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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京中就魏权一人最为得利,在武帝的眼里,这个儿子也越来越成为皇位的威胁。中宫嫡子,地位本就比其他皇子更尊崇一些。再加上魏国最大的氏族赵家做靠山,朝廷上大臣们跟风倒的形式越发让武帝心中介怀。
一个皇帝,若不能掌控自己的臣属,他也就失去了对这些人的信任。
就在这样的形势下,在人前,武帝依然对魏权信任万分,宠爱有加。可在有意无意的,他也开始渐渐关注起其他皇子来。
魏无真他是不会想的,一个把他蒙在鼓里的儿子,一个背着他把他的天下搅得不得安宁的皇子,一个成为他的威胁的儿子,武帝这样的人,永远不会选择谅解。
所以,最佳的人选无外乎就三个:魏善至,魏时,魏鄞。
魏善至……
武帝想到他,下意识就想摇头。转念一想,这个儿子虽然是不受宠爱的丽妃所出,这么多年来武帝也没怎么关注,可除了宫宴上丢脸至极,以前他交给魏善至办的几件差事,都办得很是漂亮。在北方的战事中,诸位将士也对魏善至赞不绝口,这个儿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宫宴的事情不管是被人陷害,还是自己犯糊涂,都无疑证明了魏善至并非最佳的人选。
武帝犹豫着,将目光落在魏时、魏鄞两个儿子身上。
魏鄞,成年皇子中最小的一个,去年刚行了冠礼。其实但从长相而言,魏鄞是最像武帝的孩子,尤其是沉默的时候,真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武帝私心里是很喜欢魏鄞的,可要说到托付江山……武帝摇了摇头,别的不说,他还真怕给了魏鄞皇位,他会给自己娶个男皇后回来,让列祖列宗在泉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算来算去,最合适的人,竟只有魏时一个。
魏时平日里就最得他喜欢,人也灵活,就是对这个天下的兴趣不大。不过,这也是可以培养的,等他意识到权利的可贵,就会有了争锋的心思。爱好嘛,魏时还不至于跟魏鄞一样荒唐,男人喜欢些美人美酒的,倒也正常,以魏时的心性,金銮殿上歃血为誓,他并不担心魏时会像夏桀商纣那般昏晕无道。
既然下了决定,武帝自然是要积极谋划,最大的改变就从朝堂上开始。
在以前,魏时想上朝就上朝,他从不过问,可自打魏无真倒台后,他开始逼着魏时按时上朝。
武帝是皇帝,为了不着痕迹,他用的法子很简单。每日上朝时,他就要问一句:“时儿呢,怎么不来上朝?”
皇帝问了话,御史大夫自然就要去提点魏时。若一日魏时不到,下午誉王府的门槛就会被踩破,逼得魏时不得不答应准时早朝,拜访才会作罢。一次两次,魏时也是怕了,心中隐隐猜到为什么,当真正儿八经的去朝堂。
以前魏时上朝,经常哈欠连天,不理会朝廷官员的发言。武帝为了纠正他这个毛病,可真是用心良苦。
一日早朝,他进殿时就阴沉着脸,惹得人人自危后,又找了个岔子点了魏时来回答。魏时本就保持朝政不发一言的脾气,自然懒得说明。武帝立时以此为借口,向魏时发难,说是惩戒他的敷衍,以后上朝,中书官不必候着,给魏时笔墨纸砚,让他把大家说话的要点都记录下来。
这可苦了魏时,他最讨厌写那些没意思的文件,又怕武帝怪罪,只得乖乖听讲。
七八天下来,魏时才装作恍然,武帝也便收了旨意,容许魏时回到自己的位置。
武帝对魏权的态度并未改变,甚至面上更亲近了些,魏权自然没有觉察,见魏时每日被整得蔫蔫的,还心生同情,劝魏时要想开些。
就在魏时在朝堂上开始崭露头角时,慕云歌交代唐临沂去查证的事情也渐渐有了回音。
“蔺居正在南楚。”唐临沂的飞鸽传书只有简短的两行字,第一行就写了这么六个字,第二行是一个具体的地址。
慕云歌拿着这封传书,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可她忍住了,蔺居正没事,对她而言实在太重要。只要蔺居正活着,南宫瑾的心才会活着!
“备车,我要去郡主府。”慕云歌将信件揣在怀中,吩咐佩欣。
南宫瑾并不知道她过来,正在偏厅跟将士们商量军政。南宫瑾已认她做了军师,做什么都不避讳她,直接将她安排在了偏厅的屏风后,算是旁听。
眼见着天气渐渐寒冷,很多兵士在抱怨朝廷给的衣服料子太薄,不能保暖,光这个月月初就冻病了好几个。西北传过来的讯报里也说,军中老弱病残入秋后就病了不少,近来接连下了两场雪,已冻死了一些。
这些都是要钱的事情,朝廷不拨付银子,南宫瑾也没有办法,一边催着兵部要银子,一边给西北回信,让那边的将领将月俸先挪用,给战士们补齐装备。月俸的银子下月结算时,挪用多少由兵部填补。
另一件事,就比较紧要了。
南宫瑾回朝中的消息终于还是泄露到了赤蒙,安插在赤蒙的细作传回消息,说赤蒙国内蠢蠢欲动,显然随时都会有一场仗要打。
南宫瑾这次把手下都召集过来,也正是商量这一件事。
大家吵来吵去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制定了一个靠中的方案。加强防御,积极练兵以备不时之需。副将刘源拟好了呈报兵部和武帝的奏章,将军情分析和应对的办法说明,等待武帝阅览后给出意见。
好不容易开完了会,南宫瑾才长舒了一口气,陪着慕云歌出了偏殿。
慕云歌将手中的纸条交给南宫瑾,她看完,双唇的血色一下子全部退去,只余一片清白,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低声不太肯定的说:“南楚,居正怎么会在南楚?”
“个中内情我也不太知道。但当日与蔺二公子一同回来的既然还有别人,说不定正是这位奇人将蔺二公子带走的也未可知。”慕云歌含笑道:“我能查到这些已是不容易,加上没见过他,无从揣测他的用意。”
“是我高兴糊涂了。”南宫瑾将她递来的纸条收好,双目失神,好半天才淡淡一笑:“不管他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只要他还活着,我便高兴。”
“我看他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也未必是他自愿。”慕云歌摇摇头,叹了口气。
若真是自愿,为何这些年来半点音讯也无?
南宫瑾俏脸微寒,沉声道:“若他不是自愿留在南楚的,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可怎么去带,才是个问题。
南宫瑾是一品郡主,当朝女将,身份地位都很是高贵。在大魏,三岁的小孩都认得她,多半潜藏的南楚细作早就将她的肖像传遍了全国。只要南宫瑾踏上南楚的土地,前途必定渺茫而危险,这个责任,她们谁也担不起。
然而南宫瑾不去,谁又认得蔺二公子呢?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都否认了几个可以替代的人选,最终都有利有弊。
南宫瑾目光黯然下去,捧着纸张呆呆失神。人们常说近乡情怯,她今日才有了独特的体会。
忽然,她抬头看下个慕云歌,眼睛一亮。
别的人她都信不过,可是慕云歌,她却是信得过的。眼前的女子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凭着她那一颗玲珑心肠,又有什么是她办不成的?
慕云歌是三品贞淑,慕家嫡女,初来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多,由她前往南楚,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南宫瑾猛地握紧慕云歌的手,眼中盛满了恳请和期待。这样的南宫瑾是无法拒绝的,慕云歌来时的路上也做了这样的设想,并不意外。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来时,便道:“好吧,我会尽力一试,不过南宫,如果我带不回蔺二公子,你也要快快乐乐的活着。”
事情定了下来,慕云歌很快就领着红衣出发了。
此时离肖氏的产期只有一个月多些,她们片刻不能耽误,沿途便不再坐马车,到了驿站换马,如此快马加鞭,不到三日就到了楚国的土地上。
站在似曾相识的地方,慕云歌遥遥望着池林郡跟大魏分界的界字碑,心中只余下茫茫的糊涂。
前世种种在眼前晃过,被欺辱、被追杀,佩英被活活打死,都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幸好时间不多,她并不能多做缅怀,离开池林郡的地界,便进了南楚边境卢溵郡。跨进城门,熟悉的风景陌生的人,红衣和她勒住马站在大门口,双双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后方一片尘土飞扬,有人快马而来,马蹄扬起的灰尘在身后掀起厚重的黄沙,背影模糊,行人避让。那马儿来得好快,转眼前就到了眼前,守城的两个士兵见了马上的人,齐齐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喊道:“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了。”马上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勒住马扫了士兵一眼,又快速打马而去。
九殿下?那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慕云歌低喝一声:“红衣,跟上!”忙催马跑起来,追着这位被称为九殿下的青年,往卢溵郡郡城里跑去。
备注:今天回来晚了,不好意思,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