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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七景来说,余青颜的死,比苏婉婉死,引起的波澜稍微大一些。苏婉婉死了,她过耳就忘,余青颜,她好歹也思考了几分钟。
余青颜无疑是聪明人,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点。在内宅,在后宫,在女人的战场,她十分有天赋,家学渊源,且无往不利。
她很认真的自省了几分钏,如果她未曾经历末世,而是在那之前穿过来。未必就能玩得过她……诚然,这种如果并不成立。但她也勇敢的直面事实:她的成功,很大一部份,源自粗暴的武力。她粗暴她也得意,反正她是胜利者。
可就算她对余青颜略有欣赏,她也不会饶她一命。
所以,没过几天,苏家那位千幸万苦,用药调养着的小公子,在一场风霜之后,受了寒,生了病,便再没起来。
到底,她还是仁慈的,没让余青颜的毒,亲自毒死她儿子。
苏小公子一没了,最大打击的是苏夫人和苏老太太。老太太本就人到老年,先丧夫,后丧子,如今连苏家最后的男丁也没了,精气神全没了。一夜之间,便现了频死之色。
没过几天,老太太也跟着去了。苏夫人据说疯了,被庶女出面,送到了尼姑庵里。整个苏家至此,彻底散了。没过几天,苏府的牌扁也被摘了。
事后,乐家几兄弟聚到一起,又聊到这话。
乐家男人,尤其是乐宏有些发憷:“没想到,女人狠起来,比男人狠多了。”他查出来,整个苏家,老太太和苏夫人身上,全都被余青颜下了毒。余青颜的儿子一死,她们就全都活不成。
“难怪,苏家愿意为她全心抚养孩子。”楚王妃叹气。
“她确实难得的聪慧之人。”乐泰笑道:“那本《毒经》我看了。以她介妇人,能有琢磨到如此境界,实属难得。”
“什么《毒经》?”燕王妃好奇的道:“用毒的吗?像那天那只死猫?”
“差不多,太危险的东西,清语要是遇到了,离得远远的。”乐泰连忙叮嘱。
“我知道的。”燕王妃立刻点头,那股乖巧劲,即便是成亲生子了,也没太大的改变,看得众人发笑。
几人说得轻松,可事后的一些野耗子的清扫,却要麻烦的多。尤其是后宫里,更是清了不少人出来。
他们或是帮余青颜研制毒药,寻找药材的。或是被她毒药控制的,人数居然有上百之多。这些人,全都被清了出来,整个人后宫到是空了许多。
至此,七景不得不将后宫重新再整改一翻。
剩下的人全都打发去了东六宫。西六宫空下来,直接调出来,开办各式沙龙。省得那些贵妇小姐们,没事就递帖子来找她聊天。
现在,将她们聚到一起,让她们聚到一起。她们几个妯娌,也有个好玩的去处。不然,总是她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挺无聊的。
皇后娘娘的沙龙,咳,当然,这里只能说主题宴会,还是很受人追捧的。京中一时间帖贵,哪家夫人,小姐若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宴会请帖,那身价都要高上一等。出门应酬交际,也要被人高看一眼。
对此,燕王妃单纯的表示:“四嫂真会玩。”
另两王位则感叹,不愧是皇后娘娘。
七景却正跟乐辰走在西六宫里,无忧被抱在乐辰的怀里。她的胳膊挽着他的胳膊,“如今你们四兄弟府里都只有一位正妻,无侧无妾。他们的孩子,将来怕也是有样学样。我估计着,三代以内,只怕都是如此了。”
乐辰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家里干净,清净。也没什么嫡庶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咱们确实觉得没什么不好,但启康呢?他将来注定了要比那些堂弟们少些自由,将来的选择,可不如他们自由。他接触的少了,未必就能喜欢哪一个。没有感情依托,下面人若是再以子嗣,以老例来要求他,只怕他将来,又要将后宫给用上了。”
七景并不强求她儿子一定要如何,有些东西,也不是她要求就行的。若是儿子要广纳后宫,她不反对。可他们乐家的后院太干净,启康从未接触过……这世上,不知多少男人,最后全都翻在女人这阴沟里了。
“你想太多了,你看阿泰阿固宏儿他们,现在不也过的挺好?启康像你我,不会乱来。”乐辰不以为然。“连下面很多大臣,都效仿咱们两人。家中只娶一妻呢。他们不会也不敢折腾。”
七景嗤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么?他们不过是怕你我不高兴罢了。”
乐辰不以为意,还有些得意。“本该如此。”
七景将无忧抱过来,看着如今还空荡荡的西六宫,悠悠一叹:“可若是我们不在呢?”
乐辰疑惑的看她一眼。
“让他们几人带着启康先各处走走吧。”七景有些恍惚:“启康的功课都学得差不多了吧。他轻松的日子不多了,也该,该让他四下走走了。”
乐辰认真的看着她,见她十分认真,半晌才点头:“你若放心,我这就安排。”
“我不放心的。可与其最后才不放心,不如现在开始,一点点的放下。”她轻道:“而且,宏儿他们说得对,我们不能太偏心。无忧是我们的女儿,启康也是我们的儿子。无忧将来且不说,我想让启康将来,少一些遗憾。”顿了一下,又道:“也要让启康一点点的习惯。”
启康是注定不能有孩童的天真的,也注定了要早早的担起所有重担的。但是,她可以给他争取一些福利。更活泼,更现实的教学。也是慢慢的,一点点的离开父母,习惯身边各式人来来去去,习惯父母不在身边。
乐辰伸手将两人拥入怀里,“好,全听你的。”
“啊呜。”无忧被夹在父母中间,被挤得难受,干脆张口,啊呜一口,咬上近在咫尺的乐辰的脸。
可惜,她才冒出头的小米牙,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涂了她爹一脸的口水。下一瞬,就被她爹给抱了过去,轻轻一抛就抛向天空。
小公主立刻留一串咯咯笑声。
七景想得其实比说得更多。乐家几兄弟后院全都一个人。下面的大臣家里,后院也是有史以来最干净的。
但她并不保证启康将来后宫会如何,而女人之间的战争,却不是启康平时所学的那些。而乐家众人,也从未意识到这一方面的缺失。事实上,她之前也已经忘记了。是余青颜的出现,提醒了她,女人有时候有多可怕。
她不能让启康被妇人蒙蔽。所以,女人之间的斗争,她不需要他会,或者跟她们斗。但她要他明白,明白这些女人之间的手段。明白女人伪装起来,比易容术要可怕的多。女人狠起来,连至亲骨肉都能杀。明白他从女人身上,能得到什么……
这西六宫,就是她给启康搭得戏台子。将女人聚到一起,慢慢的温养她们之间的矛盾,终有一天,她们会露出她们的千般姿态的。
唔,还有那些宫女,下人之间,也是绝不能漏的。
她可不喜欢将来出一个明宪宗,把个宫女当女神。
乐辰既然要做,安排起来自然快。
他先将三个弟弟叫到一起,如此这般一翻交待。接下来就将需要出宫的事务,交给启康。每一次,自然都有他的叔叔们保驾护航。
然后,一路上,总能看到一些狗血事件。而很巧的是,这些无不是跟女人有关。
谁家嫡子状告姨娘,害死嫡母啦。
哪家女儿上吊自杀,最后发现,是被某个妾室给陷害啦。
这家家破人亡,只因为丫环爬了少爷的床,结果却被打了孩子,送出府。现在回来报仇啦……
那家兄弟阋墙,只因为兄弟两人同时看上一个女人。这女人在兄弟两之间左右逢源……
看得多了,启康还小,没太大反应,反而是乐宏他们三人有些担心:“这么下去,启康不会被吓坏吧?”
乐辰想着西六宫里那里天天上演的好戏,还有七景让手下来整理的册子,果断的摇头:“不会。”如果这就吓坏了,回头等他母后开始动手的时候,他岂不是更吓坏了。他不信,他的儿子连这点都承受不了。
启康这段时间,总是要出宫。先是半天一天就回宫,接着是一天两天,再接着三天四天……时间一天天的多起来。
他身边总有几个王叔轮流陪着,他到不觉得害怕。
也正如七景所想的那样,慢慢的习惯了。至少,出去十天半个月的,他都不当回事。
七景是又欣慰又心酸。
不过,却还是果断的将他带去了西六宫,让他欣赏那些女子的表演。
这些女人比他在宫外看到的要高深的多,她们全都戴着厚厚的,一层层面具。说出来的话,更是要拐着弯,绕几圈的听。看着几个人说说笑笑,一派和气。可实质句句陷阱,处处机锋。
启康本就是聪明人,若说出门在外,总是会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到七景这里,先带着他看,看完了还问他观后感,然后还跟他一起探讨。只一回,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心中明白。也明白,这是父母的良苦用心。更明白,他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