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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坐在机舱里一动都不敢动,觉得全身都无法操控一般,木然呆坐了好久。过了一阵,渔船放下救生艇,上面的人划着桨靠了过来,在最前面的贺亚运因为手脚比较长,所以最先拉住了飞机底部的浮筒。他探着身子把脚踏在了浮筒上,但是因为他的个子实在太高大了,所以不得不侧着身子倚在门边。他探头向机舱里看了看,袁振力和薛子良两人还呆坐在座位上没有动静,他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连忙伸手在舱门的开关上拉了两下。
因为为了防止机舱内气压推开舱门,这架飞机的舱门是内部锁上外部无法打开的,所以贺亚运没有能够从外面打开机舱门。于是他在舱门上用力地拍打了两下。
他这一侧的袁振力突然如同梦醒一般蹦跶了一下,连忙把舱门打开来,不料因为贺亚运的身材问题,舱门直接就把他推到了海里。贺亚运如同落水的猫四肢乱舞,随后紧紧地就抱住了浮筒的脚架。“我靠!你谋杀啊?”他冲着探头出来的袁振力一通大喊,袁振力这才发现刚才开门的无意之举居然把来救援自己的同伴给推倒海里去了,连忙俯下身子把人给拉了上来。
救生艇上的人员成功地把袁振力和薛子良以及绘制的地图筒都给接了过来,然后用缆绳挂住了飞机的弹射挂钩并且绑好,开始追赶以6节速度慢慢向西行驶的“舰队”了。
天黑前,整个舰队终于赶到了岸边,此时的东方号甲板上已经是站满了穿越众,他们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他们即将登陆的土地,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晕船在下面的医务室里躺着起不来了,此时如果再不赶紧登陆,很可能会因为不适应海上的生活而直接病倒一大批穿越众,这无论是对登陆工作还是后面的发展都是很不利的情况。
缉私艇搭载着十多名穿越众到达了靠近岸边的地方。这些穿越众的装备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头上戴着80钢盔,钢盔上还装着防弹玻璃,全身穿着迷彩服,上身都穿有一套防刺服,手上是防割手套,因为裤子不能穿得太厚以免行动不便,所以下身没有保护太多的地方,只是在裆部都穿了防护的裆甲,然后就是护膝护肘,脚上都穿着作战皮靴。
靠近岸边后,缉私艇上放下了一条快艇,七名穿越众下到了快艇上。小艇中间趴着阳牧秦,这家伙被北纬派去到测量部门学习了测量水深的手法,为此还挨了教官好几次批评。为了保护负责测量水深的测量人员,在小艇最外侧的两个人还每人携带了一面防暴盾牌。北纬则在小艇后方指挥这次测量行动,出发前他们已经用薛子良临时绘制的地形图结合东方号高高的瞭望台进行了观察,在空中没有观察到这个地方居然有一座约四十米高的人工山,这座人工堆砌起来的山伫立在整个沙滩最向东凸出的角上,经过几名历史系毕业的穿越众看过后认定这应该是烽火台,用以警戒海盗所留的,因为距离比较远,并没有发现上面有人活动。
“北哥,我们要不要把那个烽火台上的敌人先解决掉?”阳牧秦有点兴奋地指着远处的烽火台。但是北纬根本没有看,“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要是大船在靠近的时候搁浅了,那就是你的麻烦了。”
阳牧秦郁闷的撇了撇嘴,他不知道执委会对于这个烽火台已经有了定论,反正不管怎么干,明天一早这支庞大的船队怎么都会被老百姓发现的,是不是拔掉这个烽火台,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越南人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更不要指望这个时代的越南军队能够夜间行军。尽管北纬也想在这个时代体验一把两栖特种作战,但是被李杰琦直接挥手拒绝了。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云层把天上的月光都遮住了,快艇后面的北纬发动了摩托引擎,杜彦德至来得及在缉私艇上对他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就看到快艇划开波浪快速驶向了隐隐约约的海岸线。
清脆的“突突……”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快艇上的人员都戴着主动红外夜视仪,快艇激起的水花不时溅到了船上人员的身上。这些人都拿着清一色的八一自动步枪,其中大半都是些在军队中服过役的退伍兵,只有两个另类在里面,一个自然就是阳牧秦,另一个是一个叫做吴文林的瘦瘦穿越众。吴文林是广西人,他的家就在广西越南边境,所以从小就熟悉越南方言,也能够阅读后来改版过的越南语。他能够上船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如果能够在行动中遇到越南人,那么就不得不通过语言交流得知越南现在的情报。登陆的人员配备了对讲机和轻型望远镜,以及一部带红外滤镜的dv机。
在这绝对的黑夜里,红外夜视仪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夜视仪只能靠火把照明的土著而言,这种照明方式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此时的烽火台上有人已经爬了起来,几个人凑在烽火台边费力地朝着海滩上张望。不过什么都看不到。一个头目一般的人走了过来,他是这个烽火台的头目,叫做武文山。他喝止住了两个正蹲在一边敲打着火镰准备点火把的士兵。“你们干什么?”
“大人,小的们正在准备点火把照亮一下。”
“你们傻啊?”武文山生气地踢翻了两个士兵。“你们在这台子顶上点火,不就是告诉了海盗这里有人么?他们要是靠过来朝咱们台子放一通炮,还不够咱们吃的?”
“那外面那响动呢?”一个士兵有点委屈地指着外面。
武文山摇了摇头。“不管,反正晚上他们也闹腾不出什么来,晚上加强警卫,不要让海盗打上来了就是了。”
突然一个士兵指着海上一边腿抖抖索索一边后退着,一不小心还在武文山的脚上踩了一脚。武文山把他推开,走上前去一看,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面上有十多个红点正在快速向海边移动,当靠近到海滩的时候,红点停了下来,随之突突声也停了下来。然后红点开始在乱晃,如同人的脑袋在乱晃一般。不久,随着几个红点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接着所有的红点连同之前没有看到的红点也朝着这边了。武文山此时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鬼怪故事他听过不少,闹鬼什么的往往都是人在捣鬼,但是这是什么人呢?这么多的红点,在海上突突响着,那速度比什么船都跑得快,绝对不是人力所能及的。难道真的有鬼?
在他胆战心惊地望着那堆红点的时候,那堆红点也在好奇地打量着他。随着几个负责瞭望的人惊呼“烽火台上有人”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烽火台上。那个穿着古代盔甲造型的人正双手扒着垛口往这边张望。
“那边可以看到这里?”贺亚运有点心虚。“我们戴了夜视仪才可以看到那边,怎么他们还可以看到我们的?”
“注意警戒!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北纬也不多说话,直接在贺亚运背上拍了拍,向艇上人员分配了警戒区,可是依旧阻挡不住所有人好奇地朝烽火台上张望。
阳牧秦不停地地把挂着重锤的绳子放入海水中,然后又收起来,记录着海湾中的水深,随着艇上几个人用木桨轻轻地划动着小艇在海湾内转了一圈,把海湾内适合万吨轮停泊的区域测了出来,放置了浮标,准备在明天早上的登陆中引导东方号进入锚地。
武文山现在已经腿发软了,他看到那堆红点在海湾里慢慢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最早看见红点的位置,紧接着就听见“突突”声又一次响起,这回那堆红点带着声音离开了。他不由得长吁一口气,看来这些鬼怪不能上岸的,只是在深水区里面转了一圈就走了。只要不能上岸,自己这高高的烽火台就没什么危险。平日里就算是海盗到这附近来取水找粮也不会打这烽火台的主意。
“嘿,你说上面的那个是个安南猴子么?”阳牧秦有点兴奋地拍了拍前面贺亚运的背。
贺亚运转过头来耸了耸肩,“我可不知道,不过这里应该是安南的地界了吧。按道理说应该是越南人。但是好像听大图书馆的人说明朝人是16世纪末才让越南独立出去的,这个新时空的历史混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
“历史混乱了?怎么个乱法?”旁边正在把弹匣从八一上取下来的卜众孚有点好奇,把钢盔上的防弹玻璃推上去问道。
贺亚运这下找到了显摆的感觉了,把八一的弹匣取下来,确认枪膛里没有子弹后,把枪搁在两腿之间。“你们知道天启皇帝吧?就是那个喜欢做木匠的。”
“做木匠的?”旁边几个人都有点晕乎。倒是吴文林反应过来。“就是魏忠贤的主子吧?”
“魏忠贤?”又有人发出了疑问。“魏忠贤是谁啊?”
“我勒个去,连魏忠贤都不知道?九千岁知道吧?立生祠的那个家伙,搞死左光斗的。”吴文林连着说了几句。但是没有在船上的穿越众中引起共鸣。
他不由得丧气地摇了摇头。“崇祯皇帝总知道吧?”
“知道啊,九公主他爹。”阳牧秦叫出声来。“我还要娶阿九当老婆呢。”
“你做梦吧。”北纬直接在阳牧秦的钢盔上拍了一巴掌。
吴文林笑着打趣道:“这时候崇祯,那个朱由检还不过十七八岁,现在是叫信王。你要等着他的九公主当老婆,那可至少要等上个十来年。你忍得住么?”
阳牧秦目瞪口呆,“不是吧?我岳父才十八九岁?那不比我还小?”
北纬都被他气乐了,在他钢盔上又啪啪地拍了两巴掌。“你小子脑子里想点靠谱的东西好不?”
“对了,咱们不是在说历史混乱吗?怎么说到小阳的岳父了?”旁边有人打趣道。
“对了,又跑题了。”贺亚运接过话头来。“天启皇帝只当了七年皇帝,历史上去年五月十八在祭祀方泽潭后到西苑游乐,结果风吹翻船落水。虽然被谈敬所救,但是身体就此每况愈下,到了八月就挂了。可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么?”
看到旁边人求知若渴的眼光,贺亚运得到了绝对的满足感。“现在是天启八年,马上就要到天启九年了,这皇帝还活蹦乱跳的在后宫做家具呢。”
“这皇帝也会做家具?”一旁的人问道。
“那当然,你以为木匠皇帝的名头随便就能到啊?”吴文林笑了下说道。“听说他的木工本事相当牛,曾经做了一个风水球之类的东西,在喷泉下悬浮空中,还曾经做过故宫哪个殿的模型呢,听说非常逼真。他沉醉于自己的木工,每次魏忠贤想要陷害别人,就会趁着朱由校做木工的时候赶过去。结果朱由校做得全神贯注,往往就顺口一句‘朕知道了,你们用心去做好了’。然后就听任魏忠贤去肆意妄为。”
“我靠,这皇帝是高手啊!还不如直接不干皇帝了让位专门去当木匠好了。”
“你想得美呢,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想做木匠就做木匠,砍木头还是砍脑袋随性,这感觉才叫爽呢。”贺亚运笑着说道。“要是让我当皇帝,我二话不说马上打包袱走人啊。”
“想得美呢?你还想当皇帝,封建社会是多么制约生产力你不知道啊?搞的都是小农经济到处都是贸易壁垒,男耕女织的,都完全不用交易基本都能自给自足了。”
“是啊,我们来就是来摧毁封建社会的,你还想开历史倒车呢?”
“哈哈哈,老贺你不能学张勋搞辫子军啊!”有人又开始打趣贺亚运。
贺亚运一脸正色。“你们啊,辫子那是满狗才干的事情,我可是汉族,宁可留发不留头。”
第二天清晨,蔚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一轮红日从海中冉冉升起,阳光慢慢地洒在了东风号甲板上。
穿越众们搓揉着迷糊的眼睛,都挤在厕所旁边等着用厕所。没多久阳峰就跑来找杜彦德了。“杜执委,昨天还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可是今天冒出来了,这货轮上总共才四个厕所,我们这船上坐了四百多人,不够用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让他们跑船舷边上去解决吗?”
“那绝对不行啊!屎尿特别容易引来鲨鱼,要是鲨鱼过来了,我们等下登陆可就麻烦了。而且这里又这么高的干舷,要是掉下人下去,再赶上鲨鱼,救都不用救。”
不过这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大多数男性的穿越众毫不介意地扒住了防护栏,对着大海就解决起自己的负担来。居然一直到全部解决完,也没有发生人落水的状况来,剩下的厕所就足够女性穿越众们使用了。倒是没有发生太大的麻烦来。
不过真正的麻烦接踵而至,早餐问题又冒了出来。昨天因为田大妈和汤帅两位大厨都晕船,爬不起来,所有的人员都是吃的自带的即食口粮,但是这东西硬梆梆的,不加水一块吃不下去,加了水吃起来感觉又不怎么好,体力棒口味也很糟糕,感觉就像过期月饼馅一样难吃,昨天吃了一天已经让人够受不了了。
结果今天一大早,两位大厨居然都好了,精神倍儿爽,冲到厨房里就开始鼓捣早餐起来,应大多数穿越众要求开始熬粥。但是东风号船员原本只有五六十人,这厨房自然也就是为五六十人准备的,但是面前这四百多号人都端着搪瓷口杯在船舷边做引颈高歌状,光是看着船舷边白色的漱口泡沫就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等着吃饭了。
最给力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汤帅这家伙一大早就直接熬了一锅粥,味道香喷喷的直接就端到指挥室里来了。一路不知道拉了多少人的仇恨,杜彦德看到的时候指挥室里的人都有不少人开吃了。
开玩笑,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凭什么你们指挥舱里的人就能吃香喷喷的粥,下面的普通劳力组就只能啃过期月饼馅一样的体力棒?
他连忙拨通食堂的电话,从听筒里听到里面正在吵得不可开交,为了抢早餐而你推我搡。他不由得探头出去看了看,居然排队等着吃早餐的人从食堂一直排到了甲板上还转了几个圈。
杜彦德连忙把电话挂掉,让杨铭焕带着维稳好手曾志刚赶紧跑过去指挥一下,免得发生群体性事件,这里连忙又打电话给轮机组。
“谁啊?什么事情?”
“我是杜彦德,你们千万要充分供应淡水啊,这时候……”
“我去,轮机组现在要操心的东西多着呢,制淡的速度只有这么高,你让我尿给你啊?”
声音一听就是张泽峰的,杜彦德不由得有点郁闷,你个鸟人,当心老子把你派出去拿锤子扫雷。
好在汤帅和田大妈配合得不错,两个大炉子轮着熬粥,另外一个人就准备喝粥的小菜,排队吃早餐的人群在杨铭焕和曾志刚的指挥下竟然也没有发生群体事件。
当所有人吃完饭后,所有船只起锚,开始向岸边开去,由东风号带领着开进了港湾。所有穿越众开始活动起来,货轮上的穿越众们开始领取即将进行工作时需要带领的工具,在昨天晚上侦察组抛下的浮标边,东风号缓缓地驶入港口。
“昨天晚上是涨潮,今天早上可退潮了的,如果水位退了下来的话,咱们可容易搁浅吧?”一旁的李杰琦问着双手紧紧抓住东风号舵轮的阳峰。
“这个不会,我们是昨天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开始测量的,测量到十点左右才完成,一般来说是晚上十二点左右才是涨潮最高点,现在也不是最低水位,相比较而言应该是和昨晚测水深时候差不多的水深才对。我们只要注意一点不要超过航标标识的区域就没有什么危险。”阳峰说着,脑袋偏向一侧。
远处的驳船正在把两个浮动码头推动着靠近海滩。东风号的甲板上满满地站着穿越众,他们背着轻型的背包,挎着水壶,头上戴着80钢盔,正依次顺着甲板边挂着的大型绳网向已经被放在水面的救生艇和小船爬去。他们根据事先分组不同,戴着不同颜色的袖章,还有不同的指挥人员举着喇叭在大声地喊着。
“红色1组,到这边来集合!”
“蓝色1组,这边这边!快来快来,上满就走啦!”
“不能上啦!不能上啦!要沉啦!”
“嘿!你蓝组的怎么跑我们红组来啦?你们的登陆组在左舷,快过去吧!唉!你你你!你干嘛呢?你背着枪的是警戒组的,跑我们普通劳力组来干啥呢?去去去,警戒组的在船尾。”
几乎是穿着一样作训服的穿越众们晕头晕脑地顺着指挥人员的指挥纷纷在甲板上乱跑,试着找到自己的点。
郭浩此时正背着一个突击包,包里是一身换洗的衣服和一把工兵铲,80头盔有点份量,压得让他觉得脖子痛,但是又害怕万一从丛林里冲出一群野人来,让他不由得把头盔的带子又紧了紧。他跟着人潮慢慢挪到了船舷边,向下张望,水面上几条救生艇正靠着船舷被波浪推得一上一下的,时不时还要被海浪挤得撞上两下。船头的穿越众无可奈何地抓住了垂落下来的绳网,后面的舵手也抓着后面的绳网,才能保持救生艇和万吨轮保持一样的节奏,不至于让从绳网上爬下来的同志们掉到水里。当轮到郭浩翻过护栏站到绳网上时,心里突然冒出一丝后悔的感觉。“我是不是疯了?我怎么跟着来穿越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说不定还有野人。”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只能跟着慢慢从绳网上往下爬。当他跳到救生艇甲板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脚发软,在货轮上的时候感觉不到太多的晃动,可是到了这小艇上了就立马有感觉了,这海浪把小船推得一上一下地乱跳,他顿时觉得头上发晕,连忙扒住船舷对着海面,谁知正好看见一条鲨鱼的背鳍从水面上划了过去,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墩坐在了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