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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泠然就与李唐妹挤在她房间的一张小床上饿着肚子睡了,两人这么久没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据李唐妹所说,宫里每个人都可以领到配额,南内也不例外,明日就可去向管理库房的太监领一个月的面粉、米、碳等物来。
听到一个月,泠然心里就开始发毛了,南内虽说住的是亲王,可事实上就是一个大监狱。明朝别的亲王是不许留在京里,必须到封地就番的,朱见深不仅不能去封地,还要被关在这里,那么她们这些宫女所待的一小块地方就是小监牢,要坐井观天了!
“唐妹,你就没想过要离开宫里么?”
李唐妹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泠然妹妹,称不知道罢,当初我跟着一些族人被明军俘虏的时候,家中亲人都已经过世了,在路上,识得的族人也死的死,亡的亡,就算让我离开皇宫,我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泠然知道她的家乡在万里之外,好像在云南一带,那里这时候还被人称作苗蛮,回去也是很不现实的,但是据她的观念来看,女人其实不一定要做寄生虫,即使在这样的社会,想自己活下去也是有许多办法的。
“我不想留在这里,总有一天我要走的,到时候你想一起走吗?”
她好心问。
李唐妹半天没有做声。
泠然有些奇怪,看李唐妹在这里,好像过的日子连尼姑也不如,她年纪小小…难道真的就看破红尘,对外间的世界没有一点好奇和欲望了?
李唐妹忽然问道:“泠然妹妹,适才我问起你与襄王之间的事,你就转开了话题现在我好奇再问一句,他既然有心要娶你为王妃,你们怎么又会分开?你说男人靠不住,难道他负了你么?”
楚玉算不算负了自己呢?从现代人的观念来看,当然是负约背盟,可就算是现代人,也有许多会因为父母的反对劳燕分飞,泠然对别人素来豁达,这些日子跟着史妈妈她们修习内功,渐渐也想明白了本来就不曾奢望的事,不过是回到了原点,有什么可怨嗔的?怪只怪自己枉为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之后做人太不积极,虽然里头有害怕楚留香发现她秘密的因素但回想起来,还是依赖心理太重了吧?否则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
“我与他没有缘分,我家中父母背着我定了亲事我也不知,也就是这样而已。
”她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页不提。
李唐妹听了不胜唏嘘,在她看来,这确实就是最大的障碍了又问泠然如何进宫泠然只说不想回乡与那人成亲自求入宫做宫女,皇上便准奏让她进来,李唐妹听了也不疑有它。
两人又陆续说了说当日一群千金姬的近况,当李唐妹听到吴允娴已死了默涵下落不明,联想到自己的身世竟在黑夜里呜咽起来。
泠然安慰了一会,再次劝她有机会要出宫生活,并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灌输了一些新时代女性的思想。
李唐妹听她的想法新奇,被吸引了进去,渐渐也忘记了悲伤。
huā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相府慎德堂中明珠系帷,玉盘红泪滴,金烬彩光圆,室内温暖如春。
偌大的胡床上躺着一个长发散乱,双眸紧闭的绝色男子,四名美貌女郎不断取帕子擦拭着他额上冒出的汗水。
躺着的是紧咬牙关的红绡公子,跪在床上替他拭去汗水的则是徐善全、沈烛、罗湘红和另一名年轻女子。
仔细看时,他手脚摊开,各被一个宽约半尺的巨大金环扣住,也许是挣扎间用了太大的力道,手腕脚腕上尽是血痕和淤青,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被,但是胸膛上贴身的丝衣已被汗水湿透,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隐隐凸显的青筋昭示着他的痛苦和不屈。
这四名女子都是一脸不忍地瞧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红绡,徐善全甚至一边哭着鼻子一边忍不住劝道:“公子,你何必要违拗相爷?快向他陪个错罢!您这样您这样,叫奴家看了也心疼啊!”
红绡公子没有一点反应,沈烛在一旁有些急了,轻轻推了推他道:“公子没事吧?您要是捱不住,就出声呀!为什么要忍着?”
罗湘红也是红着眼睛,但是她身份比徐善全低,不过一个失了身的丫鬟,不敢太过于表露出对红绡公子的关心,只是不停替他揉着腿,企图减轻他一些痛苦。
另一名女子见他总是这幅模样,禁不住大哭起来扑到了他的身上:“公子,您要这么自暴自弃,就让小萱来替您承担吧,我去求相爷!”
徐善全顿时吃味,一把将她拎了起来,呵斥道:“他已经痛不欲生,你还压上去做什么?”
“都给我滚!”一直默默忍受的红绡突然从齿缝间挤出四个字,凤眸微睁,里头射出无尽的怒火来。
这些女子虽然都是被楚相糟蹋,可每次红绡公子也在边上,尤其是那个叫小萱的,入府最久,虽然没什么名分,与他也是有肌肤之亲的,心底都把终身托付在他的身上,哪里肯走,纷纷表示着对他的关心和痴情。
红绡肉体上的痛苦加上精神上的折磨,实在忍无可忍,吼道:“去请相爷来!”
四女见他态度有变化,喜不自禁,徐善念一把将罗湘红推下床去“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罢湘红自然不敢露出不满的情绪来,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红绡公子,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接到红绡公子的邀请,楚留香转眼就踱进了房里,挥手命几名女子都退下,慢慢走到床前,沉声道:“想明白了?”
红绡露出一抹虚弱的苦笑“相爷既容得这些鼻子,怎么容不得她?请不要再派人杀她了,若她死了,世上再也不会有红绡。”
听了他的表白,楚留香脸上肌肉一阵一阵抽搐,似是恼怒到了极点,但他落在红绡身上的目光却始终是温柔的,甚至带着一种偏执的狂热“正因为你对她如此,我才要杀了她,玉儿倒在其次何况,这个女子不简单吧?本相最近掌握到她的诸多情况,哼哼!才发现她懂的东西着实不少,为人处世也与别人不同,你想必早就知道了,却一直将我蒙在股里。若不是本相对你太过留心,这次你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红绡闭目不语,心中长叹,他听到了她逃跑下落不明的消息,心中存了希望,故此不想把路全都堵死。
“息筋散的感觉如何?”楚留香口气温存得像在询问他一道菜色合不合胃口,随即人也坐到了他的身旁,将一颗丸药塞进他的嘴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如huā容颜“你好狠的心啊!想抛下本相去跟她双宿双飞!难道这两年你我之间的恩情你丝毫都不眷恋么?女人有什么好的?
你要女人本相又不是不许你拥有,除了她,你喜欢任何女子,都可以允你两全。要知道,女人只会背叛!你年轻,还没有吃过苦,我是过来人,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我也曾年少,也曾对女人痴情动心可是到头来换到了什么?换来的只是她与别人偷情,还生下孽种来!”
红绡含到丸药时,一股清香入鼻,就知是息筋散的解药,咽了下去,身上顿时就觉清凉了不少。
今日他本以为楚留香要入宫斋戒,下午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喝茶谈心,打算待他一走就前去和泠然会合离开京城。却不料楚留香早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在茶点中施放了无色无味的息筋散,弄得他空有一身武功却施展不出。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何况他是这么一个老奸巨猾、可谓成了精的人,两年过来,怎么可能对枕边人的一切毫无所觉?
之后楚留香又给他强行喂了分量极大的媚药,为了抵制媚药的药效,红绡自行服用了刑房用来审讯犯人的一种毒药“绞肠”数种不同的烈性药物冲击下,痛得他满地打滚,恨不得一头撞死。
楚留香见他如此坚持,无奈之下,才命人取了金银锁把他锁在床上。
这么看起来,楚留香对别人狠毒,对红绡公子,却还是放不下的。
红绡稍稍解了疼痛,只在意楚留香前半段话,既然他并没有对自己起杀心,如今事情也已败露,他只能坦诚相告:“为什么除了她别的女子相爷都能够容忍?事已至此,我也不瞒相爷,自从喜欢上她,任何女子我都不放在眼里,相爷想追杀她,我阻止不了,不过却可以告诉相爷,我与她是一亡俱亡。”
楚留香自然明白,恨得牙龇几乎出血,却因心中对他爱重,不得不有了顾忌。
“本相要杀她,不独是为了你。”他耐下性子,柔声道:“我替你解了锁,你还如以往一样留在我身边,我可以答应你不再派人追杀她。”
红绡公子缓缓道:“即使为了楚玉,相爷也不能杀她,若楚玉爱她如同我一般,你杀了她的那一刻起,你们父子之间就种下了无法可解的仇恨。相爷真的愿意那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