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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我的推测,图书馆老师微微挑眉,颇为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算是默认了:“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思还挺缜密,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
“哪一点?”我问。
或许是见我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心思,也或许他对那魂太自信了,索性把脏乎乎的沙发整理了一下,将上面吃剩的零食包装单直接推到地上,露出个空隙坐下来,道:“我并不是叶家人。”
不是叶家的?
这个答案让我十分吃惊,苏铭明明说过王珊珊尸身上的痕迹是叶家术法所造成的,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王珊珊十有八九就是这图书馆老师杀得了,他却说他不是叶家的,按说苏铭亲自检查的尸体,不会有错啊?
我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那老师,想从他眼里看出他是不是在骗我。
只是他眼睛实在太小了,再加上这屋子里光线又昏暗,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目光,我的表情反倒被他一丝不漏的看了过去。
“呵呵,你好像对这个结果很吃惊?你们能看出我使得是叶家的术法,想必来头也不小,说说吧,你们又是谁?”
我心里一惊,听他这意思,好像还真不是叶家的人,不然不可能不知道苏铭的身份,既然不是叶家的,他还使用叶家的术法,那他跟叶家是什么关系?
这个暂且不说,不管他跟叶家是什么关系,现在我至少能判断他跟苏家没关系,确切的说是跟苏家没有好关系,这样一来,我再报苏家的名字,没准处境会更糟糕。
想了想,我道:“你既然不是我们叶家人,为什么会使用我们叶家早已失传的术法?你究竟是什么人,跟我们叶家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那老师听了我的话玩味的笑了笑,轻声嘟囔了一句,忽然他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阴鸷的小三角眼狠狠盯着我,吓了我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该不会说错话了吧……
“你竟然是叶家人?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同时眼里射出两道锋利的目光,好像刀子一样在我脸上刮来刮去的,好像只要我说错一个字,他瞬间就会了结了我。
我被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在他面前连呼吸都是错的,我简直难以想象,昨天在我们面前还一幅吓破胆模样的人,转眼就能变得这么阴森,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这炉火纯青的演技,就是奥斯卡影帝来了都得在他面前甘拜下风。
“叶瑶……”我颤声道。
说完我不敢再看他,紧紧闭上双眼,如果他真的跟叶家那么熟的话,一定会识破我的谎言,到时候……就只能算我命不好吧。
噗通,噗通……我心脏跳的飞快,好像在等死一样,虽然我已经有一次‘死’的经验了,可上次林邀月只是夺了我的身体,并没有彻底把我弄死,谁知道一会真要被弄死的话,我的魂魄还有没有那么幸运,能成为孤魂野鬼留在人间。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感觉这几秒钟的功夫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就在我精神紧绷到极点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微微的叹息,那声音的来源已经回到沙发上,道:“叶瑶,既然你是叶家人,那我就看在叶公的面子上不为难你,你过来坐吧。”
听到这句话,我长松一口气,紧绷到极点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看来老天爷对我还不错,让我赌对了。
我顿时睁开眼朝他看去,只见他说话的功夫已经把自己座位旁的沙发也空出来,指着油腻腻的沙发垫让我过去坐。
我面部肌肉顿时抖了抖,目光落在脏兮兮的沙发垫上,本来想说我不累,站着就可以的。
但看那老师的目光带着审视,虽然开口让我坐下了,可还是没完全相信我,我只好吞了吞口水,咬牙走过去,心一狠坐在沙发上。
“两百年过去了,叶家现在还好吧?”那老师见我坐下了,面色终于缓和几分,开口问我。
说话间他的目光还微微下斜,好像不经意间落在我手腕上。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想抽回手,他跟叶家那么熟,肯定知道妖印的事,叶家虽然名叫饲妖师,但其实本质上跟我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饲养(供养)妖物,使供养的妖跟自身血脉达成某种联系,只不过我们名称不一样,对妖的态度也不一样罢了。
叶家自叶子枫那一代之后世代饲养狐妖,每个拥有狐妖的人手腕上也有一只狐形印记,万一被他看到我手腕上的印记不是狐狸,那岂不就穿帮了。
可我意识的太晚了,等我想缩回手的时候那人已经开口:“你能把手腕伸出来让我看看吗?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饲妖师印记?”
“呃……”我顿了一下,大脑快速运转,犹豫让不让他看,如果他对叶家了解的并没有那么透彻,给他看看也行,反正有个妖印在,多少能打消他剩下的疑虑,可若是他跟叶家联系非常紧密,知道叶家人手腕上的都是狐妖印记,那我费半天劲儿得来的局面就全没了,一会别说是探他的底,想办法摧毁魂了,恐怕我自身的安全都难以保障。
想来想去,我这次不敢再冒险,干脆强行缩回手,干笑着解释道:“抱歉,饲妖师的妖印不能给外人看的,即便你跟我们叶家有很深的渊源也不行。”
说完我迅速拉下袖子,将蛟仙印记遮盖的严严实实。
本来以为我这样说他会再次不高兴,谁知他被我拒绝后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噢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你还是讲讲叶家的事吧。”
“好。”我应了一声,这次不敢再胡乱扒瞎了,将叶家跟狼族的恩怨说了一下,搀合着前段时间秋祭狼族进犯的始末,当中真真假假的,涉及到苏铭的地方我都一概而过,由于这段是我亲眼看见的,所以讲起来相当生动。
讲完之后那老师没说话,只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艳羡,也不知道他在羡慕什么。
气氛一瞬间有点冷场,介于这人性情飘忽不定的,我怕他多想一会回味到里面的不对,见他不说话,我干脆笑了笑,站起身来:“这样吧,既然你跟我们叶家是旧识,又是我的长辈,我来了也不能白来,帮你打扫一下屋子吧,你顺便也跟我讲讲你的事,看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说完我看了他两眼,见他没有拒绝,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寻找用来打扫卫生的扫把簸箕,这一找还真让我从角落里找到了。
谢天谢地,他这还有能打扫的工具,不然我最后没被魂弄死,也会被这里的气味臭死的。
此时我已经在这屋里待了半天,也稍微适应气的影响了,随手找了块破布,把凌乱的桌椅都擦了一遍,然后一边扫地一边等着那老师开口。
或许是见我帮他打扫卫生不好意思了,那老师终于开口了,道:“说起来我跟你们叶家也谈不上什么渊源,但你们叶家的祖先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心里还是很感谢他的……”
原来那图书馆老师名叫金达海,别看是姓金,家里却穷的叮当响,而且他是个孤儿,爹妈死得早,就给他留下这么一间破屋子,等他爹妈死后他曾经尝试过把这老房子卖掉,可惜那时候房地产还不景气,而且他这是在村里,谁家还能没个祖宅,卖了很久都没卖出去。
当时正是改革开放的大好时候,到处都流行下海经商,或者是去城市里打工,金达海没用房子搞到资金下海,只能跟着同村的老乡去江门打工。
他们托关系进了江门纺织技工职业学校,也就是江门大学的前身,进去当保安兼库管员,说白了就是看大门的,一个月工资也不高,仅仅能维持住金达海的个人开销。
本来这样也挺好的,毕竟在当时那个年代,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不错了,可这金达海天生就不是安于现状的主儿,天天脑子里就琢磨着怎么赚钱,实在没门路了,他就招呼学校工友们一起打牌,跟他那老乡联手出老千赢别人的钱,这样一来手头确实宽裕了不少,可夜路走多了总有撞鬼的时候,有一次他们经工友介绍认识了个大老板,那大老板听说他们牌技好主动找上门来,还提着一皮箱现金,总共十多万的赌资,这可把金达海高兴坏了,跟他老乡联手玩了票大的,把那老板浑身上下输得只剩下条裤衩。
结果那大老板不干了,抓住他们出老千的证据,非要把他们的手给剁掉。
这下把金达海吓坏了,剁手哪能行,以后就是残疾了,将来会丢了工作不说,还没法说媳妇了啊。
更重要的是,剁了手以后,金达海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老千功力就使不出来了,金达海好说歹说,那大老板终于松口了,同意他们退还十万块钱的赌资,但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割金达海的一个肾。
肾金达海也不想割,不过他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再一想肾是体内的器官,少一个死不了人,外观也看不出来,不会影响将来找媳妇,只好同意了。
等金达海同意以后,大老板当时就打电话找来一个医生,在学校库房就给金达海做了摘肾手术,也就是当年那个摘肾手术,后来将金达海逼向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