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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装模作样没真本事的骗子,竟然能一步步混成了寻常人眼中的神仙,遭遇邪孽异事时,甘愿如解元、沐晓蕊这样拿出十几二十万的利事,请到家里来驱邪逐鬼……
似乎印证了那句“世人愚钝”的老话。
可事实上,江湖骗术中的门道很多,以至于诸多智商情商极高的人,都会落入骗局之中。
这不足为奇,也不必去讥讽小瞧那些受骗者。
但今天第一次遇到的这种高价的“假道士”,胖子还是忍不住心生困惑,以及那么点儿替古人担忧的善心:
首先,这假道士如果点儿背,遭受阴煞反噬,会要命的;
其二,这次是真的阴煞作祟,假道士装模作样起坛作法,肯定不会有效果,却拿走了近二十万的利事,事后被事主追究起来,他的麻烦会很大……
别说什么逃之夭夭,难以追索的侥幸话语——既然他都混到声名在外的程度,还能让人找到,那么自然会有,他也刻意会让人能“轻松”又“困难”地找到他。
毕竟这类骗局不同于其它。
这假道士玩儿降妖除魔的把戏多了,还得足够真了,才能令人相信,声名远播然后利事愈高!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他就没遇到过一次真的?
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拿了钱,就不会坏了名声?
莫非……
胖子以最大的恶念忖度——这厮虽然是骗子,却知晓世间确实有邪孽异物,为了避免遭遇到真正邪祟之事后,未能解决事端,从而被事主追究,他就会哄骗事主,以种种理由继续拖延下去,直到事主被害死,从而一了百了?
沐晓蕊用极度厌恶,还带着些许仇恨的目光,注视着马有城和胖子从她面前走过去。
马有城苦笑着摇摇头,无视了沐晓蕊的眼神。
而胖子,则很是单纯和无辜地和沐晓蕊对视了一样,并抱以可爱的微笑。
白跑一趟,胖爷的心情本就不爽,自然不会受这种气。
换做其他人,纵然如胖子这般要针对一番沐晓蕊,充其量也就是相互瞪眼睛,甚至可能会导致口角争执。但胖子却故意要用如此单纯的眼神,可爱的微笑去恶心沐晓蕊。
这样的话,沐晓蕊只能吃瘪,内心会气得发狂,却发作不出来。
短暂的接触和观察,让胖子很快就判断出了沐晓蕊的心性和现在的心态。
这类人,最好强词夺理,甚而蛮不讲理。
尤其是当着旁人的面时,被叱责无理,或者自己觉得因为没理而丢脸时,就会以撒泼的状态去维护自己所为的“尊严”——他们不懂,这样其实更丢脸,更没尊严。
不出胖子所料,看到他这般神情,沐晓蕊先是一怔,旋即感觉无比堵心,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沐晓蕊面前过去,胖子终于把目光移向了书房那边。
那位道士已经作法完毕,似乎并未受到客厅里争执声音的惊扰,他右手持铜钱剑,竖起在面门前,左手食指在口中轻轻咬破,继而将渗血的指尖在铜钱剑的剑身上一抹,唰……
一道寻常人肉眼难见的璀璨华光闪现,消失。
胖子猛然止步,微微皱眉。
那道士以血抹剑之后,旋即渗血的左手食指,又在香案边缘的一张符纸上轻轻一按,旋即食指一挑,符纸随着他的食指轻飘飘荡起,在半空中噗地一声着了。
火光闪烁,很快熄灭。
符纸燃烧后的灰烬飘洒落在了香案上的那碗清水中。
“我靠!”
胖子颇为吃惊,那道士是假的,但那把铜钱剑,是真正的法器,上面有法阵,还有刚才那张燃烧的符箓,也是真的——玄法波动四起,瞬间蔓延到了其它所有房间。
而制作了法器铜钱剑,书那张符箓的玄士,是真正的高手。
其法器和符箓的精妙之处在于,仅以寻常人的鲜血,加之寻常人不已气机为导引诵出的法咒,便能开启法阵和符箓的效能。
这,也就解释了胖子之前的困惑。
那道士,不完全是骗子!
他以往出手,不管是否真的遇到邪祟之事,有这把铜钱剑法器上的法阵,再有真正的符箓,足以销毁、驱逐寻常的阴邪之气,可以镇宅,除人体邪祟之疾。
所以他才能渐渐有了盛名,才能出一次山,起坛作法收利事高达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其身后有高人啊!
不过,今天如果这位道士只有铜钱剑和那张符箓的话……
他将不止是有遭遇阴煞反噬的风险,而是必然会遭到阴煞反噬,会把性命丢在这儿!
温朔双眉紧皱,轻声道:“马爷,先别走。”
已然走到门口,把门都打开一线的马有城闻言停步,扭头看向温朔:“怎么了?”
“要出事!”温朔眯起眼睛,浑身气机迸发:“带孩子离开!”
马有城悚然一惊,当即把门关上,神情严肃地扭头对解文政说道:“解老师,你跟着我,赶紧带孩子先出去……”
来之前,温朔就曾提醒过马有城,如果在解元家里起坛作法时,一定要听他的指挥,只要他提醒离开,那么,就立刻带解文政离开这个家。
因为,针对阴煞之气,温朔有把握可以将其诛杀毁灭,但想要把阴煞之气活活地收入法阵之中,就要多耗费些精力和时间,而在这一过程中,温朔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和精力,去分心护住其他人不被阴煞之气侵伐。
要知道,被玄法气机波动刺激到的阴煞之气,其攻伐之力会迅速狂飙至疯狂的状态。
那时,阴煞之气对人体的伤害极强。
至于解元和沐晓蕊,由于本身被阴煞之气侵染,虽然短时间内会被阴煞之气猛烈地侵伐,但阴煞之气骤然增强的作用力,反而会与其个人体内存在的阴煞之气,形成一种短暂的平衡胶着状态。
“怎么了?”解文政惊诧道,一边攥住孙子的手就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沐晓蕊当即横身挡在了公公的面前,柳眉倒竖:“放开我的儿子!”
“晓蕊,康轩是我的孙子,我是为了保护他……”解文政神情焦灼,他向来对马有城有着绝对的信任,此刻看到马有城神情严肃,自己也顾不得去考虑太多。
其实沐晓蕊刚才也有考虑,就让公公把小康轩带走,毕竟为人母者,哪儿有不疼爱自己儿子的?
目前家里面出了邪祟的事情,孩子去爷爷奶奶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那本来要走的马有城和年轻胖子,突然不走了,还神情严肃地说什么要出事,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公公更是听马有城的话,拉着小康轩就要走……
这就让沐晓蕊心里很不痛快了!
马有城见状,也顾不得其它了,快步上前劝说道:“解老师也是一片好心,现在这种情况下,家里如果出什么事,伤到了孩子你的心就不痛吗?”
“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沐晓蕊语气尖利地忿忿道。
她本就觉得够丢脸了,如今这马有城又当面劝她,唔,在她心里认为是在训斥她,当即破口反击。
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一头雾水,也不禁紧张起来的解元,上前拉住了妻子,一边向父亲和马有城使眼色,一边劝说着妻子:“好了好了,晓蕊,马老师也是为咱们家好,人家是来帮忙的,为了以防万一,让咱爸先把康轩带走,啊!”
被丈夫这番劝说,而且心里也担忧心疼儿子,沐晓蕊这才气呼呼地让开。
解文政赶紧拉着孙子,跟上马有城快步往外走去。
温朔站在正对着书房的客厅里,眯起眼睛,气机覆盖所有卧室,感应着铜钱剑上法阵和那张符箓引起的玄法波动,以及被玄法波动刺激到,渐渐开始沸腾,煞性气息越来越浓的阴煞之气,他左手掐决,默诵法咒,气机附着于体表,做好了完善的防御。
至于刚才他人之间的争执声,却是充耳不闻。
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家闺女弄到最好的零食,谁他妈有功夫搭理解文政一家子?
尤其他那个儿媳妇,死了活该!
胖爷可不是什么路见不平,不图名利就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更不是那种以德报怨、心胸宽广的大人物。
书房里,那位假道士,却是已经完成了今天起坛作法的最后一道程序,有模有样地收功,同时,也听到了客厅里的争执声,更看到了神情肃穆的胖子,听到了胖子和马有城直接严肃的对话……
这位假道士皱了皱眉,没有遭遇过凶悍邪孽异物的他,才不会听了胖子的话而心生惧意。
即便这胖子是真正的行家,假道士也不信!
他太年轻了!
所以假道士意识到胖子和自己都懂得、认可、知晓邪孽异物的存在,以及了解玄法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这年轻的大白胖子,是他妈来抢生意的!
想到这里,假道士将铜钱剑轻轻放置到香案上,继而一手轻捋胡须,一手负后,缓步走向客厅。
宽松的道袍,在姿态形象方面精心练习研究过的假道士,还真有那么点儿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
“这位小友,感觉有何不妥么?”假道士微笑着站在了温朔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