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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口清水呕出,胸中一阵翻滚,引起连锁反应,沈静玉吐得直不起腰来,小腹处也隐隐抽痛。
一地污秽,赵雅容捂着鼻子嫌恶地避开,见她终于不吐了,正要数落,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一跳,目光凌冽而鄙夷,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只不过那个秘密在她看来就是个笑话:“哈,说了半天,原来你们该做的不该做了的都做了,亲肤相亲,原来连野种都有了!沈静玉,你真是金陵城的耻辱!”
她的话让沈静玉心惊肉跳,有一瞬间的怀疑。可是,怎么可能,这才多久,哪有这么快的?
赵雅容到现在还想污蔑自己!
沈静玉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手抖得上下晃动:“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赵雅容拽着她的手,挑衅地扬着脑袋:“你敢不敢跟我同去,当着金陵所有夫人的面儿,说你是完璧之身?”
“我……”沈静玉话结,这个她还真不敢。
赵雅容见她无话可说,越发得意:“哼,不敢了吧?装什么黄花大闺女,搂也让人搂了,亲也让人亲了,上也让人上了,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谅你也没什么可说的。沈静玉,四皇子、陈王殿下是不会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心肠歹毒,这就是上天对你的报应。”
魏善至贵为皇子,虽然一直不得武帝的宠爱,可今时不同往日,魏善至在北边立了功,封王的檄文早就传遍了天下。陈王,这个称号可不仅仅是个称号,更意味着,从今以后,魏善至也将成为皇位继承人的候选人。
谁嫁了他,他娶了谁,那可是天下人都要注目的!
就算魏善至真心中意沈静玉,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必定不会违背了皇上的命令,娶一个对自己皇位没有帮助的女人!
她赵雅容倒要看看,沈静玉一个没出阁的小姐,身怀六甲,到时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还怎么见人!
赵雅容虽没有头脑,可长期处于风云诡变的朝廷后院,这点政治觉悟还是有的。
沈静玉比她聪明百倍,可惜,却缺少了这一点点的领悟,此时又正是热恋中,满脑子都是能嫁给魏善至,做陈王妃,哪里会听得进去。
被她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恼羞成怒,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说我嫁不了四殿下,你又能嫁给五殿下了吗?哼,五皇子是裴家最负重望的皇子,位高权重,他的妻子必定是要门当户对,你一个小小侯府的嫡女,怎比得了京中那些名门望族?别的不说,我听说你是赵家一脉,全天下都知道你家那个堂姐赵妍对五皇子的心思,凭着她的美貌地位,又有你什么事?别说是做五皇子的妃子,就是做他身边的丫头,只怕也轮不到你!”
“轮不轮到我,关你什么事?”赵雅容怒道:“你先管好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吧!”
“一口一个野种,莫非你自己肚子里有了,才那么牵挂别人的肚子?”沈静玉冷笑,闹到这个地步,她豁出去了:“自己就是个破鞋,还有脸说别人?”
赵雅容上次险些失身,这事也是在她心上落下了烙印,压根儿碰不得,更别说被沈静玉这么赤裸裸的挑出来。
她怒得失了理智,上前就去掐沈静玉的脖子:“沈静玉,你住嘴!”
沈静玉哪肯落后,立即还手,一边还手还一边不怕死地说:“你让我住嘴我就住嘴,你以为我是你侯府的丫头?”
赵雅容气得浑身发抖,手上越发用力,不管不顾沈静玉的掐打,拼命捏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推到了假山上。沈静玉后背给磕得剧痛,后脑勺撞在假山上,直撞得头昏眼花,眼前赵雅容的影子也到处乱晃。
脖子被掐住了,她的呼吸渐渐困难,也顾不得打赵雅容了,抓着赵雅容的手使劲,想将赵雅容的拉开,透过一丝空气。
可赵雅容扣得死紧,分明是下了杀手,她根本拽不开。
沈静玉呼吸粗重,渐渐有出无尽,憋得脸色青紫。沈静玉心下大急,为了保命,抬起脚来用力踹了赵雅容的肚子。
赵雅容痛呼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下手更狠、更重,嘴里发狠:“沈静玉,你敢踹我,我杀了你!”
沈静玉痛得眼冒金星,什么身份、地位、名誉、后果,事关性命,都抛到了脑后。沈静玉凭着感觉狠狠踢了一脚,正踹着赵雅容的下体,赵雅容剧痛,一松手,沈静玉立马得了喘息之机,赶紧吸了几口气。她怕赵雅容卷土重来,又被赵雅容打得狠了,杀意顿起,趁着赵雅容弯腰,上前抓着她的衣领,将往假山上推去,自己则上前一步,想抓着她的双手。
赵雅容眼见斗不过她,张嘴要喊,沈静玉先一步用手绢捂住了她的嘴巴。
两人斗得这番天翻地覆,没留神到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冰粥从假山边经过,见此情景,连忙缩回了常青藤后。
正是赏梅庭里的冬青,她今日在伙房帮忙,正要将做好的粥拿到宴会后面的小厨房里去冰镇,没想到正瞧见了这一幕!
赵雅容被捂住了嘴巴,呼喊不得,就想拽沈静玉的头发。沈静玉痛极,再也忍受不了地用力一推……
赵雅容脚下趔趄,跌退几步,正踩着自己的衣裙,顿时仰天摔倒下去。
她脑袋的位置,正是刚刚被她碰落的琉璃花瓶!
赵雅容身体一落地,脑袋狠狠撞在花瓶上,连声都没吭一声,手脚抽搐了一下,眼睛一闭,再也没睁开。
四周,一下子安静无声。
沈静玉弯着腰连连喘气,终于顺过气来,见赵雅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更是怒不可揭。这个死丫头,把自己揍了个半死,居然还装无辜,以为躺地上,自己就是受害者了吗?她可不吃赵雅容这一套,上前一步,用脚尖踹了一下赵雅容的腿:“喂,赵雅容,你装什么装,给我起来!”
赵雅容的身体随着她的力道晃了晃,人却没什么反应。
沈静玉顿时觉得不妙,呆了一下,连头发衣衫都顾不得打理,上前一步蹲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赵雅容的鼻息。
可是,好半天,指尖什么反应都没有!
沈静玉呼吸都凝滞了,一跤跌坐在赵雅容身边,花容失色,手指剧烈抖动,怎么也提不起来,啪地一下落在赵雅容的脸上。
赵雅容皮肤微热,可是那种热度的流逝,还是让她能感觉到。
死……死了?!
沈静玉一惊,猛地沿着地面往后缩,直到后背抵到假山,先前被赵雅容打出的伤剧烈地痛起来,才唤回她一丝理智。沈静玉豁然起身,焦虑得到处乱转,低声嘀咕:“怎么办,怎么办……天啊……我……我杀人了!她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中乱成一团,搓着手焦躁不安地四处走动,一会儿盯着地上的赵雅容,一会儿又无用地揪着自己的脑袋。
她心思灼热,更没注意到常青藤后冬青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蹲在地上几乎缩成一团,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沈静玉没头苍蝇一般转了几圈,离开宴的时间越近,她越是焦灼,急得几乎哭了起来。她拼命敲打自己的脑袋,逼着自己努力想办法。
花园那边热闹起来,声音隐隐传来,沈静玉捂住嘴巴,眼泪终于被逼了出来。一旦开宴,大家就会发现赵雅容不见了,一找起来,就会发现赵雅容躺在这里。而她自己这满身的伤,加上以前的仇怨,谁都会知道是自己杀了人。
杀了人……那可是要砍头的!
沈静玉坐在赵雅容的尸体旁边,忽然一瞪眼,恶狠狠地瞪着赵雅容:这个贱人,死了也不让人安身,尽给自己添麻烦。
也正是这一瞪眼,她的眼睛忽然落在赵雅容神色不远处,她刚才吐出的污秽之物上,顿时,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了她的心头……
沈静玉赶紧站起来,四下看看,确定没人,立即将身体还没僵硬的赵雅容搬了起来,放在了那堆污秽之物旁边,更是忍着恶心,用手绢捻了些秽物,放在了赵雅容的衣衫上。她在池子边洗了手,用最快的速度将赵雅容的衣衫整理整齐,有用清水帮着她重新打理了头发,一切做好,赵雅容看起来跟来时没什么两样,她才快速起身,将自己的衣冠整理好,头发散了,干脆不弄发髻,简单用簪子一挽,快步离开假山。
此时,伙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她趴着门栏看了几眼,见几个丫头正将一盆盆晶莹剔透的粥搬到宴会后面专门用来摆盘的侧厢房,脚步轻易,也跟着过去。
丫头们忙着搬东西,她趁着没人注意,将一碗粥端走,又抽了根筷子揣在怀中,径直来到赵雅容身边。
她捏开赵雅容的嘴巴,将冰粥捻碎了灌到赵雅容的嘴里。
赵雅容断气多时,根本咽不下去,沈静玉一狠心,将冰粥放在地上,从腰里拿出一包药粉,和在粥中,才重新灌给赵雅容,又强迫赵雅容扬着脑袋,用刚才偷来的筷子直接灌到了嗓子里。
随即,她将半碗粥侧放在地上,弄出倾倒在地的模样,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边,宴会开宴的钟声正在缓缓敲响,沈静玉再不敢耽误,将筷子藏起来,走到花丛边丢掉,快步离开这里……
她嘴角露出一个浅笑,目光幽深地看着听风筑的方向,这一次,她倒要看看慕家如何应对赵府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