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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新皇义子（三）
随麒麟圣兽辇车而行的宫廷内侍小总管小吱子，见那位燕刺王世子殿下齐玄武跟身旁搀着紫檀剑匣的杨战神情迥异，心思本就细腻的他，再次恭声道：“小吱子奉新皇谕令到山河殿外迎接殿下。”
有世子殿下身份的齐玄武以为是自己，刚转身对杨战说，让其在山河殿内暂时等待，就见那神色有些难看的内侍小总管轻声道：“新皇命小的前来迎接杨战殿下，而不是……小王爷您。”
杨战指着自身，狐疑道：“你说的是我？”
小吱子点头道：“没错的，之前新皇命小王爷等候您，如今您身在小王爷身边，那必然是新皇要面见的杨战殿下。”
齐玄武深深地看了眼杨战，随后笑道：“看来杨战兄弟不仅修行机缘深厚，这世俗经历也堪称福泽深厚啊！”
杨战很清楚殿下二字所代表的寒意，自古以来殿下唯有皇室子女才能拥有的称呼，就连寻常王爷的子女也都会在殿下面前加上世子，为世子殿下。
如今安定王赵楷接替人皇之位，先命与杨战有过节的神武军千夫长左旋出宫迎接，大有放出讯号，让身为战魂皇的左旋切莫忤逆人皇意志针对杨战。后又命齐人屠齐当国之子齐玄武亲自迎接，意喻杨战身份已达小王爷这般境地。
杨战内心诚惶诚恐，想破头也想不通安定王赵楷下的这部诡异棋局。
看了眼笑容有些僵硬的齐玄武，杨战顿感头大，那弯腰屈膝的内侍小总管小吱子怕耽误时辰，再次说道：“请殿下先上辇车，随我去面见新皇陛下！”
杨战转身对小王爷齐玄武道：“小王爷，杨战这就先行一步，若有机会再向你讨价行伍趣事。”
齐玄武笑道：“会有机会的。”
杨战抱着龙雀剑的紫檀剑匣上了麒麟圣兽辇车，一百二十余人的仪仗队伍，随着小吱子略微尖细的嗓子一吆喝，队伍顿时调转方向，三头麒麟圣兽也极尽通灵地转身，朝着西北方向行驶而去。
秋风深夜下的小王爷齐玄武，脸上消失，看着远去的辇车仪仗队伍，低声喃喃道：“殿下？当真是好大的名头。”
杨战端坐在能够四处观赏周遭环境的辇车上，远离山河殿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小王爷，只看到孤傲离去的背影。
总觉得跟世俗小王爷齐玄武不会有太多交集的杨战，自然不会深想齐玄武内心的想法，只是很困惑安定王赵楷给他个殿下的名头，用心何在？
若非安定王赵楷之前答应紫禁城之乱后，会告知他父亲杨景天的下落，他怕根本不会选择坐上这麒麟圣兽辇车，享受只有历代皇室子弟才能拥有的阵仗。
一路上但凡看到麒麟圣兽辇车仪仗的宫廷侍卫或宫女太监，都会选择避让低头，甚至身份更地下的则是跪伏在地。
杨战微微闭上眼睛。
当眼睛睁开的时候，麒麟圣兽辇车已经停止了下来，杨战正身处紫禁城城中大殿外的广场上，一座有些年月的殿宇阁楼长廊上，安定王赵楷身穿五爪明黄龙袍，站立在长廊围栏前，眼睛看向的却是极北之地外的大雪山方向。
杨战抱着紫檀剑匣离开麒麟圣兽辇车，在内侍小总管小吱子的带领下上了殿宇阁楼长廊，小吱子登上阁楼后便默默守候在台阶前，杨战孤身走向凭栏远眺的安定王赵楷，用新身份的话，大概得称呼声人皇陛下。
杨战在阁楼长廊中没有看到温桓与吴宗祯的身影，眉头微蹙。
“杨战见过王爷！”杨战在赵楷身后六步距离外止步，恭声道。
赵楷双手撑在围栏上，轻声道：“还依然是王爷么？”
杨战点头说道：“王爷还未曾登基称皇，自然还是王爷。”
“哈哈！”
安定王赵楷大笑两声，随后转身笑看着杨战，说道：“估计整个上京城，也唯有吕圣跟上清学宫那几位宫主才会像你这般回答。其他人不管官居几品，还是那修行宗门诸如紫胤真人，执剑阁长老吴素，都早已经改口尊称我为人皇陛下了。”
杨战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说道：“王爷如今仍然自称我而不是朕，可见王爷虽然身穿龙袍，但其实内心深处仍有介怀……”
安定王赵楷叹了口气，感慨道：“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竞争成长的亲兄长，又怎么真忍心。只是生于帝皇家太多事情身不由己，有时候不得不做出抉择。”
杨战不置可否。
安定王向杨战招了招手道：“过来吧，难道本王还会吃了你不成？”
杨战前行六步，刚好在长廊围栏前与当今新皇赵楷并肩而立，那些宫廷侍卫总管等人无不震惊。
赵楷指着北方空无一物的地方，说道：“可能刚才我让小吱子去接你的时候，你心中或许很疑惑为何他会称你为殿下，其实也没什么可疑惑的，原本早在你活着从罪孽谷出来时，我心中便有收你为义子的想法，只是那时候心中诸多顾虑，也自认一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心思去过多关注你。我知道哪怕你能在我面前挂着笑容，心中同样介怀我逼死皇兄的事实，但若你知道我那皇兄在我不惑之年逼死我妻儿的话，兴许你心里会好受许多。对我的责备也许会少了些。”
安定王笑了笑，随后转身正视杨战，说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担心你跟我这个弑兄夺权的人站在一块，会觉得很不自在。”
杨战心头微颤，说道：“杨战不敢。”
安定王笑道：“这世上少有你不敢的事。”
随后深深地看着杨战，正声道：“如果可以的话，试着认赵叔我为义父，成为齐夏的皇子殿下。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的故友。”
杨战身形微颤，沉默不语。姑且不去想那人皇赵无极是否逼死过安定王妻儿，对于凭空多出一个人皇父亲，其他人或许会巴不得成为帝国皇子殿下。但素来就对世俗权力没多大兴趣的杨战，是不愿卷入这齐夏皇室的纷争中。摒弃这些不谈，杨战最在意的始终是感情二字，越是距离父亲失踪的时间越长，他脑海中越渴望能够早些见到父亲大人，并告诉他如今自己已经是名战魂王高手，也拜了当今天下剑道宗师李素白为师，也将玉玑真人对他的付出统统告诉父亲杨景天，并可以不用假装坚强做个顶天地里的男子汉，有时候更想去成为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所以，对于安定王赵楷认他为义子的事情，杨战心中思绪谈不上波澜壮阔，更多的平静。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然对于所谓的齐夏皇子殿下名头，并没有太多期待与热衷。
安定王读懂了沉默但思绪相当明显显露在脸上的杨战，叹了口气道：“总之，不管你是否答应，这殿下的名头你是跑不掉了。”
杨战看着安定王，说道：“王爷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怎么就强人所难？又没让你认贼作父，本王好歹也即将是齐夏人皇，就算逼死皇兄也是为天下苍生，为我那死去的妻儿，总不能说是十恶不赦？我知道你父亲没少教你做人的道理，可认我为父有何不妥？”安定王赵楷气息摇身一变，质问道。
杨战竟是无言以对，支支吾吾道：“这，这，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只是……”
“只是个锤子！”
安定王赵楷破口大骂，唬得杨战一愣一愣地，这还是那即将要登上人皇之位的王爷么？只是随后安定王却是大笑道：“有趣，当真有趣，当初我不过是云游天下的闲散王爷，那时候我与你父亲相识，大概就是因为匪里匪气的相互对骂，就这么骂出了感情，当年他跟你一副德行，遇到跟心底相违背的选择时，就是狠不下来，作小女人态。但之后被我骂醒了，于是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杨战暗自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刚才安定王赵楷那破口大骂的模样，从他口中提起父亲，心中难免会觉得十分温馨，嘴角也不禁勾勒起一抹弧度，会心一笑。
“现在肯了吧？”赵楷笑道。
杨战点头道：“嗯。但有个条件。”
“说，别说一个条件，身为殿下十个八个都得答应。”安定王如释重负道。
杨战认真地看着安定王赵楷，正声道：“您说紫禁之乱后会告诉我父亲的下落……就这唯一的条件。”
安定王赵楷笑容逐渐收敛，杨战眉头微蹙，暗道糟糕。
“你父亲的事情牵扯太大，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但同样你得答应我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别意气用事。”安定王语气颇为凝重道。
杨战眉头舒展，连连点头道：“好，好，我答应您，快告诉我，父亲如今在哪里？他是被什么人带走的？”
安定王赵楷双手紧握住长廊围栏，微微仰起头看向紫禁城中央直通九天的光柱，轻声道：“上清学宫战魂殿。”
杨战身形猛地一颤，脑海中陡然想起虚华山外的那位战魂殿授业长老，浑身都笼罩在黑袍当中，气息森然，似乎与传闻中夺人血脉战魂的描述一般无二，沉声道：“真是那上清学宫的战魂殿？”
安定王点头道：“没错，你父亲血脉战魂为蛟龙战魂，是仅次于神龙战魂的圣魂级存在，战魂殿殿主古月也是蛟龙战魂，但恰好蜕变成龙需要另外的蛟龙战魂用来温养，才能够蜕变。”
杨战紫檀剑匣突然掉落地面，散发着森然杀气的龙雀剑剑身嗡鸣轻颤，杨战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如何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