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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天空里,团团白云像弹好的羊毛,慢慢的漂浮着。
杨树叶子黄了,挂在树上,好像一朵朵黄色的小花;飘落在红瓦绿墙的古色古香的将军府清苑内,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金灿灿的阳光下,忙忙碌碌的小丫鬟小厮们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大院里的故事。
“红月,你看见前面的那宝阁楼了吗?”一个看起来稍长些的侍女指着前面一栋崭新典雅的建筑对新来的丫鬟说。
她旁边的小女孩梳了个双髻,身穿青色烟萝布衣,用稚嫩的嗓音问:“风弄姐姐,那里真是漂亮啊,你说我能不能分到那个屋去伺候?”她呼闪闪的眼中还带着一分期待。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那是世子为世子夫人特意修建的温泉屋,听说里面的泉水都是每天从卿夏峰内的天然山泉运过来的呢!”女子边说边用手敲了下她的脑袋。
“哇,少爷对少奶奶真是很好呢!”那青衣女孩赞叹道。
风弄将抚了抚鬓间的一缕黑发,才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少奶奶并不领情,可怜了我家少爷的一片痴心。”
红月不解得看着她说:“少爷那么好,要是我,早就乐到天边了,为何还诸多为难少爷?”
“嘘!你这小丫头,好生守住自己的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怎可和少奶奶做比较?”风弄赶紧捂住她的嘴,又四处张望了下,才舒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庆幸道:幸好没人看到。
“你俩不好好的干活,在这儿嚼什么舌根子?”突然一阵威严的声音从二人背后响起,惊得她们都是一颤。
“老爷,吉祥!我们这就去干活”慌慌忙忙地行了一个礼,那年长的丫鬟就要拉着小的那个走。
“慢着!你刚说那宝阁楼是什么?”那人冷着脸喝道。
看林毅面色不善,那风弄的声音越发小了:“回老爷,是……是少爷将这藏药室翻修成了温泉池,还在旁边新修了个听雪阁,说是要让少夫人搬过来住!”
他就说最近怎么老看到有木匠进进出出,只当是哪一房在修缮旧楼,不想这逆子居然把楼都盖上了,只为讨一名女子的欢心,尽管那个女人是他的儿媳妇,他也不允许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发生。
他林毅一世英明,在马背上立下了汗马功劳,怎么就生了个肯对女人低三下四的无能儿子?还那么糟蹋钱。瞬间,一股热血逆流到了他的头部,他此时只有一股子怒气,连胡子都气歪了,青着脸对两个丫鬟说:“下去吧!”
两个婢女早看到他脸色铁青时就已颤颤发抖,一听他开口放她们走,一溜烟就没影了。林毅站在新建的阁楼面前好好凝视了一番,才步履沉沉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潇湘堂内——
“婧雪啊,你不必每日来问安都给我带些新鲜的吃食,人来了便是,我这儿什么都备了些。”自打林婧雪一回这将军府,就时时来向自己请安,有这样个贴心的孩子,她自是欣慰,比她那不省心的儿子好上许多。
林婧雪自知是林母心疼她还需费心神来准备这样玩意儿,言语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道:“母亲,这就是雪儿的一点心意,你还不肯收下吗?”
许思媚见她那娇俏的模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摔门而入,看见林婧雪正和许思媚聊得开心,沉声道:“婧雪,你在这儿正好。”
林婧雪见自己的公公一副阎罗王的架势,心想:这是谁惹了这尊菩萨?但还是恭敬地开口道:“父亲,这是所谓何事?”
林毅也没答话,招来了一旁的小厮命他去传林东野过来,就坐在椅子上不吭一声。许思媚见自家相公怒目圆睁,款款上前软语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等那逆子来了,你再好生问问他做了什么!”林毅语气不善地说。
东野?那坏小子又做了什么好事,许思媚在一旁暗暗思忖,也不再上前追问林毅。和他夫妻多年,他什么脾性她最是清楚,只是静静的挨在他身边坐着,等林东野来。
林东野刚一进门就被大厅里的气压震慑住了,大厅的正前方父亲正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威怒且严肃,母亲坐在一旁正在用茶,最惊喜的是婧雪也在,他朝林婧雪深深的看了一眼,才上前道:“父亲,传儿子过来所谓何事?”
林毅剜了他一眼,酝酿了许久,自内腔发出洪亮的一声道:“跪下!”声音之大几乎穿透了砖瓦。
他一脸发懵,依言跪下。林毅才从椅子上起身步履靡靡地走到他面前,咆哮道:“你这个逆子,如今真是可以一手遮天了,竟瞒着我改造了宝阁楼,还重新建了个听雪阁,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林毅转过头看着林婧雪,威严地道:“你也过来给我跪下!”他的眼睛因为发怒已经慢慢的布上了很多红血丝。
林婧雪不解,为何他林东野犯了事要她林婧雪陪他一同受罪?她如今已经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凭什么要和他一同遭罪?
于是开口道:“爹爹,我虽还喊您一声爹爹,实则我为何回到这将军府,您最是清楚,我不过是为了那八卦罗盘的周全,才不得不委身于此,我想我并无义务同林东野一同受罚。”林婧雪面上虽还是恭敬有理,但是语气中的硬气是显而易见地。
林毅听他这儿媳妇字里行间的反抗他,心中自是不悦,想他林某人堂堂一代英雄,当今世上还没有几人刚明明白白的驳斥他,这黄毛丫头居然语出不逊,他倒是要替自己的老友好好管教一下这丫头。
林毅把快冲到胸口的那一阵怒火强压了下去,才淡然地开口道:“婧雪,说什么我现在也还是你的长辈吧?且不说你现在和东野还是夫妻,本就该有难同当,就是论上我们两世家的交情,我替你爹爹管教下你,有何不妥?”
“父亲,我敬你是我的长辈,若作为小辈的我有所过错,自然是要烦恼您指教的,但是说起这重建宝阁楼和新修的听雪阁,原就不是我的主意,是林东野擅作主张,何况他说是要送给我时我也强烈拒绝了,与我何干?”林婧雪一番话说得不失礼数又有理有据,说完这话她就往林东野那儿愠怒地瞅了一眼。
林东野看着她责怪他的眼神,心中也觉这事本就不关林婧雪的事,于是开口道:“父亲,此事是儿子一人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你不要责怪婧雪,她是无辜的。”
林毅听自己的儿子此时还在维护林婧雪,脸色更是难看,质问道:“与她无关?若不是为了她?你改修这宝阁楼干什么,又重建了个听雪阁,不全是为她?”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婧雪一眼。
“回父亲,这宝阁楼改建为温泉屋本就是我长久以来的心愿,父亲母亲如今上了年纪,多泡泡这温泉水总是好的,之所以不告诉您不过就是想修建好了给二老一个惊喜的呢!”林东野见父亲非要把这事情牵连在林婧雪身上只好如此说。
林毅因他的话面色有了一丝缓和,可脑中又想起了那两个婢女的谈话,开口问:“那听雪阁又是怎么回事?这回总不是为了我和你母亲了吧!还是要我请证人你才肯说实话?”他语气中的严厉让林东野一颤。
“听……听雪阁?”林东野缓缓念了一遍,见无可反驳,才生死由它地道:“那的确是儿子修建的,但只是作为别院,招待亲朋好友。”他尽力在言语上撇清了林婧雪,他不想因为他的心意而害林婧雪受罚。
“别院?听雪阁?”林毅繁复意有所指地咀嚼这几个字,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间小院是为谁而建的。林毅步履沉重地在林东野和林婧雪面前踱来踱去,望向林东野的眼中有种了若指掌的淡定。
林东野见父亲这样的神态分明就是知道了一切,有些急切地开口道:“父亲,你若是要责怪,处罚我好了!”
“哼!”林毅冷哼一声,又道:“这事,你二人都有过错,我决不轻饶!”说着就大喊了声:“来人呀!”
很快上了个锦衣侍卫,握拳回禀道:“将军,有何吩咐?”
“把少爷和少奶奶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林毅怒喊道。
林东野听了这话,一片慌乱,急道:“父亲,这就是精壮的男子也受不了这二十大板,何况是个女子,就算是罚也请只罚我一个人罢了。”说这话时还给许思媚投了个求救的眼神,他知道母亲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现下也只有母亲能帮他们了。
许思媚本就有意维护林婧雪,何况修建这宅子也过错不到哪儿去,以前本就是自己的儿子对不起婧雪,如今他总算是迷途知返想要挽回婧雪,她这为娘的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于是她站起身,端了杯菊花茶,走到林毅身边道:“来,喝口茶,消消气!”说着替他顺了顺气,又接着说:“相公,东野左右不过建了一处宅子,说去说来还是在我们将军府内,又与婧雪何关?我们只当是享享儿子的一片孝心就好,如何谈得上惩罚?”
林毅上前搀住自己的夫人,无奈地开口道:“夫人,这逆子修建房屋是为何,你最是清楚,你明知事实不是这样的又何苦替他二人辩解?”
“相公,莫说是婧雪救过我的性命,就凭她平常对我二人的孝心,得这一二处小楼有何不可?”许思媚的嗓音柔和而坚定。
林毅见她,又是搬出了林婧雪的孝心,还拿林婧雪对她的救命之恩感化他,知道今天要是不放过这二人,许思媚心里头一定会难过的,他还得仰仗许家的势力,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夫人,况且儿子是自己的,打坏了,他这当爹的怎会不心疼?趁着这个台阶走下去也不是不好。
侍卫见老将军陷入了沉思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就等他的吩咐了。过了良久,林毅挥了挥手手,开口道:“下去吧!”
又对着林东野道:“虽死罪可逃,但活罪难免,罚你二人在前院跪上一日,任何人不准送吃的喝的。”说完拉着许思媚就拂袖走了,只留下了林东野在那儿磕头。
秋日的早晨总是凉丝丝的,林东野像是一根固定的桩一般直挺挺地跪在前院,纹丝不动。
林婧雪拔腿就要走,他林东野犯下的错误凭什么要她来承担,许思媚瞧见了婧雪的心思,堪堪走了过来:“雪儿,委屈你了。娘知道你因为东野受罚,心里头比你还要难过。可是,孩子,你一向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今儿个这事,真的是委屈你了,为娘也帮不了你,只能盼着日后好好弥补你了。我们两个林家是世家,你父亲和东野父亲一向友好相处的,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毕竟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婧雪,娘也只是跟你提个醒,这个事要是你忤逆了长辈,再传到你父亲的耳中终归是不好的。毕竟,你们俩都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也比不得向他们那样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