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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为了活着
炼魔古阵似乎频临崩溃边缘，血月开始震荡。
成功与炼魔古阵内神力凝聚出的假身合体，杨战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神清气爽，甚至有股运筹帷幄之中的感觉。此刻白袍略显朴素，没有血色，也没有洁净到一尘不染。
杨战抬头看了眼动荡的血月，融合神力凝聚地假身后，难免与这番天地有所共鸣，身形自虚空中落下，衣抉飘飘。
杨战看了眼都相继敛去战魂之力的血色温桓吴宗祯，以及那青衫灰衫温桓吴宗祯，当然目光大多数时间是停在青衫与灰衫的温桓吴宗祯二人身上。
一来杨战自虚空中合力施展番天印，与识海深处感受到他与假身杨战的联系，两者之间有条无形纽带，这条纽带传递彼此的共识与共知，从而让神力凝聚的假身，也依旧认为自己猜是真身。
二来是与神力假身融合后，便相当于将此前走过的路，所经历过的是重走一边，那份成长与感悟非是哭修能够带来的。
至此杨战是希望青衫温桓与灰衫吴宗祯，能够成全他们自己。至于那遁走的‘魔僧’玄烨，杨战想来既然真身死亡，没有本体的纽带关系，‘魔僧’玄烨的下场也会是随风消散的结果。
“这炼魔古阵要崩塌了……我们先离开吧！”小斥猴体型再次缩小，抬头看着血月道，那根定海神针化为竹签般大小，直接塞入右耳当中，灵动地眸子骨碌碌转着，在杨战身上停留片刻，便落在众人的焦点温桓吴宗祯身上。
小斥猴似乎还残留变身后的那股子霸道气息，盯着那青衫灰衫温桓吴宗祯道：“愣着干什么？融合了赶紧撤！这古阵要是崩塌了，大家都得死！”
青衫温桓与灰衫吴宗祯没有说话，转身面向眉头微蹙的杨战，问道：“你是杨战师兄？”
杨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其实你们就是温桓吴宗祯，如假包换！”
灰衫吴宗祯嘴角浮现一抹弧度，轻笑道：“其实我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刚才施展战魂时，我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不像是我本身拥有的实力……虽然不想承认，毕竟一切太过真实，那种痛与累逼真到足以以假乱真。但既然是磨练，或许想要有所收获，首先便是要懂得舍得……”
吴宗祯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血衣吴宗祯，说道：“老吴，爷来了，好好地给我闯出一番成绩来，那该死的情情爱爱别在念叨了，武道才是你的追求！”
血衣吴宗祯神情微怔，随后同样嘴角浮现一抹弧度，轻声道：“这才是我该有的性格！”
灰衫吴宗祯冲向吴宗祯，某一刻，血衣吴宗祯眼眸下意识闭上，闭上眼的刹那却看到了很多精彩的东西，有与那灰衫吴宗祯之前无形的纽带，有许多他经历过的画面，然后他从这些画面中找到了那个最适合他也是认为最好的结局之路。
它的名字是……武道！
性子向来大大咧咧的温桓，在离开天云学院后，便很少露出那曾在遮云院中的那副温文儒雅地气质来，如今却破天荒地再现那曾挑灯看剑的那副神色，一本正经道：“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青衫温桓瞪向血衣温桓，碎声道：“瞧你这副德行，那大大咧咧地性子才适合你。”
说完，便同样冲向温桓，几乎瞬间，便完成融合，从身形变淡要凝实，直到温桓睁开眼睛后才凝实完成，杨战见状才算松了口气。
不过其实也不必担心，这古阵的假身，其实最好的结果不是杀死假我，而是认清自己，无论是善恶，选择接纳便是释怀过去种种。
咔咔……
古镇内的山川开始崩塌，艳羡地看着杨战三人完成融合，并获益匪浅的万黎山三人，无奈之下唯有转身冲天而去，奔往高空震颤地血月。
吴应熊与万黎山两人有伤，腾空不久后边感觉到伤口撕裂般地疼，正琢摸着耗费精血也要一鼓作气冲出去时，却有一双还算白皙的双手覆盖在他们二人肩膀上。
那双手的主人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幕弧度，白衣锦缎加身，气质相当不俗气。
“谢了！”
从修炼以来便不曾懂得何为感谢的万黎山，在古镇中经历了诸多事情，难得的会放下高傲，对同为天下行走的杨战致谢。
杨战嘴角笑容不减，摇头道：“同为天下行走，理当互助！”
温桓吴宗祯带着小斥猴，化作道青光冲向血月。
……
唰……唰……
当杨战与吴应熊段无双以及万黎山出现在禁地山脉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天际有星辰点缀，明月相伴。
算是劫后余生的众人，从出来后便直接在禁地山脉内的草地上直挺挺地躺了上去，大口呼吸林间的清新空气。
万兽门吴应熊嘟嚷道：“这古阵去的不值，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落得一身伤！”
仙玉宗段无双附和道：“吴师兄有些出人意料，能够凭借自身手段，将实力远强于本体的假身击杀，呵呵，这比师弟我要强上太多。”
段无双这不着痕迹的溜须拍马，神情略显憨厚的吴应熊大有继续憨厚下去的意思，说道：“有援手有援手罢了！”
至于那算是跟段无双有过节的万邪宗万黎山，不拿正眼瞧这个略有趋炎附势的段无双，而是转头看向躺在身旁不远处的杨战，有些困惑杨战嘴角浮现的那抹浅笑，怎就如今还未敛去。
那一旁的温桓吴宗祯并未是这副模样，显然真身与神力凝聚的假身合体，断然不至于叫强入杨战的这般天才痴呆吧！
正狐疑间，杨战却突兀地转过脑袋，四目相对。
万黎山点头示意，杨战则继续抬头看向漫天星辰，问道：“万师兄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修炼么？”
万黎山想也不想，说道：“那当然是变强，天下地上唯我独尊。”
杨战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最开始也是想能够自由遨游天地间，但在炼魔古阵中，算是重新走了一遭世间，发现亲人团聚爱人相随便是莫大的幸运。”
“你看世俗那么多凡夫俗子，实力或许不强，但脸上却总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不像我们武者，怕是根本不会露出满足的想法，这武道就是个无底洞，到了我们这般境界，很多事情已经是身不由己了，就算与大多数隐士强者那样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也不见得真是看破一切。所以我觉得我们从选择修炼踏上武道的那刻起，我们便没有了选择，要么走到底，要么半路死……”
“你的意思是，我们修炼只是为了活着？”万黎山似有所悟。
杨战点头道：“没错，为了活着！因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因为活着才能亲人团聚爱人相伴。只不过世俗人选择了平淡的活着，而我们窃取天地间灵气修炼，却是选择了逆天之路，这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路。”
杨战想起那已经回燕州的上官婉儿，不知道这个时辰，上官婉儿是否与父亲的八年隔阂释怀了，从而安然入睡。
还是她也无法入睡，在凝望夜空中的这轮明月，寄托相思？
万黎山嘴唇蠕动，不停重复杨战刚才说的那番话，眼睛也越来越亮，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快，甚至……那许久不曾松动的境界桎梏，居然有了松动，万黎山大喜过望！
这一夜，六人一猴一夜无话，原本紧绷地神经松懈下去，便感觉到格外困乏，于是各自便心事重重般的睡去，也没能记起要询问番那猴子。
而从林间无声息走出来的老剑仙杨君殇，不做声息，就那么依靠在一颗苍劲古树上，静静地凝望着杨战六人，包括那只小猴子。
“古阵崩塌，看来万年的时间所残存的神力也消耗殆尽了，索性杨战这娃没让人失望，身上那股神力，比之道门灵力佛门圣力都要强悍的多……这一路老夫或许也能轻松轻松了。”
老剑仙杨君殇随后抬头看着漫天星辰，自话自说道：“玉龙哇，爷爷当年抛下你，抛下整个家族，以至于杨家满门唯独留下你这根争气的读独苗，爷爷想去道门见你，却没脸面……若是爷爷越发喜爱杨战这小娃，陪他去了妖族，回来的是骨灰的话，就当爷爷死在武库圣山吧……如果这辈子能够看到你展现剑仙风采，爷爷将是没有任何遗憾……”
“剑道剑道，剑道万古如长夜！总会需要那真正点亮剑道光芒的人。”杨君殇话音一落，便不再言语，神色颇为失落，就那么佝偻着身子，浑浊的目光盯着嘴角弯出一抹弧度的杨战。
……
燕州牧云郡上官府邸内，一位蒙着白色面纱的少女，双手倚靠在阁楼扶栏上，脑袋搁在手臂上面，眼睛看向那轮明月，轻声道：“定南州下来便是燕州了……很快就能见到了。”
“杨战？就是那弑兄夺权的赵楷义子？那个胆敢在上京城阻拦我的家伙？”
阁楼扶梯有身穿紫色云纹华服的青年，阴沉着脸踏上阁楼，看着趴在扶栏上望月寄相思的人儿，咬牙切齿道：“最好那杨战别来，否则本殿下将亲手搁下他的脑袋，祭奠父皇！”
无法摆脱三皇子赵宏臻的上官婉儿，秀眉紧蹙。
几乎同一时刻，阁楼对面府邸正殿屋顶，一白发老者负手而立，冷声道：“难道三皇子殿下忘了老夫还守在我这徒弟媳妇身边么？要割下老夫爱徒的脑袋，那得要看老夫的右手能否答应。”
鹤发童颜老者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成剑指，顿时整座牧云郡上空，剑意凛然，全郡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