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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护卫们紧密的巡逻和温婉无关,温婉抱着汤婆子睡的昏天黑地。
高强度的赶路使她的异常疲惫。
秦时抚摸着温婉的睡颜,心中愧疚,喃喃自语道:
“抱歉,都是我不好,东地固若金汤,难得这次能深入,我实在不舍得空手而归,只能累你受委屈,和我一起做鱼饵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的。”
温婉将头在他手上蹭了蹭,翻了个身继续睡。
如今温婉已经适应有人哄睡了。
看温婉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指露出个毛茸茸的小头顶,秦时忍不住笑了,长臂一伸,连被卷一起将温婉搂进怀里,下巴在她的小头顶蹭了蹭,感慨道,“你若是醒着的时候也这么可爱,该多好呀。”
醒着的温婉像只小刺猬,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每每想接近又都会被扎回来。
“主子”银鸠悄悄摸了进来,低着头,半点不敢乱看。
“追来了?”秦时不舍的离开床,走到银鸠身边,将温婉的身影挡了个严实。
银鸠抽了抽嘴角,温婉盖了严严实实的,他能看到才怪!
“并没有,本来晚间已经只离咱们五百米了,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又折返了,现在已经没有他们的踪影了。”银鸠很疑惑,“据探子来报,好像是常家军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被紧急召回的,可是,咱们的人难道不是他们最大的麻烦吗?”
秦时也想不通,本来他都已经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了。
可现在突然敌人自己撤了,端着的这口气就有些无处安放。
而且,他更怕的是有人泄秘。
“难道说他们已经知道秦家军在这了?”
银鸠果断的摇摇头,“一切指令都是用秘密渠道发出去的,没有假过第二个人的手,而且就算密信被截也没那么快破译出来。”
银鸠的忠诚秦时是不会怀疑的。
“去查,盯紧他们!”
“是!”银鸠退了下去。
秦时一拳打在地上,“可恨!”
可恨,可惜。
他布局的这么完美,甚至不惜以身做铒,本以为可以揪住常家的尾巴,谁想到,临到最后关头却让他们溜了。
再回东地肯定是不可能了,对方有了警惕,他再回去就不是引蛇出洞,而且瓮中捉鳖了。
秦时越想越窝火。
他借着陪温婉在岭南胡闹,同时还派出了一支精锐的秦家军去偷袭常家大本营。
打探来的消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在民间这么有名,无所不在的常将军,在常家军里就像不存在一般。
几乎没有兵将提起这个称呼,或者说这个称呼太普通了,常家军里,提起姓常的将军一抓一大把。
秦时的人获取了一份最高机密的军事文件,落款却不是皇帝下发的大将军印,而是刻有常家图腾的家主印信。
秦家军也是由秦家的私卫发展而来,所以秦时很清楚。
当秦家军私有时,即便有军队的编制,发号施令所用也是家主印信,家主永远是最高领导人。
可是,当秦家决定效忠朝廷,将秦家私军转变为公时,家主则不再是最高领导人了。
军中,只认大将军印。
虽然如今秦家军的大将军,也就是秦时的父亲就是秦家家主,可是公私也要分明。
军队不应该是听某个人的,而是应该听所在那个职位的人的。
唯此才能保证长盛不衰。
像常家军这种情况,很像当年的秦家私军。
这样的制度下军队并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秦时很明白私军的弱点,于是,秦时让人偷走了常家的家主印信。
常家军如预料的乱了起来。
这时候秦时故意放出行踪,引得常家军追来,而他深入东地的精兵则直奔常家老巢,去抓现在的常家家主。
算时间再有一天他们就能到了。
可常家军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回去,这让秦时头疼不已。
大军回援,不仅是他这边抓不住狐狸尾巴,就是常家老巢那里也得无功而返。
静悄悄的夜里,秦时睁着不甘的眼睛无心入睡。
“你何必非要跟常家军拼命呢?”温婉背对着他突然问道。
秦时一低头,“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翻来覆去的,怒气冲天,我还怎么睡呀!”温婉不乐意的伸脚踢了踢秦时。
秦时抓住她不安分的小脚,主动往外挪了挪,“有这么夸张吗?好吧,吵醒你真对不起了,我往边上来睡。”
“别费心了,常家,不是你的敌人。”温婉说道。
“常家愧为一方守护!”秦时气哼哼的说道,“你不也看不下去了?”
是,温婉也看不下去,东地就是人间地狱,根本无法生存。
可是,跟后世相比,好像也没什么。
当蛮夷入侵,生死真的都不算什么。
“常家,也是抵御蛮夷的一支中坚力量。”温婉说道,所以,她原谅常家,原谅常…窦了。
秦时不再说话。
他没有经历过温婉口中的地狱,可他见过战争。
任何战场都是残酷的,上过战场的人不要命,因为知道越怕死的越快,上过战场的人最惜命,因为曾离死那么近,所以更珍惜活着的时候。
秦时心疼的伸手搂住温婉,“放心,有我在,就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
温婉躺在他怀里轻笑,“呵呵,以前也有你在呀。”
秦时默然,半响说道,“对不起。”
温婉摇摇头,“不怪你,怪我,真的。”
男人只能在外面打下一片天,对于内宅能插手的地方真的很少。
女人如果不自强,败在内宅争斗中,谁都救不了。
这也是温婉直到现在才明白的道理。
她本不该和秦时对着干。
在秦家,她能依靠的只有秦时,只有秦时对她好,她收获的盟友才能更多。
比如秦时的母亲,姊妹,她们会爱屋及乌。
即便不及乌,也至少不会交恶。
可是相反的,她和秦时关系冷淡,那些女人不会看到秦时做错过什么,只会看到她没有伺候好丈夫,惹丈夫不喜。
这世上女人多的是,她不讨喜,就再送讨喜的过来。
谁也不会去关心她是否难过。
这就是现实。
血淋淋残酷的现实。
只有经历过婚姻生活的人才会明白,爱情过后只剩下血腥。
温婉对婚姻的理解还不算全面,因为秦时洁身自好,并没有小妾通床,所以温婉的内宅始终还算干净。
温婉不敢想象其他女人都是怎么活下去的。
看着别的女人睡自己的丈夫,甚至帮别的女人养她们的孩子。
这得多大的心才能做到?
做不到的女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我自醒来后做的每一件事,付出的每一份辛苦都是为了不让旧事重演,如果我无法与历史抗衡,至少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这一次,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再落入那样的境地了。”
温婉说的很平静,这些事她从醒来就一直在想,已经想的彻彻底底了。
“所以,为了不辜负上天的美意,我势必要昧起良心,狠下心肠,对人如是,对己亦如是。”
“我能理解。”秦时的心里充满愧疚。
不管怎么说,温婉都是嫁了他为妻的,可他却没有保护好温婉,这都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失职。
太平盛世一个弱女子尚且不易过活,更何况是乱世。
追兵,流民,饥荒,不管哪一个都足以要了一个女人的命。
温婉经历的绝对远比她描述的要惊险可怕。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着你。”秦时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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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出发,因为常家军的突然折返,秦时的行程也不再那么赶。
萱舞对温婉感激涕零。
温婉不解,“又不是我来安排行程,你感激我做什么?”
“不是您安排,可安排行程的人听您的话呀,您说停就能停,您说慢就能慢,您说歇就能歇……哎呀,我的好主子,总是吃干馒头太噎了,而且这么凉也不好消化,要不您提个议,咱们每天都吃顿热乎的?”萱舞狗腿的给温婉捶了捶肩。
温婉抬手给了她个脑瓜崩,“好呀你个丫头,竟然学会调笑主子了,胆子够肥。”
萱舞笑嘻嘻的躲开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路过长曲时温婉还记挂着福满楼的老板娘,“也不知道魅娘怎么样了?”
秦时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稍后顾赢就会跟上,你问他就是了。”
温婉瘪瘪嘴,“人家想去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不是还有病人在等你吗。”秦时眉毛一挑,火气喷涌欲出。
长曲,就是个变态的地方,秦时并不想温婉和此地有任何沾染。
温婉不能明白秦时的一片苦心,不满的嘟囔着,“温玉又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他们也没下马。
顾赢是个深谙职场规则的优秀商人,在得知秦时要到时就已经带着顾家钱庄的伙计们迎了出来。
“主子…”别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可这声主子叫的真是九曲回肠,闻者落泪。
饱含了无尽的思念和担忧呀。
温婉摸了摸胳膊,冲秦时撇嘴,“我鸡皮疙瘩都被他麻掉了,你还真受得了?”
秦时抽了抽嘴角,“受不了,要不怎么把他扔东地来了呢。”
“任少爷好,给任少爷请安。”顾赢蹿到马前恭敬的向温婉行礼。
“主子,属下已经都给您准备好了。”
秦时点点头,一马当先,丝毫没有停留,追风并不需要休息。
其他人的马匹当然比不上追风,在高强度的工作下早已疲惫不堪,后继无力。
顾赢带来了健壮的优秀马匹,大家俱赶紧换上。
顾赢除了准备马匹还准备干粮食物以及酒水,更贴心的买了很多糖果子。
献宝似的的一盒一盒的端给温婉。
雪白的糖块,酸甜适度的蜜饯,还有各式各样的干果。
“你这是要喂猪呢?”温婉不满的说道。
顾赢一愣,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我给您选的都是这边的特产,您路上吃,或是打赏小丫鬟们都是非常不错的。”
温婉点点头,“你有心了。”
确实是有心,小孩子最爱吃零嘴,可顾赢又不知道温婉的口味,所以每种都得拿点。
可拿太多对于他们的行程来说也是负担,顾赢还贴心的帮温婉将理由找好。
虽然这次出门是隐密性质的,可总也不好空手而归。
东地贫瘠,混乱是众所周知的,又没什么特别有名的特产。
所以带点有东地特色的小零食倒是最佳选择。
顾赢安排的天衣无缝。
“你跟我说说,魅娘怎么样了?”温婉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对吃不感兴趣。
这个,有点不好说,顾赢偷偷去看秦时的脸色。
秦时臭着一张脸只能点头,没想到温婉这么执着。
得了主子的同意,顾赢小心的组织了一下措辞。
“常太守的夫人大闹福满楼,正欲虐杀魅娘的时候,常太守也赶到了,常太守极力阻拦,总算救下魅娘一条小命。”
温婉津津有味的听着,还在等待下文,可顾赢却停了下来,和温婉大眼瞪小眼。
“然后呢?”温婉问。
“没有然后了,就被救下来了。”顾赢眨眨眼无辜的说。
“就这么一句话就讲完了?”温婉不可置信。
“啊,是…呀。”顾赢回答的也有点心虚。
其中过程太过血腥复杂,他哪里敢当着秦时的面讲给温婉听?所以只能用这个简化了不知多少的版本对付。
可温婉也不是好糊弄的,当下便生了气。
温婉生气一般都冲秦时发火,“你这个属下真不怎么样,连讲个故事都不会,败了我的兴致,我以后都不想再听见他说话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的小主子,我的任少爷,求您给小的一条活路吧。”顾赢吓的眼泪都下来了。
他本来就犯了大错,一个等待将功赎罪的待罪之人,挖空心思想讨主子欢心,可温婉这句话简直是把他推向死路。
秦时也很无奈,因顾赢办事不利,他本就是要罚顾赢的,可绝不是哄着温婉胡闹。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可不能任凭心意,一旦有失公允,是会失掉人心的。”秦时只好搬出大道理。
即便是面对家生子也不能随心所欲,主子处事有失公允亦是败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