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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也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件事,接受事实接受得比景行还要快,她倚在床头,声音沙哑地说,事已至此,还是要想出个解决办法。
景行点点头,狗腿地说:“是。”
然而直到夜幕降临,景行们也没能讨论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景行觉得,老天爷在短暂地宠幸过后又无情地抛弃了自己。
女帝显然也对眼前这个情况束手无策,沉思了半晌,只能将错就错——让景行代替她处理朝政,她…
像大爷一样地混吃混喝…
对于这个结果,景行诚心诚意地对上她的眼睛恭敬地道:“皇上圣明!”
在朝政方面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朝臣们都热衷于扯着喉咙吵架,一连半个月都没人发现龙椅上已经换了一个人,所以真正难的是…
就寝。
其他妃子那儿倒也好办,至死不见圣颜的大有人在,关键是凤后那边要怎么蒙混过去。
总不能一辈子换不回来就躲他一辈子吧?!当然,最关键的是…自己就是死也不会跟一个男人睡觉的!
景行大义凛然地跟女帝表态,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
女帝十分嫌弃地看了景行一眼:“没出息!”她说,“放心吧!慕尧也不会愿意跟你一起睡的。”
景行:…
慕尧是凤后的名讳,他是慕氏一族的长子,形若西子貌赛潘安,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美人儿。
彼时这位美人儿正对着女帝言笑晏晏,手上捏着一颗葡萄从软榻上坐起来,招呼她过去尝尝这新上贡的葡萄是否新鲜。
景行坐在一旁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景行怎么不知道景行以前跟凤后的关系这样好?更何况…眼前这画面真是越看越诡异。
女帝顶着景行的脸坐在她的宠后床上,就着对方的手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咽葡萄,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而她的宠后也不晓得眼前这个并不得宠,却坦然地在他寝宫里蹭吃蹭喝的男人,其实就是女帝,还默许了对方如此放肆的行为…
景行几乎可以肯定,凤后对自己有意思!
景行悄悄离凤后又远了点儿。
但说真的,凤后长得真是好看,笑起来的样子几乎能融化掉腊月的积雪,连皱眉的样子都别有风情。
他瞥了景行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不知在同女帝说着什么。
一想到这些话原本是要讲给景行听的,景行就好奇得要命,然而纵使景行伸长了脖子也只能听见“陈相”二字。
景行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
自己与陈相…着实没有什么交情!倒是女帝,和他有着不小的仇。
陈相在先皇在世时就已经在朝为官,是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众所周知,人心总是不会满足,陈相的官途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进无可进,理所当然地,便开始觊觎这个天下至尊之位。然而女帝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陈相手里又只有一半的兵权,所以这么久了,他也只敢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
说实话,景行有点儿看不起他。
一个大老爷们,尽耍些阴招算是怎么回事?有本事你明刀明枪地来啊!
景行对着台下的陈相假笑:“多谢丞相美意。”
陈相也假惺惺地回了景行一个笑容。
今日是女帝的生日,按照以往的惯例,凤后会在御花园设宴招待群臣,作为“一心给女帝找不痛快”的群体头目陈相,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呈上的寿礼景行都懒得看,因为真正的大礼,在后面。
陈相抬手行了个礼,一边说着“臣前些日子从境外得了个稀罕玩意儿”,一边招人抬上来一个笼子。
巨大的铁笼外面罩着一层黑布,笼身在剧烈地震动,大概是笼子里的东西在撞击的缘故。
而景行这个位置,甚至能听见笼子里传出的,粗重的,浑浊的呼吸声。
陈相埋头笑了笑,一扬手扯下铁笼外的黑布。
“老臣送给皇上的贺礼是…”
黑布一寸寸落下,露出里面龇牙怒视的庞大生物。
“獒犬。”
女帝一生杀人无数,血债深厚,是真正的鬼神不惧,然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位冷血无情的女帝,怕狗。
无论是幼犬还是成年犬,随便一条狗就能把这位女帝吓得脸色苍白。
因为她年幼时差点儿死在狗嘴下。
那一年她七岁,被先皇送去邻国做质子,临行前,她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里往外看,看着渐行渐远的都城和自始至终不曾看她一眼的母皇。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邻国的皇子看不惯女人如此高高在上,便想着法子折磨她,其中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把她和一群狼狗锁在同一个笼子里,看她如何一步步被逼到绝境。
那样的场景光想想就觉得可怕,十几双凶狠的眼睛一起瞪向她,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咬烂。
听闻女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练就了如今的铁石心肠。
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如兽类一般残忍无情,和她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狼狗渐渐开始惧怕她,甚至缩在角落里小声地呜咽。
邻国皇子看得无趣,索性不再管她,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整整七天,人与狗滴水未进。死亡的恐惧盖过了对眼前这个人类的忌惮,它们开始对着女帝从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低吼。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被咬了第一口后,那群狼狗显然兴奋了起来,一条条全向她逼过来,尖利的牙齿陷进肉里咬断骨头,然后撕扯掉一大块连着筋骨的血肉。
那天之后,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不断地往外流血的模样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只是自那之后她便开始害怕犬类生物,连想一想浑身都会不住地颤抖。
陈相便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想让女帝出丑,当场被吓死更好,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眼前这个女帝,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女帝。
坐在不远处的女帝自铁笼的黑布被掀开的一瞬间便垂着头浑身颤抖,不断耸动的肩膀更是让人无端地心疼。
景行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扔到她脸上,刚好将她整个人都盖在柔软的披风之下。
景行缓步走到笼子前,伸出右手笑了笑:“狗是好狗,只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