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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爱国说:“退烧药不是能随便吃的,要弄清因为什么发烧。小邸,快去。”
江帆拗不过肖爱国,就站了起来,肖爱国给他摘下围巾和外套,就开始跟着他向外走。
上午将近十一点的时候,丁一刚为今天另一组直播的新闻配完音,汪军就来到了录播间,说道:“小丁,你出来一下。”
丁一放下稿子就出来,说道:“什么事?”
汪军看着她,说道:“收拾收拾回家吧,市长病了,我的车就在下边等你。”
丁一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
汪军说:“肖秘书长刚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准你假,回家照顾市长。你抓紧。”
丁一慌了,想到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江帆的无精打采,心就提了起来,说道:“那……”
汪军说:“你尽管回去,我来安排,如果市长不好的话,明天你也别来了,直播让别人上。”
丁一点点头,快步跑进电梯,进了办公室,拎起包,摘下外套,来不及穿上,就跑进了电梯。江帆肯定病得很重,不然肖秘书长不会把电话打到电视台。
汪军的车停在高台阶下面,丁一坐了进去,司机早就知道要送丁一回家,也没问,开起车就驶出了大门。到了军区大院门口,丁一下了车,谢过司机后几乎急急忙忙走了进去。遇到人她就快走,没有人她就小跑,当她走进楼下的时候,就看见江帆的车停在楼下,还有一辆车是肖爱国的车,丁一认识。
丁一奔出电梯,掏出钥匙打开了走廊的门,见房间的门虚掩着,她就推开门进来了。
邸凤春和肖爱国都站在客厅当中,江帆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皱着眉,脸很红。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就睁开了眼睛。
丁一跟肖爱国和邸凤春打过招呼,径直就走到了江帆跟前。
江帆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样子,就伸出手,拉住她,说道:“怎么喘成这样了,着什么急呀?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一个小感冒。”
丁一伸手摸着他的额头,很烫,就说:“什么小感冒?我早上就说你了。”
江帆握住她的手,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这次不得不吃药了。”
丁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说道:“是的,是的,要吃,要吃。”
是啊,眼下江帆的身体最重要,宝宝计划可以下个月继续。
肖爱国一见丁一到了江帆跟前,就悄悄捅了邸凤春一下,两人就退了出去。
丁一还想说什么,就见江帆冲她背后指了指。丁一回过头,就看见肖爱国他们出去了。丁一连忙起身,擦了一下流出眼角的眼泪,说道:“我去送送他们。”
江帆微笑着点点头,勉强抬抬手,示意她出去送他们。
丁一追了出来,叫道:“肖秘书长,等等。”
肖爱国和邸凤春站住了,丁一着急地说道:“去医院给他看了吗?”
肖爱国说:“看了,就是发烧,呼吸道有些炎症,另外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加上他早上锻炼出了汗,着凉了,大夫让他住院休息,他不住,坚持回家吃药。你回来的时候,他刚吃了药,另外随时给他试体温,如果不退烧的话,就赶快给我打电话,送他住院,防止发展到肺炎。”
丁一着急地说:“那就马上送他去医院吧,这种情况发展会很快的。”
肖爱国笑了,说道:“你去做市长的工作,我的话,他已经不听了,我门在外面等你。”
丁一立刻就返回客厅,她蹲在江帆的旁边,摸着他的头,说道:“江帆,你听我说,咱们去医院输液好吗?大家都担心你会发展到肺炎。”
江帆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说道:“没那么严重,就是早上着凉了,到不了肺炎的程度,我已经吃了药了,我一直坚持锻炼,身体有抵抗力,肺炎找不到我,就是有点累,浑身酸痛,蒙头睡一大觉就好了,放心,我的身体我有数。”
丁一急了,还想要说什么,江帆冲她摆了摆手,说道:“都在医院检查过了,如果有事的话,早就有事了。”
丁一见他执意不去医院,知道他也不想麻烦大家,她摸了摸他的脑门,潮乎乎的,似乎不那么热了。她来到走廊,肖爱国和邸凤春等在那里。
肖爱国见丁一出来了,说道:“怎么样?市长同意住院吗?”
丁一摇摇头。
肖爱国笑了,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市长就交给你照顾了,另外,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你们。”
肖爱国跟邸凤春便进了电梯,丁一冲他们摆手再见。她将走廊的门锁好,便走回了客厅,关上门,来到江帆跟前,摸着他的头,轻声说道:“到床上去好吗?这里躺着不舒服。”
江帆点点头,并把手伸给了她,丁一将他搀起,扶着他走进了卧室,她撩开新被子,从枕头下把那件粉色睡衣抽出,卷了卷,趁江帆不注意,塞进了衣柜里。
帮助江帆脱去衣服,只留下了短裤和背心,江帆躺进被窝,丁一递给他一杯水,说道:“发烧要多喝水。”
江帆抬起头,喝了几大口,然后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睡一会,吃了药后有些犯困。”
丁一给他塞了塞被角,低下头亲了他滚烫的脑门。
哪知,江帆却说道:“小心我传染上你。”
丁一摸着他同样烫烫的脸,说道:“别说话了,睡吧。”
丁一说完,又将白色的窗纱拉上,她没有拉上窗帘,那样屋里太闷了。
江帆闭上了眼睛,他的确头疼,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渐渐地睡着了,朦胧中,又仿佛梦见了万马河,梦见了他的小鹿被一条巨大的水蟒拖入河底,水蟒冲着在水里挣扎的她张开了血盆大口,他仿佛听见她在大声呼救,呼救他来救她……
他一下子惊醒了,腾地从床上坐起,想大声呼叫丁一,但喉咙里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喘着粗气,冷汗,顺着脸颊、胸脯就流了下来。
丁一似乎听见动静,她推开虚掩着的门,跑了过来,见江帆魔魔怔怔地坐在床上,额头、前胸满是汗水。
本来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就是看见他出了好多汗,她去给他拿毛巾去了,刚把毛巾用热水浸湿,就听见江帆异样的动静,她知道发高烧的江帆肯定是做噩梦了。
她抱住了江帆,不停地拍着他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是不是做梦了?不怕,不怕。”
江帆慢慢地清醒过来,他无力地靠在她的怀里,闭着眼睛,还在想着刚才她即将被水蟒吞吃的那一幕,想当年,这个梦他在支边的时候就出现过,后来从彭长宜的口中知道了她在万马河边被贾东风劫持后的遭遇,想必他当时是有心电感应的,对于相思中的人来说,心电感应的确存在,任何一方的变故,都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传递给另一方,因为他们早已血脉相连,任何一方所受的苦难,另一方都会感知得到。
是啊,他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他似乎不该对妻子有所怀疑,不该对跟他肝胆相照的朋友有所怀疑,道理他都知道,但他就是过不了心坎。
江帆靠在她的怀里,这个弱小的怀抱,曾经给过他的温暖无限。当初,她是张着翅膀来到他面前的,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来安慰他那苦涩的心灵,使他不再孤独寂寞。现在,她同样依偎在自己身边,怎么就感觉她的怀抱似乎不是那么纯粹了呢?
江帆突然挣开她怀抱,倒头躺下了,紧闭着眼,不说话。
丁一用热毛巾擦着他脸上和脖子里的汗水,伏在他的耳边,说道:“喝口水好吗?”
江帆慢慢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
丁一以为他还没有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不然不会这么空洞而迷茫地看着自己,就笑了,说道:“好了,你刚才做梦了,现在醒过来吧。”
江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真希望自己做的是一场梦。
丁一轻轻扶他仰起头,又端过一个水杯,将一个吸管放在他的嘴里。
她想得太周到了,连吸管都想到了,他抑制住内心的感动,低头,将吸管吸住,连喝了几口,然后松开吸管,冲他摆摆头。
突然,他觉得自己这个摆头的动作是那么的熟悉,他想起来了,彭长宜就经常这样甩头,丁一也经常这样甩头,这对于熟悉他们两人的江帆来说,这个动作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只是从前,从来都没将他们俩人连在一起过,今天突然就这样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他痛楚地闭上了眼睛,再次挣开了她,背对着她躺下了。
丁一当然不知此时江帆的心理活动,她细心地帮他掩好被角,拿来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放好他的胳膊,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