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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少川从DIA集团出来,就直接开车去了华康医院。
在医院大楼外面的路边,停车于此,他一个人坐在里面,点燃了一支香烟,抬头看着顶楼的办公室,灯还在亮着,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因为华康最近几年的效益极差,医院经过大幅度的裁员,很多有名望,又有极强医术的人,都被辞退或者跳槽他家医院,留下的,很多都是实习生和一些对华康还算有感情的老医生,还有一部分,也即将面临着退休问题。
季瑾之从新接任院长一职后,必须要力挽狂澜,努力改制,更加不惜重金外聘医生回来,壮大华康的医资力量,还要安稳住华康的众位董事,要做的事情一大堆,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是工作到深夜,每天的睡眠和休息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陌少川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她办公室的灯光,心里不禁的在颤抖。
他无法想象,当初的她,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的苦痛,甚至还在县城的小旅店里,苦苦的等了他三个多月。
那段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是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期待,每时每刻都在守望。
但那份超强的守望和信念,又是在一点点的时光堆积中,被活生生的吹散。
到头来,她还是成了他此生最为亏欠的女人。
陌少川谓然叹息,心上像被人狠狠地攥住,没呼吸一下,肋骨的某处,都疼的要命。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着上面的来电显,他再度叹息,是景逸山打来的,这么晚了,肯定是李维琪的事情,闹到了萧书捷都已经知道的地步。
接起电话,果然,如他的预料,萧书捷在电话中语态焦急,她说,“少川啊,到底怎么回事?琪琪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陌少川皱眉,事已至此,关于那个女人的任何事,他都不想再提起。
“萧姨,具体的事情,沈城和李秘书都应该向您汇报过了吧!”他只如此说。
萧书捷皱眉,“他们是说了,但是……果果怎么样了?你确定是琪琪打的孩子吗?”
陌少川沉声‘嗯’了一声,然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似乎也听出了他不怎么在状态,也不想聊天,萧书捷只说,“不管发生什么,少川啊,你都要保重好自己,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试试再给琪琪一次机会,毕竟,你们结婚的消息都传出去了,这个时候取消,对陌氏来说,影响太大了!”
陌少川剑眉紧拧,只说了句,“我知道了,萧姨,这种事情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萧书捷连声答应下,又叮嘱了两句,随后才挂断电话。
有关李维琪和他人厮混被陌少川撞见一事,还有取消婚礼的事情,陌少川暂时都压了下来,任何渠道和媒体都不知晓,暂时自然也不会曝光此事。
反而,另一件新闻,又轰动了A市。
那就是和季瑾之有关的。
新闻标题格外醒目‘现任华康医院院长,曾是担任外国黑.帮私人医生,复杂的背景让人惊叹!’
而一早上,季瑾之刚来上班,就被几名穿着刑警制服的人拦截,他们说,“季院长,有关一件案子,需要您回去配合调查。”
季瑾之皱眉,当时的她还没有看过新闻,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跟着他们去了公安局,才知晓了一切。
原来,当初纪承淮重病住院,她花空了微薄的积蓄,手头拮据,又不忍心让纪承淮放弃治疗,无奈之下,她就铤而走险,借了高额利息的私人贷款,说是私人贷款,其实就是和黑.帮有关的高利贷。
这种贷款,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偿还得起的,短短几天,利息高的吓人,季瑾之偿还不起,他们就要捉她贩卖抵债,还要抓海利充当童工,后来,无奈之下,也是一个意外的机缘,让季瑾之发现他们正缺私人医生。
她为了活命,也为了保护孩子,更为了纪承淮能得到资金治病,就毛遂自荐,经过了黑.帮老大的审视,正式成为黑.帮的私人医生。
差不多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随着纪承淮病情的恶化,她手头上的钱也暂时够了,黑.帮发生了一些动乱,也就开始不需要她这个私人医生了。
本以为早已是不了了之的过去,却没想到,有一天,再度成为她面前的一个重大难题。
国际刑警组织捣毁了那个黑.帮窝点,逮捕了对方的老大,却没有任何证据起诉他,追查了很久,才找到了季瑾之这条线索,动员说服她做警方的污点证人。
污点证人的下场,似乎每一个都不太好,但也有很多特例出现。
可是季瑾之的人生,似乎才开始顺利起来,她很清楚,一旦答应了,庭审结束后,她就要接受国际刑警提出的证人保护计划,更名改姓,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那并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季瑾之当时就拒绝了。
她的回答很简单,“那个组织头目贝恩,他罪行累累,杀人无数,仔细调查每一具尸体,一定可以找到蛛丝马迹,起诉他,只是时间问题。”
对方刑警却说,“就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如果再拖下去,后天,暂时拘谨四十八个小时就会到期,到时候,他会在第一时间飞去那些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我们就对他彻底束手无策了!”
还有人拿出了那些死者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一张张都极其血腥,季瑾之只扫了一眼,就不禁皱起了双眉。
刑警又鼓动说,“看看这些死者,每一个都惨绝人寰,你是一名医生,曾经也是法医,还协助警方破了很多案子,而且担任黑.帮私人医生一事,只要你肯答应做污点证人,我们就承诺既往不咎,你真的就没有一点良知了吗?”
犹豫了多时,后来,季瑾之只说,“我可以做你们的污点证人,上法庭指认贝恩的罪行,但是,我拒绝证人保护计划。”
“这个……”
对方的刑警和她的律师,也都详细阐述了证人保护计划的安全性,以及放弃以后,可能遭受的种种威胁,但后来,季瑾之还是执意坚持,对方也只好作罢。
很快便开了庭,季瑾之一如之前答应的那样,十分守约的来到了证人席,将自己所看到的,和经历的,还有曾经在黑.帮担任私人医生时,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详细的说明,每一条,都成为控诉黑.帮大.佬的重要罪行。
而她在证人席上诉说着,陌少川坐在下面,听她说到自己因为没钱为纪承淮看病,而不得不借高额贷款,被对方逼债,带着孩子无处安身,只好睡马路时,他的心极其的痛苦。
当听她说到了,那些黑.帮分子对她恐吓威胁,害的她失去了法医的工作,只好去各大医院求职,因为没钱,而在此被对方欺辱时,陌少川的心痛如刀割。
听到她说自己如果拒绝,对方将以孩子的生命作为要挟,她别无选择的时候,陌少川的手掌攥紧,恨不得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听着她说完的,只是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着她的话语。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十分的真切。
那是她离开他以后,度过的每一天。
他不曾参与的生命中,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照顾一个病人,每天艰难的度日,那种穷困潦倒和那种无奈绝望,他更加的痛彻心扉。
时间过得很快,庭审宣.判结果也令众人满意,贝恩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后半辈子将委身在监狱里度日,却在离开的同时,也威胁和恐吓了季瑾之。
从法庭出来,季瑾之被警方的人守护,陌少川打了招呼才能上前,两人对视,她只是淡然的一笑,似乎松了口气,“我以前的经历,有没有吓到你?”
他的笑容苦涩,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心疼你。”
季瑾之微怔了怔,低下了头,没说话。
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涌上来的回忆,都是关于两人小时候的,那时候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几乎可以就认定了,对方是自己一生的伴侣,却没想到,长大后的两人,最终还是阴差阳错。
她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个男人,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
他们的此生,也只能再次画上了休止符。
快分别得时候,她说,“我没有加入证人保护计划,以后我还会在这里,继续做华康的院长,在工作上,还希望陌总能多高抬贵手,可以的话,帮我们华康一把!”
话里说的是工作,但实则早已不是。
陌少川微微一笑,也说,“那是自然的,不管是对于华康,还是对于你,我都会帮的。”
“我知道的。”
挥手告别的一刹那,他注意到她眼底涌现的一抹哀凉,不禁一下诧然。
目送她上了警方的轿车,他站在那里,久久未曾离去。
警方的人送季瑾之回到了山水居,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开车离开了。
他们走了以后,季瑾之正要进别墅,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路边,一辆黑色的宾利停下了。
她心里想,应该是陌启年回来了,便走过去,刚要说,“启年,你今天怎么……”
话没说完,就看到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两个外国男人。
她心里一慌,下意识知道不好,刚想转身逃开,却被后面的男人大步追上,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另一个男人也上前,强行禁锢住她的双臂,就往车上拖拽。
季瑾之挣扎的很厉害,边挣扎边大喊,“救命啊,救命,有人要绑……”
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人猛地狠狠一击,眼前一黑,混到之前,她看到另一辆黑色的轿车以极快的速度驶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快步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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