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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学是在三两破瓦房的基础上建造的。那时候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所以一个学校只有六间小的要死的瓦房和一间大办公室组成。外面围着一个围墙,院子中间竖着竹竿,竹竿上挂着一面颜色发白的国旗。这便成了这片城区的唯一一所小学。
后来县城改革,小学统一现代化建造,这座包括着我的童年的学校便被废弃了。可是因为后来市中心的发展离它越来越远,它倒成了城郊,也没人再来拆它了。
我时不时会回来,在某个失落的夜晚,它就会成为我的一个归宿地。我在房后发现了几级石梯,于是有时候也会借梯子上到房顶,看看那些杂草丛生。
于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我当然会带他们去那里看看了。
车子行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才隐约看到了低低的房顶,我惊喜地发现,这里被城郊建起的新大楼照耀着,竟没有从前那么黑漆漆一片的感觉了。我继续走进,发现曾经那么多杂乱的草也似乎被人清理过了,这里显得整洁了许多。
看来肯定是放不下这里的老教师。
“哇,安心,这个地方好棒啊,没有一个人会来打扰诶。”林晟瑜奔向空地上,在旗坛周围转圈圈。
“是的,没那么多草,适合放炮,不用担心有火灾。”成以彬也表示很满意。
我热切地期待着唐沉的评价,可是一转身,他已经开始捣鼓自己带来的玩意儿了。
“诶!捂好耳朵了!我要扔了!”唐沉兴奋地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我和林晟瑜赶紧捂住了耳朵。
他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引线,然后迅速往天上一扔。
“小地雷”显示在空中燃烧着转了几个圈,然后燃料的冲力让它直接又向天上窜了去,天空中出现了银色的一条线,接着便“砰”的一声,炸成了金花,黑色的夜幕瞬间被炸开一角,我的眼中略过了一道闪耀的光,漂亮极了。
但是我的耳朵却被不幸地轰炸了,整个身体打了个激灵,差点从旗坛上摔下去。林晟瑜更是被吓得不轻,直接跌下了台阶,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怎么样?够劲吧?”唐沉一边揽过了我,一边对成以彬说。
成以彬走下台子,把已经吓傻的林晟瑜拉了回来,然后说:“太正了!”
唐沉准备再放一个,已经拿出来放在手里了。林晟瑜这时突然反应了过来,拉着我就逃离了这个地方,往停车的方向跑去,边跑边说:“你们慢慢放,我们女孩子就不掺和了!”
唐沉和成以彬哈哈大笑,我也笑得不行。
陪着林晟瑜刚坐回车里,那边的空中又传来一丝光亮,紧接着一声巨响,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冲击劲儿。
“诶诶,安心,刚才成以彬拉我的胳膊了诶,主动的诶!”林晟瑜小脸被冻的红扑扑的,看着可爱极了。
“看到啦看到啦,就知道你肯定不是被吓傻了,是激动傻了吧。”
“嘻嘻。”她冲我笑笑,接着看向天上时不时亮起的火花:“不过今天他们俩都好不一样啊,都像个小孩儿似的。之前唐沉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瘟神,能不惹就不惹。成以彬呢,就是一个高冷的不可一世的家伙,可是今天,他们都好亲近啊。”
“是啊。”我也看向了天。
“真好,大家就像认识了好久的朋友一样……”她喃喃道。
外面的天不知道一明一亮了多少次,林晟瑜都在车里睡着了,那个破败的小院里才慢慢走出来两个高大的身影,他们各自叼了一根烟,边走路边笑着说话。
“真好……”我在心里温柔地想着。
唐沉打开了门,坐进驾驶座,成以彬坐进副驾驶,兴致极高,想接着讨论刚才的乐趣。
我“嘘”了一声,指了指已经睡着了的林晟瑜,他们俩自觉地压低了声调。
成以彬说:“我也困了,咱们今晚不回C城了吧,我没力气开车了。”
唐沉说:“成,大年夜的再赶路也挺凄凉,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凑活了吧。”说着转身对我说:“下车,安心,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刚才我俩发现的。”
“你们俩去吧,我在这眯一会儿。”成以彬一副很懂的样子,说着裹紧了大衣,然后放低车座,闭上了眼。
我跟着唐沉下车,往学校那边走去。他带我往一个小屋子里走去,轻轻一别便把门打开了。他手里拿着手电筒往周围扫了扫,最终锁定了墙上的一处,拉我走近看。
墙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小字。
林安心,我喜欢你。
我的脸一红,急忙出门看这是几年级的教室。
四年级……那个时候,我跟谁做过同桌吗?我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啧啧,想不到啊林安心,小学都这么有魅力了。”他笑着,斜靠着墙,又点起一支烟。
“哪有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吗!”我向他走过来,拿下了他刚抽了一口的烟:“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大烟瘾啊。”
“最后一根,抽完就没了。”他夺回去,又深吸了一口。
“最后一根?你们俩刚才抽了多少啊?”我皱了皱眉头。
“哟,还管起来我了呢。”他笑笑:“这烟是给客户散的,刚好丢在了口袋里几根,不抽也是浪费。”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却赶紧转移话题:“你这是几年级的时候啊?”
“四……四年级。”我低下头,实话实说。
“啧啧。”他的笑意更浓,“林安心同学从小就是万人迷呀。”
“哼,我不跟你吹牛,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漂亮。”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摸自己的衣服口袋,终于在大衣的内领袋里摸出了那张已经被我弄的有点皱的照片。
“快快快,快看这张照片,看看你能发现什么不!”我拿起这张我们俩十多年前的无意合影,兴奋地给他看。
他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拿脚尖碾了碾,然后拿起手电筒照了一下照片,眯起眼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