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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敬之想到这里,微微挑了挑眉,虽然明面上叶棠花既有机会接触到香料,又有机会接触到茶水,但非常不巧的是,叶棠花懂香,不仅仅是懂,而且是了解,萧嫔为了掩人耳目,在毒香之外命人裹上了其他香料作为掩饰,却不料那些人选择的香料竟是含有麝香的,反而弄巧成拙,让叶棠花起了疑心。
萧嫔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叶家成了这么大的变数,但事已至此,她就是想透了也没有什么用,便也不去想这事,扫了祁敬之一眼之后便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祁敬之也不在乎,反正他今日来也并不是为了让萧嫔搭理他的,虽然他现在控制住了萧嫔,但关于西辽的计划,他还有许多都不知道,这也正是他让萧嫔苟活至今的原因,他需要萧嫔的口供,来调整他对西辽的策略。
是以祁敬之微微换了个姿势,挑眉看着萧嫔:“其实你的失策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了吧?拿有毒的香送给精通调香的清商县主,岂不是自投罗网?不过你大概没有想到的是,清商县主会将你跟西辽联想起来,并告诉太子要小心萧家吧?”
萧嫔的双眼在一瞬之间瞪大了,她连愤怒都忘了,只是震惊地看着祁敬之,好像面前的人在说什么极大的笑话一般,叶棠花把事情告诉了祁毓?这、这怎么可能?且不说祁毓和叶棠花有没有亲近到那种地步,就算两个人真的关系亲近,叶棠花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这种事情随意地告知一国储君吧?要知道,香料之中含有麝香,比起怀疑她在香料之中捣鬼继而去怀疑萧家与西辽藕断丝连,怀疑她假人之手调了香料才更正常吧?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将事情告知祁毓,叶棠花就不怕弄巧成拙,影响了南燕跟西辽的关系,从而危及自身吗?
当然,饶是萧嫔想破脑子,也想不出叶棠花为何会如此笃定萧家一定跟西辽有关系了,她又如何会想到,有人在前一世就见过西辽对南燕开战,从而对跟西辽有关的一切事情都格外的上心呢?
祁敬之又微微笑了笑:“你大概是觉得,毓儿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轻信棠儿吧?不过有一件事朕忘了告诉你,棠儿她一向慎重,是从来不会做危及自身的事情的,不管事情闹得多大,到最后都会发现其实是掌握在她手心里的,这一点朕看得透,毓儿看得透,只有萧嫔你没有看透……其实,西辽的计划最终会失败,问题的根源也许就出在你身上也说不定呢。”
萧嫔漠然不语,心里对祁敬之的话老大不以为然,开什么玩笑?她犯的错,不过是没有防住叶棠花罢了,可是就算她在叶棠花面前露了馅,叶棠花也将事情告诉了祁毓,祁毓又将这话当了真,至多不过就是让祁毓防着她而已吧?这毒茶和毒香的事情,祁敬之从何得知?她只给了叶棠花毒香,而这些香料和茶叶单独使用都是无害的!
祁敬之敛眸一笑,复又扬眉道:“不过这么说也不大对,也不能都怪你,要怪还得怪西辽那帮蛮子脑筋不好用,竟找了一个猪一样的帮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事情不密又怨得谁来?朕也不妨让你知道知道,西辽究竟输在哪里,按照你们的计划,茶叶之中本该是无毒的,但不知是哪个蠢货,在进贡的茶叶之中加上了朱砂,朱砂这东西平素放着自然无毒,但一旦过了火就是剧毒,宫里头那么多试毒玉,试不出来香料不对,还试不出来朱砂么?知道了这茶叶有毒,谁还会去喝!”
萧嫔的眼睛一瞬之间瞪大了,继而充满了愤恨,瞻前顾后,唯独没想到自己会输在这里!
“从朕知道西辽送来的茶叶和香料有问题的时候,朕就想到你们的手段了,你们也实在是太蠢了些,惑心草遇水而融,迷情花遇火而化,水火相汇而惑心迷情,你们以为这种东西朕会不知道吗?!”祁敬之嗤笑一声。
萧嫔愕然地看着祁敬之,这下子是真的蒙了,饶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手段已经暴露,也没有想到祁敬之居然能掌握到这种地步,惑心草和迷情花一向是西辽贵族不传之秘,就是在西辽,也只有很少的几户人家的嫡系才知道,她和父亲原本根本没有知道此事的机会,只是因为十几年前父亲被委派了这个任务,所以才有了知道此事的资格,连带着她也有了这样的殊荣,可是现在,祁敬之居然对西辽的不传之秘了如指掌,就算他能猜出来毒香和茶叶混合的功效是控制人心,也不该知道惑心草和迷情花的名字啊!难道西辽贵族之中有祁敬之的暗探?
想了想现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萧嫔暗自甩了甩头,现如今知道这件事的贵族寥寥无几,而且全是家主一类的人物,平素连离开盛京都不被允许,更别提跟南燕勾结了。而知道这件事,又有机会到达南燕的西辽贵族,想来想去也只有最近来访的南弭公主和南里公主了。
堂堂西辽皇帝的女儿是南燕皇帝的密探……这种事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萧嫔想到这里,眼睛蓦地瞪大,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敬之,目光中染上了愤恨。
祁敬之勾起唇角:“看来你似乎想起来了?不错,朕会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她!你们西辽皇帝也真是傻,明知道西辽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为什么还要用惑心草和迷情花?西辽今日之败,固然有你的原因,但也未尝不是因为西辽皇帝自己犯蠢!”
萧嫔气得浑身颤抖,可偏偏说不出话来,谁都没有想到,西辽的失败,居然会是因为那个人……明明是最希望西辽能够强大的人,可是却亲手将西辽的计划毁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释多了,你们西辽要太子妃,南诏又给朕送来一个宝珠公主,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朕自然乐得顺水推舟,棠儿那么好的姑娘,朕可没兴趣让她到你们西辽去受苦,话说回来,那宝珠公主也是南诏辛苦培养出来的探子,手段真是不错,朕都险些让他们给骗过去了,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活脱脱是存凝旧日里的模样,可惜南诏也够蠢,居然真的相信帝王长情……”
说到这里,祁敬之抬起眸来,眼里是嘲弄的笑意:“帝王长情?朕若是长情,你混得进来么?况且,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朕为何要死守着不放?比起看得见摸不着的果子,摘更新鲜更可口离朕更近的那一枚岂不是更好?而且,现在想起来,朕当年真是年少无知,居然会因为三言两语就犯了呆气,收留了你父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朕那时自己蠢,喜欢的自然也是蠢物,如今十余年过去了,朕早已不复年少痴傻,可南诏居然还当朕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未免忒可笑些!那宝珠公主一颦一笑俱是天真无邪,可朕若喜欢这样的女子,抱几个婴孩来岂不更好?矫揉造作的纯真,只会令人作呕而已!”
说到这里,祁敬之站起身来走到萧嫔面前,抬脚踢了踢她的下巴:“朕今日也算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些,你心里也该大略有个数了,既然事已至此,朕看你也不必硬撑着了,还不如从实招了,也许能侥幸保得一条小命吧?”
萧嫔深吸了一口气,斜了祁敬之一眼,扭过头去不再作答,就算祁敬之掌握的东西比她想象中多一些那又如何?狡兔三窟,西辽从来也没打算真的控制祁敬之,惑心草和迷情花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而能知道的人又无法分身来到西辽控制祁敬之,单凭她一个女子根本不可能熟练地控制似祁敬之这样整日处于权谋之中的人,就算她侥幸控制了祁敬之,恐怕也很容易被人给认出来,因为她对祁敬之的过去和性格一无所知,都说伴君如伴虎,设若君王的想法和性格这么容易被人猜出来,也就不成其明君之名了。更何况,她对于惑心迷情的运用还不够熟练,时常会让手底下控制的人做出一些细微的不在控制之下的举动来,当初她在利用秋痕试着去拉拢宜小媛的时候,由于能力有限,让秋痕在自家主子面前露出了本不该有的表情,虽然不注意几乎不会看到,但一旦注意到了,就是极大的破绽。
祁敬之等了半天,见萧嫔不置可否,心里也不急,再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站起身来:“朕给过你机会的,但你既然不肯开口,那朕也不强求于你,不过在走之前朕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他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身子凑在萧嫔耳边低声道:“萧楚阁偷走的边境舆图,是假的哦。”
萧嫔一怔,继而脸色唰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