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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共处在一个房间里只隔着浴室的那一道墙,罗深的内心有些复杂,想着前面五天的相伴,他是体贴细致的。
正式进入景点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嫌弃她的包包太重,于是那天他一个人提了两个包,她则帮他拿着相机,为他与风景拍合照。
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强行精减了她的装备,每次出发前都会将她不必要随身的东西从背包里取走。
那天爬山的体验之旅,他在山下买了一支一头有弯勾的竹制拐杖,一路上用这支拐杖牵着她上山。
这就是伙伴吗?她轻咬着唇,想得有些入神,吹风机渐渐歪了,一股劲风吹在脸上才幡然回神,关了机子一摸长发,已经干了。
她拆了一支梳子,一边理着长发一边猜测着,他刚刚拿着相机象是在整理照片的样子。
始终是不能在浴室里呆得太久,她再次看看镜子里的美丽女子,拍了拍脸颊给自己勇气,这才返身出来。
在玄关时她往房间瞧了瞧,他正专注地望着相机屏幕,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她再放轻些脚步,慢慢走到他身边,房间里能坐的只有一张单人沙发和一张桌前椅,他坐了沙发,那张椅子上则放着他的行李箱。
她只好在他背后站了,微微弯身地偏头看他整理照片。
他一直没有看她,手指按着相机的按钮翻阅,屏幕上一张张图片掠过。
“吹好了?”他漫不经意地问。
她轻轻“嗯”了一声回应,目光定在相机屏幕上。
“呀,这是我呢,”她看到屏幕上的自己,笑了,“还有不少,你偷拍我。”
他又是不经意地“嗯”了一声道:“谁叫你一直在我面前晃,挡了我的好风景。”
她十分喜欢他这样跟自己讲话,仿佛他们之间已十分熟悉一般可以毫无阻隔。
“照片我也想要。”她看到一张风景十分美丽而她的人却很小的照片,忍不住想瞧清楚些而俯低脑袋。
她只顾着要看照片忽略了自己的长发已经摆脱肩头的阻碍滑到面前,发梢拂到他只穿着短袖T恤的臂上。
莫司晨手臂突然被她长发拂得酥痒,心脏突然急骤地跳了两下,手指也跟着一跳按到了翻页键,照片又切换到下一张,是一张废图,他顺手按了删除。
罗深站得累了,侧身坐到床沿看他,“我想要照片,可是怎么才能发给我?”
他手指仍在忙碌,听到她的问题停了下来,这下直面着她,看到几日来都是高马尾牛仔裤和T恤或棉麻上衣的干练形象的女孩,在这一刻变成长裙和长发披肩,温婉中带着几许柔媚。
莫司晨有一瞬间的失神之后笑了笑,“过几天找个地方给你弄个存储盘。”
“好,你继续整理。”她说。
沙发与床的距离有些远,相机屏幕也不是向着她,索性便只静静坐着,双手撑在两边身侧的床上,微微倾身偏头看他,一双小腿并拢轻靠着床边坐得有些慵懒。
莫司晨总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他有些不自在了,起身将那张椅子腾了出来搬到旁边,“坐过来一起看看哪些需要为你保留。”
然而,她坐到旁边后他却更容易恍神了,初夏的丽江仍是凉意袭人的,所以他轻易就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微暖的体温,他甚至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清新得仿佛她就是夏夜里的一株茉莉。
他有些懊恼,感觉今晚的自己有些失常,已经好几次因为她而失神。
“你的相机能保存这么多照片吗?后面几天还要继续拍哦。”她提出问题,“这么专业的相机,拍的照片数据肯定也很大。”
他终于又回复到翻照片的动作,“没关系,我带了足够的存储卡。”
她笑了,崇拜地看他,“你真是周到哦,但是,没有我帮忙的话你怎么给自己拍照哦?”
他失笑地转头瞧她,看她含笑的唇角那一粒小小的梨涡,这几天来他知道,这个小巧的梨涡会代表她的心情,它一出现就表示她心情很好。
他差一点就伸出手指要去碰一碰那个小旋涡了,一个来电铃声打断了他这个念头。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他脸上轻快的表情顿时一凝,慢吞吞地接了电话,然而只是静静地听了一会。
罗深本不想要探知他的私事,从他手中接过略显沉重的相机正要继续翻看,他说的话却令她停住了手。
“……你不需要一再解释和责怪,我们的档期根本没有办法同步,为了等你我已经牺牲掉两次休假机会……订婚?为什么扯到订婚的事?半年?……不可能,我要准备竞选执行董事的考核资料,没有时间考虑订婚的事,就这样,不用再说了。”
越听,罗深越觉得手上的相机沉重,最后竟有些拿之不稳,待他结束通话,她已经将相机放到床上。
见她站了起来,他疑惑地问,“不看了吗?还有很多没有翻完。”
“嗯——”她想着措词,“我觉得有些困,先回房间休息了,晚安。”
她仓促地告别。
他也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关了相机电源,拿了行程单研究明天的路线。
罗深努力地数绵羊,直到夜里一点多才睡着了,所以她没有给自己机会去细想莫司晨那通电话。
但清晨她却醒得太早,知道再也睡不着,还是无可避免要去回忆,索性便好好地回忆,串起他话里的意思得出一个信息:他有女朋友了,或许半年里就会订婚,在事业上他的职位已经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
她磨到叫醒闹钟响时才起床梳洗,因为睡得不好而精神略显倦怠。
在挑要穿的衣服时才想起得看看行程,这几天跟着莫司晨已经习惯依赖他的安排而鲜少关心行程的事,而一直百搭的牛仔裤配利落上衣在今天令她有些腻烦。
但她却遍寻不着那张行程安排表,正在将行李箱中的衣服都取出来放到床上时,门铃突然响了。
谁会来?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荷花长裙,胡乱扒了扒长发,才奔到门边凑到猫眼看出去。
“是我。”仿佛知道她在瞧他,外面的人自报家门,“莫司晨。”
这么早就能看到他,真好。
雀跃之下未及思索她便打开了门,莫司晨一手正撑着门框在看她。
“还没整理好吗?”他问,目光从她头上往下直到光着的脚丫。
“啊!”她返身跑回去,“正在看要穿什么衣服。哦,对了,今天的行程是怎样?”
他站在门口,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今天一整天是自由活动,我们去古城,可以为你拍一组照片,”他说,“你衣服……现在穿的这件就不错。”
“这个?”罗深站在床边,低头瞧去,“这是睡衣哦。”
他轻轻笑了,嘲讽道:“穿着睡衣半夜跑到男人房间,你也真是太放心我了。”
她朝他讪讪地笑,“我知道要穿什么了,你稍稍等我那么一下下。”
“古城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景点。”相伴着步入石板路时,罗深欣喜地望着充满古意的街道。
“我也是。”他正极极目四望放松地欣赏。
“其次喜欢的,就是大海,”她目光有些忙碌,生怕错过什么左右两边都看,“我喜欢大海的广阔。”
“我也是。”他又附和道。
她看他一眼,笑了,“你到底是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呀?就随随便便答应我也是。”
“当然听清了。”莫司晨转头看她长发飘飞,有些不满意,伸手捉住她,“麻纱长裙带着古典意味,但披着长发有些不太应景,照片拍出来稍显违和。”
她疑惑地望他,仿佛在问为什么。
他将手中相机往她怀里一塞,她被迫双手抱住。
他说:“稍等。”然后一转进了旁边的店里,几分钟后出来时手上拿了两条手编发带站到她面前,瞧着她一阵打量。
在她正疑惑时,他双手抬起越过她双肩,竟然轻拢她的长发,手指从发间梳理过去。
这个举动将她吓得不敢动弹,呆怔地站着,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就似在他怀抱里一般的姿势,令她一颗心狂跳得真担忧会蹦了出来,她不敢说话,害怕说错什么会将他惊走,就这样懵懵地站着直到他停下动作。
“好了,”他低头瞧她,又弄了弄她头发,“这样就很好了,我的手艺竟然不错。”
她才发现他居然将她长发结了一条麻花辫子,还将那两条发带也编了进去。
她咬唇瞧着从肩头垂到面前的发辫,发带在发尾绕了几圈扎了一个结。
这哪里是手艺不错,简直就很粗糙,周边还有些细碎松散,但却奇异地契合着她的麻沙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