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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结束,洛轻云自那日展露了风头,也让后宫的女人们更觉她深藏不漏。
昭仁殿内太后坐在软榻上,一侧的丫鬟轻轻扇着蒲扇,她动作轻盈,生怕惊扰了太后的清梦。
太后无心休憩,不过闭目假寐。这些日子,她安插在洛轻云身边的丫鬟告诉她,洛轻云总是一人坐在院中的树下,身边多数时间总是不许人陪。那日禄海所云之事,她仍心有余悸。洛轻云入宫前是如何与皇上相识的,她不过一个庶女,洛府那样的门户怎么会有机会见到皇上,她住在乾清宫也好住在霞晖殿也罢,皇上对她的照顾明显多于这后宫中任何一位妃嫔,甚至前些日子还带她去了冰窖,见那个女人。
这种种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不可思议,思及这些,她脑中总是不由得冒出一个猜想,洛轻云或许真是那摄人心魄的狐媚子幻化而成的。
她越想越是不安,忽的睁开眼,身侧的丫鬟吓一跳,向身后一退,急忙躬身不敢抬眸。
太后顿了顿,眼神幽幽道:“来人,准备笔墨!”
“诺!”
后宫罪奴所里,日上三竿,洛轻容正躺在床上赖着不起,她悠闲的翻了个身,醒着也不愿动一下。与她同房的丫鬟对她总是敢怒不敢言,谁让管事嬷嬷照顾她,嬷嬷不管她敢说什么。这洛轻容都被贬为奴籍整日还像个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动不动就拿银子贿赂她,虽然她极其不愿意为区区几两碎银子低头,但还是有人抵不过诱惑,整日争着抢着替她做事,如今的她衣服都没洗过,活脱脱一个罪奴所里的大小姐。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理儿到哪都受用。
檀芝将午膳端进房里,低眉顺眼道:“轻容妹妹,吃饭吧!”
洛轻容抬眸望来一眼,极其不情愿的皱眉道:“今日怎么这么清淡,肉呢?”
檀芝很是尴尬的哭丧着脸:“姐姐,咱们罪奴所里几百人满共就没有多少口粮了,这又快到月末,您将就一下,等下月初咱们领了份银,自然会添些您爱吃的。”
洛轻容爬起身瞥了她一眼,她将衣扣系好走到桌前,冷冷的望了一眼盘中食物,发起了脾气:“这都什么玩意儿,清粥白饭,是给人吃的吗?”
话音刚落,管事的嬷嬷推门而入,神色严肃的盯着她:“挑什么挑,今日起到月末这五天,其他人一日只有一顿饭了,你能吃饱已经不错了!”
洛轻容还是有些忌惮管事的嬷嬷,她随即收了声,悻悻的瘪了瘪嘴。
一名丫鬟急匆匆的从门外跑来,气喘吁吁道:“嬷嬷,宫中的云妃娘娘来了!”
洛轻容拿筷子的手忽的僵楞在空中,她将手中碗筷摔倒桌上,斥道:“她来做什么?”
“放肆!”管事嬷嬷怒斥:“你搞清楚你的身份,说话有些分寸,别惹了娘娘,牵连我们!”
她一怔,眉皱的死紧:“嬷嬷,我可不可以不出去?”
管事嬷嬷抿了抿唇,叹气道:“云妃能来此,多半是为你,你切莫无礼在先,别耽误了,速速与我们去请安!”
洛轻云被丫鬟搀扶缓缓下了御撵,她抬眼望来,眼神冷漠。
这小小罪奴所,却住着不少丫鬟,院内挂着满满的衣服与浣洗毕的床单,这宫中宫女的衣服也是她们负责的,地位可想而知。
“娘娘万福!”所有的丫鬟皆跪在地上请安。
洛轻云微笑示意平身,眼神在人群中逡巡。她眸间一亮,洛轻容穿着统一的奴籍素衣竟与这里如此融合,她跪在地上,紧紧攥着拳头不愿抬首。
“不知云妃娘娘今日大驾所谓何事?”嬷嬷躬身上前,态度极为恭敬。
洛轻云弯唇一笑:“前些日子皇上寿辰,既然要大赦天下,自然少不了罪奴所,今日本宫来此是为了选两位贴身丫鬟,嬷嬷可有人选举荐?”
管事嬷嬷一顿,默了默笑道:“皇恩浩荡,多谢皇上开恩,若是能被娘娘选中,那她们可就脱了奴籍,如此恩德,实乃她们的福泽。娘娘且看……”她顿了顿,指着一众奴婢:“她们其中有些人是家族有罪,被牵连至此,有的是曾经服侍过后宫的娘娘,惹怒了贵人被贬至此,还有……”
洛轻云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她笑笑,低声道:“嬷嬷也知道这里有个人本宫一定是要带走的,至于剩下那个人,嬷嬷您自己决定,明日一早让她们来霞晖殿。”
“诺!奴婢明白。”管事嬷嬷眼中带笑,一个神领的眼神望向洛轻容。
洛轻云缓缓走向洛轻容面前,一众丫鬟自觉让开,怯懦的不敢抬眼,洛轻容将头埋得很低,呼吸变得粗重。
“长姐,这里住的可好?”洛轻云语气冰冷。
洛轻容缓缓抬眸,眼中满是愤怒。管事嬷嬷吓得捏了一把冷汗,急忙给她投去一个眼神。她顿了顿,望着洛轻云的眼神,不自觉就失了气势,眼前的洛轻云早就不是洛府里那个怯懦胆小的庶女了,她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皇上对她的恩宠后宫谁人不知,连太后都免了她请安的礼。
洛轻容扯了扯嘴角,回道:“这里自然不如外边好!”
洛轻云勾了勾唇:“那明日,你便来霞晖殿吧!”
洛轻容一怔,这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去给她做个婢女。她眉梢微蹙,却见管事嬷嬷急忙过来捏了捏她手心,笑道:“娘娘放心,明日奴婢一定会安排妥当,卯时一过就让她们过去。”
洛轻云点了点头,虽看出洛轻容万般不情愿,也只是在心中嘲笑她还是那么不识好歹。她转身正欲离去,管事嬷嬷主动伸出手为她引路。她神色一顿,盯着她手上长长的疤痕,怔楞须臾。她察觉到洛轻云的眼神,拿袖子掩了掩,笑道:“娘娘,小心脚下的路。”
洛轻云打量了她两眼,笑问:“嬷嬷来这里多久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来这里不久,算这日子也就快一年。”
“是么?时间不长但本宫觉得嬷嬷做事很是细心呢,那明日还请嬷嬷再挑一位聪慧的丫鬟送来。”洛轻云神色冷静,俨然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