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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因为看见，所以恐惧
杨战先是沉默良久，撇过头看了眼那荧光流动的通天光柱，再回过头有些谨慎且小心地看着安定王，轻声道：“王爷您……也是皇室赵家子弟！”
安定王赵楷点了点头，说道：“嗯，没错！但这丝毫不妨碍我心怀拯救天下苍生的意志。”
他紧紧地盯着杨战，语气凝重道：“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匡扶这天下武道公义？”
杨战没有马上回答安定王赵楷的话，他承认安定王赵楷的这番言论，秉着的便是让汇聚上京城的天地灵气重新归于天地间，让那些世俗武者也有望凭借资质问鼎武道巅峰。
这听起来是件相当有意义，并且有意思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安定王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如实告诉他。那就是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为什么想着让上清学宫覆灭。
杨战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心，安定王赵楷本身已经是齐夏人皇之下的王爷，认为上清学宫将天下灵气那位己用的举止不妥，完全能够私底下觐见人皇赵无极，而不是找上他。
杨战自认自己福泽深厚，但还没自大到说这人族非他不可的地步。
安定王赵楷哪能看不出杨战眼神深处的犹豫，不过他没有逼问，也没有催促。
但杨战还是没有说话，微微有些失神。于是安定王赵楷笑道：“当然，以你现在的实力自然无法做什么，你只需要好好去经历接下来的那趟历程。所以也不需要你现在回答我，也许当你亲身经历过了，你才能明白世俗武者对于实力的渴望有多强烈……”
杨战怔怔地看着安定王赵楷。
赵楷挥了挥手，说道：“九九重阳就快到了，兴许明天你学院的那些师兄们就会到来了。你在紫禁城内已经耽误了两天，估计你那几个师弟师妹都急红眼了……”
杨战当即揖首道：“那杨战便先行褪去！”
临走之前，杨战看了眼安定王寝宫的方向，说道：“还请王爷代我向天医子道谢！”
安定王点了点头，并拍了下巴掌。
刹那间，永定宫内走来一头体型健硕的骏马，正是之前将杨战驼到来福酒楼外的那批草原汗血马。
“这匹马是草原王单于赠送本王的见面礼之一，之前它将你送回城内，显然是认你为主，与其将它交给城外的那些马夫，倒不如赠给你。别看它只是匹世俗不待见的马，但真正能耐可比那些以速度见长的奇珍异兽要强的多……”
安定王抚摸着这匹眼神盯着杨战的草原汗血马，摇头苦笑道：“看吧，它这眼神就没从你身上转移过。呵呵！”
杨战看着眼前这刚说完那等秘辛，如今又当做无事人样子的安定王，突然觉得这位赵叔有些陌生。
杨战默默接过汗血马的缰绳，一跃而上，在临走之前，转头看着安定王赵楷道：“如果我能安然回来，王爷所说的那番画卷是理想的，杨战便愿意助王爷您一臂之力！”
“哈哈！”
安定王赵楷当即不顾旁边巡逻禁卫军的诧异眼神，朗声道：“好，有贤侄这番话，我便心满意足了！如今吕圣不再宫内，便不挽留你了，待九九重阳日我们叔侄二人再相见，痛饮一番宫廷佳酿。”
杨战点头，轻笑道：“好！”
杨战骑着草原汗血马离开永定宫，兴许是骑着的马匹缘故，凡是城门禁卫军都自动放行，供其安然离去。
在杨战离去之后，安定王赵楷进入永定宫书房内，打开尘封已久的小木箱，从当中拿出一副画卷，并徐徐展开，上面画着的是位容貌极为不俗的仙女图，霓裳飞舞，芊芊玉足轻踏荷花，栩栩如生。
安定王看着画中人，失神道：“甄儿，很快我就能为你报仇了……吕圣说的对，比起爱江山我更爱你这美人，可是如今这江山里不再有你，我心无所念，能念的也就是这心中的仇恨了……”
当杨战重新回到来福酒楼，便远远看到酒楼外蹲着的两道身影，正是那温桓与吴宗祯，两人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杨战骑马在两人什么身边停下，温桓与吴宗祯没有抬头，只是紧锁着眉头看着地面，察觉到身前有高大阴影挡住他们要看的蚂蚁搬家，当即轻喝道：“什么龟，走开！”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在这等我，原来是在这鼓捣蚂蚁窝……”杨战冷哼道。
温桓吴宗祯耳根一动，当即是缓缓抬头，当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浮现，当即是弹跳而起，一脚将脚底下那群蚂蚁给踩死绝，温桓嘿嘿笑道：“哪里在鼓捣蚂蚁窝，主要是刚才天命子黄龙甲经过这，说了一大堆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跟吴宗祯就仔细端详端详……”
吴宗祯也借机说道：“当然，我们依旧是把等你回来当成是首要大事！”
“对！对！”温桓连连点头。
恰好这个时候酒楼小厮风清扬出来，杨战便将草原汗血马的缰绳交给风清扬，风清扬临走前弱弱地说了句：“我回祖宅看了下……变成坑了！”
“啊哈，这……真不好意思，我会赔偿的……”杨战难得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
风清扬当即摇头道：“杨公子不用赔偿的，掌柜说损失都会算在工钱里头，说是以灵石结算给小的，说真的，我是托了杨公子的福。那祖宅早就荒废，而且也不在上京城内，地基顶多也就千把魂币而已，但掌柜说要给我百枚灵石供我修炼，相当于是祖宅十倍价值……”
“这样啊……”杨战若有所思。
风清扬则牵着草原汗血马离开了。
杨战看着温桓吴宗祯，问道：“那天命子黄龙甲说什么了？”
杨战从安定王赵楷口中知道黄龙甲似乎知道那前天的雷劫跟自己有关，那黄龙甲是否还知道至尊神剑的事？
自然他相当好奇路过来福酒楼的黄龙甲，对温桓吴宗祯说了什么话，导致这两人竟是看蚂蚁看半天。
温桓看了眼吴宗祯，目光落在杨战身上，轻声道：“黄龙甲他说他曾看过无数蚂蚁浴光而起，要乘光飞往天穹。”
杨战皱眉道：“蚂蚁会飞有何稀奇？但他们最终还是会掉下来，永远触及不到天空，只是徒劳罢了！”
温桓说道：“我们之前也这么问，但他说蚂蚁会飞也会掉没错，但他们更擅长攀爬，擅长为同伴做基础，不畏牺牲，一只只蚂蚁垒积起来，只要数量足够多，那么肯定能堆成一个足以触到苍穹的蚂蚁堆！”
杨战似乎隐隐知道黄龙甲话中的意思，甚至隐隐这番话跟安定王赵楷所说的理想世界有些类似。
只要世俗武者人人都如龙，那么人族兴许还真会战胜那曾经真武大陆的主宰族群：妖族……
但当杨战看向那地上惊慌焦虑的蚂蚁群时，他皱了皱眉头道：“它们在害怕！”
温桓吴宗祯理所当然道：“不害怕才怪，因为我们刚才踩死了它们那么多同伴，它们知道了能够伤害到它们的存在，怎么能不害怕？”
杨战若有所思道：“是因为看见，所以才恐惧么？”
杨战随后豁然开朗，是的，正是因为看见，所以才会恐惧！人族目前生活在齐夏的保护当中，那么多世俗武者其实并不知道上清学宫所做的一切，也不知道那妖族究竟长得什么样，导致他们从小到大打从心底便是不知者无畏，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才不会感到畏惧。
杨战之前不敢答应安定王赵楷，便是因为他知道上清学宫的手段，也知道那存在于九天上的上清学宫，他害怕！是的，他感到畏惧，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在上清学宫面前会是那么的渺小。
以天地为阵法，将天地间世俗灵气汇聚向九天之上的上清学宫，这番手段容不得他不畏惧，所以他在犹豫，他不觉得安定王有抗衡上清学宫的能耐……
突然，杨战眼睛的余光看到地面上的一只蚂蚁震动翅膀，它浴光而起，飞过杨战等人头顶，飞往那更为广阔的天穹。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个人敢于克服畏惧，走向那更广阔的天地……”杨战低声喃喃道。
温桓与吴宗祯诧异地看着杨战，疑惑道：“你刚说什么？”
杨战嘴角浮现一抹弧度，轻笑道：“没，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道的。”
温桓吴宗祯若有所思，看向那群蚂蚁，同样点头道：“我们也因为黄龙甲的话想通了一些道理，那便是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唯有团结一致才能达到共同的目标，哪怕将来我跟吴宗祯牺牲了，只要是死得其所便行！”
温桓吴宗祯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黄龙甲是天命子，他肯定看到了未来的一些事情来旁敲侧击告诉我们，所以现在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杨战深深地看了眼温桓吴宗祯二人，神色有些不悦，冷声道：“这天底下凡是我在乎的人，谁都别想再做那蠢事，你们两个要是再胡乱猜测黄龙甲话中之意，这天下行走，我是断然不会让你们加入的。”
说完这句话后，杨战便转身进入来福酒楼，心中对黄龙甲有些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