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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像开头般那样痛苦,就像冰凿之后,一小股清流顺着冰凿的痕迹流出,脑袋里开始感觉好多了,甚至连肩头附近扎针的位置都感觉顺畅了许多。
一直持续到下午,老先生最终才给我扎完了针。这一次,老先生做了个药熏眼罩给我戴上。待临近晚上之时,再给我取最后一针,然后拆掉眼罩。
我拉着老先生的手问道:“老先生,我的眼睛真的可以看见东西是不是?我再也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了。”
老先生叹了一口气,用粗糙的手捏着我的肩膀说道:“笑话,哪个病人在我手上的时候,都不信任我。可到了最后,一个个却又折服在我的医术之下。”
让我尽管放心,要是这一次没有治好,我只管在这里住下来。哪怕把剩下的命都搭进来,也绝对会治好我的病。
有了老先生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不是不信任老先生的医术,而是我自己心里真的没底。我不想,再看一遍遍重复在脑海里的那些画面。
摘掉嘴里的布卷,拿过水杯先漱了个口,然后我把整个嘴埋在了杯子里开始狂喝。那剧烈的挣扎感,和忽高忽低的疼痛,早已经榨干了我的心神,口干舌燥。我现在连话都讲不利索,急需要补水。
可是我又不敢喝的太快,怕影响到头上扎的最后一针,只能像涓涓细流那样,可劲的在那里抿嘴喝。
虽然看不到,但我还是从老先生那发笑的声音当中,听得出我的样子是有多狼狈。这特么跟八辈子没喝过水的一样是不是?
然后老先生坐在我身边,给我讲了讲我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以后该小心什么。虽然这一次能够将我治好,那是因为我第一时间被送进了医院。不然我躺在这里的话,需要的时间就不止单单三天。
等到下午五点的时候,老先生再一次走到我身边,示意我坐好。他要把最后一针拔出来了。然后就要去掉我的眼罩。
我激动的大声喘着气,虽然一直在心里默默的让自己镇定下来,而且自己也早就知道这会儿算治完了。
可是我还是压不住心头的惊喜?刺激?担心?恐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就像这失明的眼睛一样,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能远去。
“好了,现在你可以取下自己的眼罩了。”老先生再次在我的面前讲出这句话,可我还是不敢动弹自己的双手。我怕会是让我感觉到不好的消息。
可是老先生捏着我的肩头问我:“你来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让自己坐在这里,真相都快要浮出水面了,然后你自己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嘛?”
“我……”
“不用说什么自己只是很担心而已的话,任何事情都是自己选择的。既然开始的时候,自己尚未拥有,那么即便他没有出现在你的眼前,那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啊。”老先生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人生道理。
“可是这双眼睛却是你与生俱来的,他不过是暂时离开你而去。你对他心心念念这么久,但当他敲门回来的时候,你又害怕什么呢?难道当你今天回家的时候,你的家人又会担心你,而不给你开门的嘛?”
是啊,如果我在家听到诗曼姐归来的消息,那我绝对会先去打开门,然后看看诗曼姐过得怎么样。同样的,如果我回家,相信诗曼姐肯定也会打开门,抱着我嘘寒问暖,而不会像我这样思前想后的。
我心下一横,将手放在眼睛前面,扯掉那满是药香的眼罩。然后我的手摸着自己的眼皮,在那里轻轻抚摸着。
然后我开始尝试渐渐睁开自己的眼睛,层层黑幕从眼前开始褪去。那千层万叠的光影开始在眼前重合,慢慢的汇成一道明亮的光线。
那道黑色的瀑布落在眼里,我狠劲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我没有看错。我捏着自己的脸,不能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我没有因为自己看见了而开始欣喜,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可以看见了。现在的我眼前的视线都被这个身影占满了。
那长长的如瀑布的黑发,滴滴闪光在她的双眼里打着转,脸上满是担心的神色。看着她,我久久才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诗曼姐……”
当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诗曼姐她破涕为笑,然后抹了一把泪水,冲过来抱着我。我感受着诗曼姐那温暖的怀抱,心中却一点旖旎都没有升起。
只有那因为诗曼姐陪在我身边的欣喜和感动。我贪婪的吸着诗曼姐发间的味道,原来那股布卷上莫名的香气是从诗曼姐你的身上传来的。
原来每一杯热水都是你递给我的,原来每一层布卷都是你给我换的,那每一次让我如津温柔的抚摸原来都是你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出声音呢,怕我担心吗?还是担心我而不敢出声。诗曼姐,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我的丑态全都被你瞅了去,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啊。
可是我又好开心啊,当我躺在医院的时候,是诗曼姐你一直拉着我的手,鼓励我不要放弃。而这一次,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很庆幸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又是你。
原来刚刚那股像是你给的温柔,真的是你的温柔。
“诗曼姐……我……我很想你……”多久未曾见过诗曼姐,自失明以后,我很是想念你的怀抱啊。可是我却没有跟诗曼姐说过,你也没有留在医院。
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句话。不知道诗曼姐你听懂了嘛?我不由的用劲,抱紧了诗曼姐。
而诗曼姐也有意回应着我,将我揽在怀里,温柔的说道:“你这傻孩子,我一直都在的啊。有什么想不想的啊,我这不是就在你的身边嘛。诗曼姐一直都在等你回去呢,家里没人做饭,我和萌萌也都很想念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