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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江湖传言不能尽信。
在所有传闻中,司徒星星都是个悬壶济世的好人,丝毫没人提起这个好人见色眼开。
但也不能不信,江湖人给司徒星星“苗医圣手”的称号,她的确实至名归,只用短短七天就治好了太后百里如烟。
守在正堂的南墨璃、倾城、南云影等皇室宗亲齐齐松了口气。太上皇进了内室,疲惫的司徒星星随后出来。
她熬了几夜,眼下有淡淡青影,南云影瞧着不忍,忙迎上去关怀:“跟本王回平阳王府,好好歇息一夜…”
语音未落就被打断,她撩起眼皮瞅南云影一眼,轻笑道:“为何要去你府上?”
天地良心!在她说这句话之前南云影什么也没想,现在倒是考虑到另外的可能性,开始不好意思。
“我不喜欢云城,这就走了。南云影,你跟我一起回星星山吧!”她不由分说把药箱塞给南云影,拿起桌上的白玉杯,把南云影没喝完的杯中茶一饮而尽。眼角的余光告诉南云影,七大姑八大姨们此时此刻正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为何?”南云影挺挺胸,顺手把药箱递给身后的侍女。南云影堂堂亲王,决不能帮她一介草民拿东西!
司徒星星大概没料到有此一问,挑眉回道:“我们的交易——治好太后娘娘,你以身相许,怎么?王爷这么快就忘掉了?”
岂有此理!这种羞耻的交易怎么可以昭告天下呢?这让南云影以后在云城权贵中如何自处!这司徒星星还真是…口无遮拦!
忍了一路的委屈在周围人各异的探究目光中集体爆发,南云影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身前,咬牙切齿道:“权宜之计罢了!司徒神医竟也当真?”
她眼神诧异,刚想说什么就被南云影打断,“你一介白衣,言谈粗鲁,好色成性,凭什么认为我堂堂平阳王会自甘堕落与你为伍?!”
此时此刻,站在这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坤宁宫内,南云影忽然觉得司徒星星也许是对的,自己的确有富贵病。
唾手可得的权势,锦衣玉食的生活,养成了南云影挑剔的个性。
南云影不喜欢司徒星星的粗鲁,不欣赏她的跋扈,更讨厌她的轻浮。南云影对她身上任何超出自己认知的特质,都本能地排斥。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南云影竟然心头发紧。
司徒星星后退两步,冷笑道:“言而无信,我早该料到的!你们皇族…”她环视四周,目光如刀,“宗室…最擅长鸟尽弓藏!我只是没想到,你南云影竟然跟他们没有任何差别!”
...不是的。
“当初许你的三千两黄金,我会兑现!”南云影扬手,侍卫恭恭敬敬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银票,“这是你治好皇祖母的报酬,已经兑换成银票了!”
南云影把银两递到她手中,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她勾唇浅笑,踮脚慢慢凑近南云影,看着南云影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我说过,我不差钱!”
药香萦鼻,失神间,她已退后,长长发丝拂过南云影的脸。
“还给你!”
银票兜头落下,像一只只翩跹的蝴蝶。
司徒星星转身跨过门槛,决绝地消失在连绵屋脊之上。
她医术高明,轻功卓绝,南云影记得星星山那晚的月光下,她拉着南云影夺路狂奔。那是南云影第一次耐下心来看到如此低垂的天幕,也是南云影生平唯一一次动心。
南云影本能地排斥她身上超出南云影认知的特质,却情不自禁地被它们吸引。南云影羡慕她肆意洒脱的、和南云影完全不同的人生。
可她正在离开自己。
南云影如梦初醒般抱着药箱冲出去–南云影要追上司徒星星!南云影要告诉她,南云影愿意跟她回去,因为南云影,喜欢她!
东城门外,十里长亭。
南云影快马加鞭,总算看到了司徒星星的身影。可惜,她不是一个人——
为什么南云影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是在调戏人,就是在被调戏?充满怨念的南云影悄悄接近,偷听。
“星星!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回来,就在云城多留些日子吧!”说话的男子黑衣轻甲,透着沧桑。南云影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
阻住司徒星星去路、拉着她说话的,竟然是堂堂南湘国皇上,南云影的父君南墨璃?也对,若不是他出手,没有人拦得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苗医圣手。
“让开!”司徒星星横眉竖目,“我不认识你!我来云城更不是为了见你!”
吃了火药的司徒星星抬头,瞥了眼正在不远处旁听的南云影,颐指气使地一指:“我是为了他!”
闻言,南云影受宠若惊,喜滋滋地挪过来,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司徒星星恶狠狠地瞪住了。
好吧,她有充分的理由生气。南云影乖乖下马,站在她身侧,配合地对南墨璃道:“对的,父君,她是因为觊觎儿臣的美貌才进京的,跟您没有一点儿关系。”
语音未落,面前两人齐齐转头,冲南云影道:“闭嘴!”
看着两张同样嫌弃的脸,南云影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他们统一战线,莫非是娘亲听说有人擅长苗医,技痒难耐,想要父君把人绑回去切磋一二?
“无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母后。”
司徒星星冷哼:“交易而已。”
她斜眼瞥南云影,南云影心虚地看天看地看风景,她接着说,“还是桩失败的交易。不过行走江湖,谁没遇见过几个人渣?本姑娘就当被狗咬了。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南墨璃脸色变了。前面说过,南墨璃年少时常年在汴南军营,身上杀伐之气甚重,此时他转头盯着南云影,似乎误会了司徒星星话中“被狗咬了一口”的含义。
“南云影,你敢染指人家清白姑娘?!”
父君,儿臣冤枉啊!
事实正好相反!被调戏了又调戏,非礼了又非礼的人是南云影啊父君!
“染指之后你还敢不负责任?!”
震怒的南墨璃太可怕,南云影紧张得张口结舌,没来得及理清思绪给自己平反,就见南墨璃唰地抽出腰间宝刀,横眉竖目:“朕最恨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