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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处理到了副局长这一级,给我一个口头批评不恰当啊,太轻了,是不是把对我的处罚加重一点?”县公安局局长文胜天说。
“王主任,你的意见呢?”我问。
“文局长平时工作很辛苦,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出了这样的事,有点冤。但这么大的问题出在公安局,一局之长不承担一点责任也说不过去,但处理重了,也对不起文局长长期以来,兢兢业业的工作。”王主任说。
“鉴于上次因为城关镇派出所的问题,给了文局长一个警告处分,不能再给文局长处分了。我觉得,口头批评很恰当,我赞成口头批评。”王主任说。
“刘书记呢?别看文局长在这里,不好意思说啊。你是纪委书记,还是要讲原则,该拉下情面还是要拉下情面啊。”我说。
“按说,像上次那样,给文局长一个警告处分也说的过去。王主任已经说了,上次给了一个处分,再给一个警告处分,于心不忍啊。”刘书记说。
“当然,看守所这次又惹出了事,也说明公安局没有很好地总结教训,文局长理应承担相应的责任。既然书记都舍不得重批评文局长,我们就更舍不得了。口头批评就口头批评吧,还是希望文局长引以为戒,认真吸取教训,强化管理,把公安局的工作做扎实啊。”刘书记说。
我说:“有关处理的情况我们就聊到这里,我想跟文局长去一趟市公安局,当面跟姚局长沟通汇报一下。刘书记,你觉得有必要提前跟市纪委汇报沟通一下吗?”
“这件事情太大了,瞒是瞒不住的,我觉得有必要提前汇报一下。”刘书记说。
“那就这样吧,我跟文局长去市公安局,你去市纪委。如果晚上我们能到姚局长那里混到饭吃,你就过来一起吃吧,像上次那样,最好也把杨书记请过来。”我说。
“好。”刘书记说。
县委办公室秘书程华国开着车,我们直向市公安局驶去。
我对跟我同坐一辆车的文局长说:“重要犯人从看守所脱逃,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姚局长肯定会说你,你就听他说吧,不要辩解,把态度放端正,主动诚恳认错。”
“好。我听书记的。”文局长说。
天渐渐黑了,我们到了市委常委、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局长姚年的办公室。
文局长向姚局长详细汇报了我县焦作斌、黎西煌两个矿老板从看守所脱逃的情况,并诚恳地作了检讨。
姚局长一脸不悦地对文局长说:“你怎么又捅娄子啊?上次你们城关镇派出所跟老县委书记捅娄子,这次你们看守所又跟新来的县委书记捅娄子,你们还有完没完啊?你们公安局是怎么管理的啊?”
姚局长说:“常书记一来,就拉着我们到省里跟你们要钱,还开了那么隆重的捍卫警察的荣誉和尊严大会,给欠工资最多的十名干警补发了工资,增加你们办案的经费,更新了你们的装备,颁发了荣誉证书和奖金。”
姚局长说:“在月光县那么差的条件下,常书记还在想方设法地为你们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我不要求你们干得出色,但你们总不能跟常书记、跟我们捅娄子啊。”
姚局长说:“无论是我们,还是县委、县政府,都要求你们从严治警,可你们从严治警的成果跑到哪里去了?”
姚局长说:“我知道,月光县的情况复杂,县公安局人多事多,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你也尽职尽责,工作也很努力,也很辛苦。不能因为这件事,把你们的工作成绩给抹杀了。”
姚局长说:“可你要注意啊,你是一局之长,出了问题,都是你的事,都要追究你的责任,问你的责啊。”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是我工作没做好。尤其是这件事,常书记有预感,反复提醒过我,可我还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文局长说。
姚局长说:“犯人从看守所里脱逃出来,是一起十分严重的事件,这件事不能蜻蜓点水,一定要严肃处理,要严惩不贷。”
姚局长说:“我们公安局看守所不是菜园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决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常书记,如果你们碍于情面,下不了手。交给我来处理,由我来下手把。”
我说:“我们就是来跟你汇报的,我们草拟了一个初步的处理意见,你看行不行?”
“你说说看。”姚局长说。
我说:“四名干警和一名当班副所长,知法犯法,严重违纪违法,我们打算开除一名当班的副所长和四名值班干警的公职和党籍,将这五人移交司法部门处理。”
我说:“因为管理失职,我们打算直接撤销看守所所长和教导员的职务,作为一般干警使用。”
我说:“县公安局分管局长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我们打算撤销分管局长的职务,调他到看守所担任所长,局里再派一名同志到看守所担任教导员。”
我说:“我们还打算在县公安局的统一领导下,对看守所进行整顿,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再发生。”
“还有吗?”姚局长问。
我说:“对负有领导责任的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赵程大、常务副县长钱一兵、公安局局长文胜天给予口头批评。”
“口头批评?”
“是,口头批评。”我说。
“我不管赵书记,钱县长,就说文局长,就这么‘便宜’文局长了?”姚局长问。
“你们处理我吧,是我管理失职,是我不对,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你们怎么处理我都行,撤了我的职也行,我绝对没有二话可说。”文局长说。
“常书记,你的意见呢?”姚局长问。
“文局长工作任务重,工作兢兢业业,很辛苦,很履职尽责。在县里,我已经说了他了。上次因为城关镇派出所的事,文局长还挨了一个警告处分。这次,就算了吧。”我说。
“那政委呢?”姚局长问。
“也跟文局长一样,口头批评吧。”我说。
“他们管理的部门,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应该承担责任吗?就这样蒙混过去啊?连我都要向市委、市政府作深刻检讨呢。常书记,小刚,这样处理不行啊。”姚局长说。
“我记得,对党员,纪律处分有五种,警告、严重警告、撤销党内职务、留党察看、开除党籍。文局长,常书记碍于情面,下不了手。你是不是按你工作失职的性质,领一个啊?”姚局长说。
“你们定,我愿意接受任何纪律处分。”文局长说。
“我记得,在国家公务员纪律规定中,行政处分有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开除六种。文局长,你是不是根据其错误性质、情节轻重、危害大小及你本人对错误的认识态度,主动认领一个处分啊?”姚局长说。
“你们定,我愿意接受你们决定的任何行政处分。”文局长说。
“常书记啊,你再考虑一下,是不是给局长、政委一个相应的处分啊?”姚局长说。
“不是主动来跟你汇报了吗?我们在我们县委、县政府层面,给个口头批评。也建议你们,也在市局层面,给个口头批评吧。”我说,我实在不忍心对文局长“动刀子”,关键是文局长公道正派,确实对工作尽心尽力。
看来,我也有讲人情的一面啊。
“常书记啊,口头批评是不是太轻了?我们不照搬照套《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给个通报批评总可以吧?”姚局长说。
我说:“姚局长啊,文局长在这里,这个事情一出,文局长马上就向你,向我主动作检讨了,没有任何推诿。而且工作积极、主动、果断,马上派人追捕矿老板,马上协助县纪委进行详细调查。”
我说:“可以说,文局长已经主动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已经积极通过努力工作来纠正自己存在的问题。是不是给个口头批评就算了,到副局长这里为止吧?再说了,我们对副局长和副局长以下的所长、干警,处罚也是很严厉的。”
“小刚啊,你是党的县委书记啊,可不能把我们公安战线惯坏了啊。”姚局长说。
我说:“我哪敢啊,从严治警是我的一贯要求。就因为从严治警,我们这次对副局长等人的处理毫不含糊,毫不留情,毫不手软。”
我说:“关键的关键是,从个人品德来说,文局长公道正派。从工作上来说,文局长尽职尽责。从矿老板脱逃这件事来说,文局长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并且及时果断采取了各种应急措施。”
我说:“姚局长,给个口头批评算了吧?”
姚局长长时间望着我,望着文局长。
“好吧。”姚局长说:“既然常书记这么坚决地跟文局长说情,那就依常书记说的,给个口头批评吧。”姚局长说。
“不过,我可是要在全市公安局长大会上,公开点名批评文局长的。类似的事情不能一犯再犯,希望文局长引以为戒啊。”姚局长说。
“虚心接受姚局长批评,我一定引以为戒,决不让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文局长说。
“矿老板脱逃事件,他们安排考虑的这么周密,不可能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肯定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事件。你们查过幕后的原因没有,是谁主使的?”姚局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