被发现的惊慌。
“你走吧。”他淡淡开口。
葛剑急切道:“少主,不能让她活着出去。”
“本王问心无愧。”战天背脊挺直,竟隐隐散发出一股睥睨之态。
左琴瑟抿了抿唇,这男人脾气虽臭,但却从来没有不好的传闻,而且剑眉虎目,周身都散发着浩然正气。
她停住脚步,再度开口,“我爹……”
“与本王无关。”
不等左琴瑟问完,战天便清声说道。
左琴瑟窒了窒,又问道:“那你如何知晓我爹被陛下囚禁了起来?”
“当年,是陛下亲自下令,让义父抓的左将军,本王看过那道密诏。”
左琴瑟一怔,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如今亲耳听到,心中仍是震撼不已。
她忍不住叫道:“为什么?我爹一生为国,陛下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本王不知。”战天黑眸看着她倔强的小脸,顿了顿,才说道:“但你可以去问问七王爷。”
“南宫极知道?”
左琴瑟讶然出声,可是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告诉她?
左琴瑟垂目想了想,决定去找南宫极问问清楚,转身之际又想到什么,突然问战天。
“你会回到北齐吗?”
战天没想她会有此一问,想了想,说道:“不知。”
“那你会攻打东汉吗?”
“不会。”
左琴瑟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才说道:“我收回方才的话,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别人的。”
说完,再不停留,转身走出了杏林。
树林里,战天看着那抹远去的娇俏身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却不自知。
葛剑忧心道:“少主,你这样让她离开,会对你不利的。”
战天面容沉了下来,瞥他一眼,“你没听到她说不会告诉别人吗?”
“少主,难道你爱上这个东汉女子了吗?真的要为她放弃攻打东汉?”
战天眉头皱了皱,忽然看着他认真说道:“葛将军,我希望你记住,是东汉给了本王生命,赐予本王荣耀,你所说的北齐、还有那位国君,本王没有半丝记忆。”
“还有,请你不要再来找本王。”
说完这句话,战天抬脚准备离开,却见树林深处突然闯出了两个人影。
“小叔……救我!”
陈棠忆看到战天时,如同见到救星般跌了出来,他此时眼底一片青乌,显然是中毒已深的模样。
战天眉目一冷,立即伸手扣住他腕脉,“棠忆,你怎会中毒?”
“是、是左琴瑟。”跟着陈棠忆一起出来的左绾玥立即低声说道。
战天这才看到她,见她衣衫微有凌乱,不禁沉声道:“你们在树林之中做什么?”
他目光凌厉,如有实质般刮在左绾玥脸颊上,她脸色倏地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半晌才说道:“小叔,你……你先救救表弟。”
眼见陈棠忆毒气攻心,战天只得先救人要紧。
……
左琴瑟一路出了御花园,原本是想直接去找南宫极的,可是青成说他被谨文帝召进了御书房。
她心中有些焦灼,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琉璃宫前。
看着斑驳的朱红色大门,左琴瑟一向明亮的眼睛竟然暗淡了下来,左大将军就在这琉璃宫下,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左琴瑟,对不起。”她忽然低喃出声。
“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
清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左琴瑟微微一怔,就见南宫极欣长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偏了偏头,说道:“我觉得自己很无能。”
南宫极走到她面前,伸手抚上左琴瑟头顶,当看见她脖子上的红痕时,他眸光一凝,寒声道:“谁做的?”
左琴瑟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立即伸手拢了拢衣领。
南宫极却捉住她想要遮挡伤痕的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在那道刺目的红痕上,他漆黑的眸子忽然携裹着风暴。
“谁做的?”南宫极重复道。
看着他瞬间冰冷下来的脸,左琴瑟撇撇嘴,没想到他还挺护短,心口莫名地闪过一丝甜蜜。
她说道:“方才不小心碰到陈棠忆和左绾玥两个在小树林里……”
“是陈棠忆?”
南宫极倾刻便猜出了事情始末,他轻抚着那道伤痕,清俊的眉眼如染上了寒霜,就连左琴瑟看了,都要忍不住打个冷噤。
不由扯了扯他衣袖,“不过他也没落到好,小黑子咬伤了他,此刻定然是急得到处找太医呢。”
南宫极将左琴瑟衣领立了起来,紧绷的轮廓这才缓和了下来,沉眸说道:“仅仅中毒还远远不够。”
他护着的人,怎能任由别人欺负?
“青成。”
“爷?”青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躬身在他身后。
南宫极站在一株海棠树下,艳丽的花朵重重叠叠,影影绰绰倒映在他淡青色的身影上,整个人飘逸得不真实。
左琴瑟还未明白他是何意时,就听南宫极清且浅的声音在海棠树下低沉响起。
“安排得如何了?”
“一切都已就绪,就是最后人选还没落定。”青成回道。
南宫极眸色沉了沉,轻启薄唇,“不用选了,陈棠忆。”
“这……”青成迟疑了一瞬,躬身道了一声是,便如一道风影般消失在原地。
左琴瑟眨了眨眼,只觉得整个人都懵擦擦的,她走到南宫极面前,微仰着头看他,“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一阵微风吹来,红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南宫极伸手拈起左琴瑟肩头的一朵海棠花,轻笑道:“卿卿稍安勿躁,这便随本王去看一出好戏罢。”
左琴瑟疑惑地望着他,这时一个宫人来报,“午时已到,请七王爷和安容郡主前往筵席所在地。”
左琴瑟又看了一眼琉璃宫的大门,只得随南宫极前往设筵之地。
大殿之上早已鼓乐齐鸣,觥筹交措。
左琴瑟进去的时候,战天和那北齐来使葛剑已经坐在位子上了,祈香珠看到她时,冷冷哼了一声便转过了头去。
许多大臣在看到左琴瑟时,竟然破天荒地给她行起礼来,天差地别的待遇让左琴瑟很是受宠若惊。
她自然是明白大家行礼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她头上金光闪闪的安容郡主四个大字。
左琴瑟目光环视一圈,陈棠忆并不在男宾当中,倒是左绾玥来了,她怔了下,左绾玥难道不怕自己揭穿她?
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这是谨文帝特意为北齐使臣举办的筵席,又点名让左绾玥参加,谁都可以不来,唯独她左绾玥不能不来。
左琴瑟轻笑一声,看着左绾玥的目光不禁变得玩味起来。
左绾玥早在左琴瑟进来之际就发现了她,此时见她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不禁脸色一白,心虚地瞥开了眼光。
谨文帝只在筵席开始时露了个脸,便和陈皇后一道离开了。
筵席中途,南宫极忽然来到左琴瑟的席位上,他并未坐下,而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卿卿,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左琴瑟听出他语气里的凝重,不觉眉头深皱,她知道今晚一定有事情会发生,却不知竟要他亲自出手。
她点点头,“你去罢。”
看着南宫极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内,左琴瑟心口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她转头看了看殿内其它人,葛剑在跟战天喝酒,祈香珠好像很喜欢左绾玥,正与她聊得火热,而南宫千煜和陈国公……竟然不在殿内!
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左琴瑟不自觉握紧了手中酒杯,莫名的不安瞬间在心底扩散开来,她抿了抿唇,想要出去,却又担心自己贸然间会打乱南宫极的部署。
这种什么也不能做却干着急的感觉,让左琴瑟如坐针毡。
不知过了多久,左绾玥突然走了过来,她在左琴瑟身边坐下,低声道:“三妹,你可不可以出来下?”
左琴瑟想起南宫极临走时的吩咐,立即警惕地看着她,“做什么?”
左绾玥踌躇着,咬着嘴唇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我跟你无话可说。”
左琴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左绾玥等了一会,见她仍旧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脸上红白交替,只得悻悻离去。
左琴瑟一直注意着殿内的情况,她发现今日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以前宴会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是酒足饭饱,会相继告辞离去,但今日众人从午时喝到了酉时,竟没有一人离开。
只有中途祈香珠因为酒水喝多了,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恭房,其它人都像是约好了不醉不归般,坐在席位上纹丝未动。
想到这里,左琴瑟忽然想起祈香珠出恭的有些久了,已经一个时辰了,竟还没有回来。
这时,方才带祈香珠出去的宫女突然捂着脸颊,匆匆来到左琴瑟身边,低身说道:“安容郡主,香珠公主说让您出去接她?”
左琴瑟皱了皱眉,就见那宫女突然扑通一身跪在地上,恐惧道:“求郡主救救奴婢,香珠公主说如果您不去亲自接她,她就打死奴婢。”
宫女拿开捂在脸上的手,左琴瑟赫然看见白皙的脸颊上,五道指印鲜红欲滴!
这祈香珠简直太嚣张了,当东汉是她北齐?
左琴瑟眸中攒起一丝怒气,起身道:“走吧。”
两人出了大殿,左琴瑟跟着那丫鬟走了几步,忽然察觉不对,祈香珠是在恭房,而这丫鬟带她去的方向是……
凤椒殿!
左琴瑟心中一跳,正要转身回去,却突觉后颈一痛。
顿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