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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时候的小叶子只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全然不曾注意到来人眼中惊诧和疏离的神色,她是那样满怀喜悦和思念地扑到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以慰藉这三百多年望眼欲穿的相思之苦。
白止有些僵硬地任她赖在怀里,没有去抱她,也没有推开,只是眉眼间有些许为难的神色。
起码,在他的印象中没有谁敢这般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不顾礼法地赖在他怀里……
半晌,她仰起头,红红的眼眶还泛着泪光,“小白,我一直很想你,你有想我吗?”
白止低头望了望她,面容平静,却没有说话。
她有些失落地望着他,觉得眼前的小白有些变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
“你跟我来。”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拉着他朝海荞园跑。
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发觉她抓得是那样紧,紧得恍似是怕他会溜走一样,于是便莫名其妙地被她拉着跑,一直跑到了一大片海荞园。
“你看,我每年都种了,一共种了三百一十七株。”她侧头望了望他,随即又叹了叹气道,“可是……它们没有一颗是开花的。”
他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海荞本就不会开花。”
“可是你说过,海荞花开的时候就会娶我,现在你还会娶我吗?还要跟我成亲吗?”她紧张兮兮地望着他,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白止有些诧异地望了望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所说的话。
可是,他的沉默让她紧张又害怕,红着眼睛说道,“我真的很用心去种下它了,也很用心去照料她们了,可是它们总是不开花,我也没有办法……”
白止沉默地凝望着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海荞树,这小姑娘是有多傻,非要将一棵不会开花的树种出花来。
可是,他已经忘了这小姑娘就是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语,在这里种了三百一十七年的海荞树,只等着花开,等着他归来。
因为,早在他荣登神王之位,前尘种种都已经洗去。
今时今日,不过是因为追查青鬼王的行踪才来到这里,这傻傻的小姑娘大约是认错人了。
他没有说话,她却自顾自地说道,“你再不回来娶我,我就要被父尊嫁给别人了,可是小白,我只想嫁给你,只想和你成亲……”
“好了,先别哭了。”他打断她的话,对于这一口一句说着要嫁给他的小姑娘,实在又气又无可奈何。
她很听话地止住了眼泪,却还是不放弃地问道,“那你还要跟我成亲吗?”
她是那样地期盼着他能点头答应,从此和他再也不分离。
他低眉静静地看着她,狭长的凤眸掠过莫名的寒意,说道,“你当真是要与我成亲?”
“嗯。”她连连点头,她一直等着嫁给他,已经等了三百一十七个春夏秋冬,这份心意从未改变。
“那……你的家人,会答应吗?”他试探着问道。
她闻言有些皱起了眉头,却还是截然道,“我们一起去见父尊,我会求他答应的。”
父尊一直想要把她嫁给那商狐狸,肯定是不好说话的,但父尊却也是极疼她的,所以只要她诚心请求他,他也还是会答应的。
“是吗。”他淡淡而笑,有种让人不解的寒凉。
父尊?
她的父尊,应该就是这些年频频进犯神域的魔域之尊——青鬼王。
“好,我跟你一起去见他。”他说道。
她愣了愣,随即面上洋溢起笑容,她想他是答应了要与她成亲,以后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再过两个月就是父尊派人接我回去的日子,你会跟我一起回去见他吧。”她满怀希冀地望着他,每一根心弦都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
“嗯,是该去见见。”他淡淡说道。
魔族屡屡进犯神域,而这个魔尊青鬼王却始终不曾露过面,他也该去好好拜会他的大敌。
白止留在了岛上与她一等待着的去往魔宫,并告诉她,他不叫白止而叫白羽瞻,她自是欢喜地记下了,却还是一直叫着他小白。
之后,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她某一天醒来竟看到满园的海荞都开出了花,美得如同仙境。
她想,海荞花开,她的爱情也随着一起开花了。
可是,她却不曾知道,有些东西即便开花了,也不一定会结出果实。
孤岛上的生活因为他的归来,一切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他多数时候是不说话的,于是说话的便只有她,她讲着他走以后在这里发生的许多事,然而每一件事的最后,总是关于她的等待与思念。
他起先只是听着,渐渐地听着听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似是有什么愁绪压在了他的心头。
于是,她便不再说了,不想看到他那样皱着眉头的样子。
她依旧会经常到海里玩耍,会从海底带回漂亮的珊瑚给他看,会在海里为他唱起天簌般的歌声……
可是,离父尊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发现小白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心中便不由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他反悔了,不要跟她成亲了,然后一走了之。
“小白,你还是没有办法喜欢小叶子吗?”她问道。
他还是一如继往的没有回答。
从三百一十七年前的相遇,到这三百一十七年后的重逢,她喜欢着他,等待着他,想要嫁给他,而这个人却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喜不喜她。
终于,前来接她回魔宫的人来了,小白虽然还是没有说喜欢她,却也跟着她一起回了魔宫去见父尊。
她将小白带到父尊面前,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心愿,她要嫁给这个人,除了他以外的人谁都不嫁。
父尊早就认定了商狐狸这个女婿,一气之下要将她给关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的乞求,着令魔宫上下为他们操办婚事。
父尊唯恐婚礼会出乱子,特意向商容和青丘狐族隐瞒了这个消息,决定先斩后奏让她和小白成婚之后,再去找青丘帝君说退婚之事。
她想,这世上再没有哪个父亲会这样纵容自己的女儿了。
魔宫上下紧锣密鼓筹备婚礼,她想着自己即将要嫁给这个让她等了三百年的男子,从此永远和他在一起,一颗心便不由溢满了喜悦和幸福。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楚荞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里,不想再去看到后面发生的惨剧。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心中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告诉她,不想再去经历那一天发生的事……
她想要从这里挣脱出去,却终究徒劳无功。
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一切按照最初轨迹,又一次上演……
因为她之前向父尊念叨起人间夫妻成婚的情景,于是大婚的所有事都是依照着人间成婚安排的,只是魔族从未有人这般成过婚,所以婚礼上的一切父尊让人一再排练,势必要让他的女儿欢欢喜喜地嫁出去。
魔宫上下布置得喜气洋洋,她跟着去学想要剪出个喜字,结果从未使过剪刀的她,一剪刀下去便险些剪掉了手指头。
不过,幸好魔族中人复原快,若真是一般人,她想她那手大致也就要废掉了。
小白偶然经过看到她挫败地瞪着一桌红纸,默然坐在了边上,拿起剪刀转眼功夫便给她剪好一个大红喜字,她立即拍手叫好,“再剪一个,再剪一个。”
他抬头望了望她,修长如玉的修指握着剪刀动作优美流畅,转眼之间便给她剪好了一堆准备走人。
她一把将人拉住,笑嘻嘻地说道,“可不可以再剪个别的?”
“什么?”小白难得地好说话。
她欢喜地指了指自己,满脸希冀地说道,“你剪一个小叶子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低手拿着剪刀几番动作之下,便将剪好的东西递给她,“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栩栩如生的鲛人立即眉开眼笑,宝贝似地收起来,倾身笑着吻上他的脸,“小白,你真好。”
白止拧眉瞪了她一眼,放下剪刀便快步走开了,她连忙快步跟了过去,“小白,你生气了吗?”
他头也不回地走着,根本不去看她。
她不由有些皱了眉头,上次她亲了他,他也是这个样子,现在又是这个样子。
“要不,你亲回去?”她笑嘻嘻地跟着他说道,“我不会生气的。”
“别跟着我。”他瞪了她一眼,快步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觉得自己是犯错误了,经过一天的自我反省之后,晚上寻到他房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小白,我发誓,我不会再在我们成亲之前亲你了。”
他瞪得愈发凶狠了,甚至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最后又无奈叹了叹气,扫了一眼她的手,随口问道,“手好了?”
她立即喜笑颜开地伸出手,道,“都好了,小伤而已,虽然开始还是有点疼。”
他望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她想了想,挨着他坐下问道,“小白,我是魔族中人,你会怕我,讨厌我,不喜欢我吗?”
父尊告诉她,外面的人都不喜欢魔族中人,她不知道小白是不是因此而不那么喜欢她。
他闻言侧头望着她,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扫心头阴霾,笑着说道,“我从来没有害过人的,以后也不会,我不会洗衣服做饭,不会很多东西,但我以后会学会的……”
白止沉默,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不再如往昔淡漠疏离,多了几分无奈的温柔和疼惜。
只是,他此时并知那是什么样情感在心里萌了芽,却也从此开始了他们千年的纠缠不休……
大婚当日,魔宫上下热闹非凡,父尊一直看着她梳妆打扮,看着她换上嫁衣,他说小白喜欢她,没有她喜欢小白那么多,以后少不得受委屈。
父尊想她嫁给青丘的商狐狸,只是想着商狐狸喜欢她,青丘狐族又是他的挚交,她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可是,她却坚持嫁给她喜欢的那一个,孰不知自己的任性而为,竟为魔宫上下带来了灭顶之灾。
父尊亲手为她戴上了凤冠,方才前往大殿去招呼宾客。
她在房中紧张又欢喜地等着她心爱的男子过来迎亲,然而等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过来接她……
直到整座魔宫大殿一阵剧烈的晃动,她方才心怀不安地寻了出去,只是当她走进魔宫大殿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切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魔宫上下的宾客或被重伤,或已被打得灰飞烟灭,而她一心要嫁的那个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三尺青锋厉厉指着他被重伤的父尊……
“小叶子,快走!”父尊远远地看到她,嘶声吼道。
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自己是走进了一个残酷的恶梦,怔怔地望着那个持剑对她唯一亲人的男子。
她忽然发现,对于这个她喜欢了三百一十七年,一心想要嫁给他的男人,她从真正了解过他。
他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家在何方,不知道他从哪里来……
“你骗我?”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她的声音平静得有些颤抖。
他微微侧头望向她,眸光有一瞬地闪烁,却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漠,“我没有。”
她无声而笑。
是啊,他没有骗她。
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说喜欢他,说要嫁给她,也是她自己将他带到了这里,害了父尊,害了魔宫上下。
“神王,快些动手吧!”一人出声提醒道。
青鬼王一直带领魔域频频进犯神域,他们好不容混入魔域铲除魔宫上下,只要除掉青鬼王,魔域群龙无首,便也会安份下来了。
此时若是让他得以逃脱,将来必然后患无穷。
她倏地回过神来,紧张地望向父尊,她不能让她唯一的亲人因为她的任性而死在这里。
然而,她再快,也没能快过他手中的剑,她飞快地过去想要将父尊拉开,却只能眼看着父尊在自己面化为飞灰。
“啊——”她崩溃地跪在地上,仰头痛苦地嚎叫。
他看着痛苦的样子,眸光变了变,甚是复杂。
半晌,她抬头望向他,“就因为我们是魔族,你就一定杀了我们吗?”
白止转开眼,声无波澜,“魔就是魔,只能杀,不能留。”
“好。”她缓缓站起身来,一身红衣说不出的绝艳,“你既杀了他们,那便也杀了我吧!”
白止眉心一拧,握剑的手莫名颤了颤,却没能出手。
“我也是魔,不是吗?”她直视着那双深如寒潭的凤眸,笑得凄清而嘲弄。
白止怔愣地望着她,也在这一刻猛然明白了自己这些日以来的不安和害怕,他害怕一切发生后,会面对这样的她。
可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么多年,死在他手下的魔成千上万,但他从未有过面对一个魔族中人这般的害怕,害怕看到她此刻冰冷决绝的目光。
她现出自己原形,长长地黑发拖曳在身后,迎着他手中的剑步上前去,“看到没有,我也是魔,你也该杀了我,不是吗?”
白止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一收手中仙剑,拂袖转身道,“走!”
与他随行的诸人不由愣了愣,望了望魔宫上下唯一幸存的女子,有些不明白。
“神王,这是青鬼王的女儿,不能留下祸患。”
白止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没有人再敢多问,跟着他一道离开魔宫。
他们刚走出不远,魔宫的方向便传出震耳欲聋的倒塌声,白止回头只看到那座耸立在崖顶的魔宫大殿缓缓坍塌下去。
“你们先走。”说罢,人已经又折了回去。
一身红衣的女子孑然一身地走在魔宫外的山崖,下面是溶岩飞溅的岩流河,她站在崖边闭上眼睛,倾身朝着那红火的岩河中坠落而去……
她以为,在这里便可以结束一切,让这炙热地岩河融化她的生命,融化她的愚蠢,融化她这可笑又可悲的爱情……
然而,她并不知身后已有人翩然而至,将她拉离了死亡的深渊,却也带入了另一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