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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蝶恋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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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谢菱不愿与卞大娘子言语,点了一下头,只由她去了。

    待她行远些,只见秦氏嗤笑道:

    “到底是上不得台面。成日那副样子,跟谁欠她似的!一味地装可怜,也只能哄哄兰郎君那傻小子!”

    吕氏看秦氏一眼,摇摇头,又向谢菱道:

    “你如今既知她的身份,日后少来往些也就是了。”

    谢菱心有戚戚,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从前在谢府,她虽不受重视,却也是知礼知仪地养大。

    未娶妻先纳妾,为着赵廷兰这个人,她也忍了。

    偏偏那样一个妾!

    这于汴京贵女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

    吕氏叹一口气,道:

    “从前兰郎君浪荡,焉知不是这些人教的?”

    谢菱心道:这些人能教坏赵廷兰?他那副玲珑心肠,不算计旁人也就是了,谁还能带坏他?

    见谢菱心有所思,吕氏方安抚:

    “不过,眼下他娶了谢娘子,在外又有正经差事。所谓近朱者赤,从前的荒唐,你也不必太过上心。”

    谢菱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又挂上礼仪周全的微笑。

    她道:

    “二婶母说的是。不过当府里多养个下人,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秦氏却笑了笑,撇嘴道:

    “要我说,谢娘子多留些心眼才是!这当做侍妾收进府的,可与外边那些露水姻缘不同!”

    “是,”谢菱道,“三婶母的话,我也记住了。”

    她敷衍着应答,心中却嗤笑。

    眼前这二人,吕氏太过绵软懦弱。而秦氏,虽有几分心眼,却极爱挑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

    她兀自摇摇头。

    有这等亲族,纵然从前鲁国公府权势滔天,焉有不败落之理?

    这二人活了几十岁,还没谢菱明白呢!

    赵廷兰是什么样的人,夫妻二人自是心照不宣。

    而对于卞大娘子,谢菱心中亦自有决断。

    四五月的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小娘子们手上皆摇起扇儿,汴京各府亦忙着裁制夏衣。

    从前谢府裁衣之事,皆是仪鸾宗姬与陈姨娘打点着。如今何斓也学着料理,倒有模有样。

    这日,一应衣料刚送来何斓这里,她便唤了七娘来挑。

    七娘身着天水碧吴罗妆花褙子,系一条玉绿洒海棠纹留仙裙。

    只见她一身清雅气度,蛮腰纤细,正款款行来,俨然是初初长成的模样。

    何斓见着,忙迎她进来,只笑道:

    “多日不见,我看七妹妹是越发见标志了!”

    七娘挽着她,手执团扇掩面一笑:

    “五嫂从前是顶温柔和顺的,如今也学着她们打趣人来!”

    才说罢,何斓恰瞧见她手中的蕉叶团扇。

    只见扇面薄如蝉翼,绘了几枝碧桃。又见湘妃竹骨打磨精致,分明不是凡品。

    她方问:

    “这把团扇,敢是前日淑贵太妃所赐?”

    七娘看了看,遂微惊道:

    “五嫂好仔细,我不过随手拿了,倒不曾在意。”

    何斓顶爱七娘的性子,只笑道:

    “姊妹们倒也都得了,只是不如你这把精巧。”

    七娘得意笑笑:

    “我是二姐姐的亲妹妹啊!自小她便待我极好。”

    七娘此话确是不错,谢府上下,谁有不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呢!

    二人说说笑笑,遂携手进屋。丫头们又是看座,又是上茶上点心,往来出入,忙得不亦乐乎。

    何斓又唤了丫头们拿样布来。一时仆婢成排,时兴衣料皆拿托盘捧着。

    七娘一一看过,有月影绡、月华锦、芙蓉罗、凌云纱……比之去年,更名贵许多。

    她挑了几匹,何斓遂让人包起,送至七娘那处。

    待打发了众人,何斓抿了抿唇,又挑眼看着七娘,似乎有话要说。

    七娘亦瞧出来了,遂问:

    “五嫂今日唤我来,可是有别的事?”

    何斓叹了口气,也顾不得许多,方道: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瞧着你五哥有些不对劲。”

    自五郎成亲,七娘与他便不再如少时一般,日日混在一处。

    算来,倒也许多日不见五哥。

    七娘问:

    “五哥怎么了?”

    何斓有些无奈:

    “自八妹妹出嫁,他便整日整日地心神不宁。我瞧着,从前八妹妹在家时,他二人并未十分要好。如今这般,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七娘默了半晌,道:

    “五嫂可问过五哥?”

    何斓摇摇头:

    “与他说话亦心不在焉,又能问出个什么来?”

    七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其间道理,何斓不清楚,七娘却是十分明白。

    谢菱嫁去的地方,还有个唤作卞红菱的女子。

    他在为她忧心呢!

    如此看来,五郎成婚虽经年有余,心中到底是放不下卞大娘子的!

    当年,卞大娘子只言未留,便骤然入了鲁国公府,成了赵廷兰的侍妾。

    那时五郎正气头上,并未多想。

    如今思来,到底蹊跷了些。

    她为着钱么?可五郎也并未在银钱上有所亏待!

    是为着名分?谢府确是给不了。不过,她如今在鲁国公府,连个姨娘也没混上,不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么?

    七娘抬头看了一眼何斓。

    她不惯撒谎,只别过头去,道:

    “五嫂,我许多日不见五哥了。我不知的。”

    何斓一脸黯然:

    “连你也不知,我真不知该问谁了!”

    她有些灰心,又道:

    “从前还能再问问王家三郎,偏他又不在!”

    三郎!

    七娘一愣,转而又微蹙着眉头。

    何斓见此,忙捂着嘴,又怯怯道:

    “七妹妹,我不是故意提的。你别难过了。”

    七娘无谓地点头。

    适才还欢欢喜喜地挑衣料,这会子,她只觉万事无趣。

    三郎已然离了汴京城,五哥亦是这等镇日无心镇日闲的模样。

    当年一同闯祸的混世魔王,如今是再聚不到一处了!

    得一个无人闯祸的谢府,只怕朱夫人与老夫人要日日烧高香才是。

    “五嫂,”七娘忽道,“你别担心。想来是他课业繁忙,待过些日子闲下来,也便无事了。”

    “课业繁忙?”何斓将信将疑。

    五郎那富贵闲人的性子,哪里会为课业繁忙?

    七娘遂道:

    “算来,二哥已为官多年。五哥既已成亲,父亲也不能总放任着他。所谓成家立业,如今,正当立业之时。”

    何斓思索一阵,似乎也是这般道理。

    二人正说着,只见五郎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从前他皆是吵嚷着,风风火火的。眼下这等安静,倒不像五郎了。

    若非他惯了的脚步重,七娘与何斓倒不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