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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多了些不甚明显,却又不难发现的痕迹。一点血迹、几道足印。那几道足印很重,像是背负着什么重物的深度。
而这些痕迹所指的方向,恰与她方才离去的方向相左着。
凤卿城那样聪明的人,如何会留下的痕迹?这分明是有意要引开那些叛兵。
便是他的轻功再是高明,在伤成那般的情况下也没有几分胜算逃脱。那些高手若不是他的人,而又在追击中察觉到他的身份,那他这行径跟找死还真是没差别。
敌人的敌人在某种情况下未必是朋友。比如赵子暄的敌人阻卜烈部,在赵子敬眼里那一样是只该拍死的兽类。
那兄弟两个掐的热闹时,阻卜烈部反乱,赵子敬并未趁机夹击赵子暄,反而于战场上放了水,让赵子暄能有余力掉头平乱。非但如此,赵子敬还转移了兵力试图先将阻卜烈部吞回。
兄弟俩再是怎么打,也不能让先祖打下的疆域被人割裂了去。在这一点上那两兄弟甚是着些默契。
赵子敬的一系列举动,令阻卜烈部措手不及,几番吃亏。
四门凭空出现变了三方的局,但唯独没变的是阻卜烈部看赵子敬更比看赵子暄不顺眼。那些人找上她是要四门令,可如若他们发现了他的身份,那他们要的定会是他的命。
婠婠身似疾风的循着那些痕迹寻去。不多时便听有兵刃相击的响动自前方传来。婠婠先行的将刀抽出,并将那两枚融合了毒烟的霹雳弹捏在掌心。足下的速度更快了一层境界。
那些兵刃相击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能从林木的间隙中看到些交错腾跃的人影。
凤卿城先前为护婠婠伤了右臂,此刻他以左手持剑抵挡着那些叛兵的攻势。他用的是一柄软剑,矫如灵蛇,剑意诡测。便是有伤在身、便是落于颓势,行招走式间也依旧的从容。
这倒是出乎了婠婠的预想。
凤卿城的身手能算得上是不错了,可到底他内力薄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更别谈他才刚受了伤。
此刻身处荒山野林,婠婠再无顾忌。刀起刀落间先斩杀了两人,靠近到凤卿城身边后,她低低的道了声“屏息”。语罢,她拉了凤卿城一下。凤卿城会意,两人同时的向外脱身。
婠婠在几个纵跃后,反手抛下了那两颗毒霹雳弹。
这种霹雳弹的关键处是毒烟,爆炸的威力倒是不大。婠婠拖着凤卿城避开了那爆炸。虽然那四起的毒烟暂时截断了危险,但两人并未停下来。仍旧一路小心的隐藏踪迹,疾行潜踪。
待跑的足够远了,瞧着四周的地势足够安全了,两人方才停下来。
立稳了身形,婠婠的话便如骤雨般接连砸落。
“三年不见,长本事啦。再有本事,能比得过我?我都抗不过,你去抗?”
“凤侯爷,你这英雄救美玩的有意思,还得我回来救你。”
“现在你的身份怕也被发现了,若方才那些人都死光了还罢。但凡有人避开了,再弄来那么一群,那咱们俩谁也别想轻易逃脱。”
“你既长了本事有这番身手,那你我联手足有一战之力。你脑袋里究竟装了点什么?勾芡啦?”
......
不论婠婠说什么,凤卿城都一直的沉默不言。她说的没错,以他如今的身手若与她两相配合,确是能与那群高手相抗。但如今她有孕在身,如何能久与刀剑之斗。不必有什么不慎,只时间长些她便会支撑不住。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也更加的没想到,她还会这般疾言厉色的说话。
她何曾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的一面。
是了,她已另有良人,再不像从前那般心慕着他。既已无情,她这般待他也属正常。
以他们如今的位置,还有三年前的事情,无论从那一点想,她都该会痛快的离去才对。如今折返回来,怕是因着他才刚救了她......与她腹中的骨肉,出于道义她方回来。
尝听人说孕妇的脾气火爆,她那性子本就不温吞,如今这样话里带火儿,他只什么不说由着她发泄就是了。
何况,以两人如今的情势处境,他什么都不适合说。
凤卿城这样一个态度,婠婠心中亦是泛起嘀咕。不管他究竟想图谋什么,这样一直不说话实在没有必要。
婠婠冷静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同他说话有些不该。他才刚帮了她,还因她落了这一身的伤。她不说感谢反而吼叫了他一番,这举动怎么看怎么都不应当。
不过以他那脾性何曾这般默默忍骂过。眼下他不仅忍了,还这样一副叫人看不明白的神情。
尝听人说有些人身处高位的久了,那心思行径就会越来越难琢磨,越来越变态。他该不会是往那条变态路发展了吧?
婠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暂时没看出他面上哪个神情符合变态的特征,倒是注意到他的唇瓣发白,略有些干。
不远处恰有条窄溪,婠婠抬脚往那边行去。到了溪边随手折了张宽大的草叶,打算打些水来给他。
这时节溪水还凉着,她又做这般弯腰的姿态,凤卿城立刻掠身过去将她拉离了溪边,并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草叶。
婠婠这回是更不明白了。他伤成这等熊样,怎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逞能。先前引开叛兵还算正常点,眼下不过打点水他怎么也要逞能?
他身上有那许多伤,如何能沾水。婠婠立即反手一拂,将他推离溪边,同时将身向后一倾,如燕儿抄水般凌空侧旋,握着草叶的手在溪流上轻轻划过,便满装了一掬溪水。
她这一串动作流畅而轻盈,十分的赏心悦目,看在凤卿城眼中却是惊心非常。他忙忙的伸手去扶,婠婠却怕手中的水沾到他身上,当即便是一躲。半空变招本就困难,偏他又再次的上前了一步。
彼时婠婠的身形还未曾落稳,见他又伸手扶过来便立刻躲起了握着草叶的那只手。
身未立稳还做这般动作,那掬溪水就这么意外又不意外的落在了她的肩颈处。
水是不多,可往身上泼也足够让她前胸后背都感受到一阵冰凉。尤其是后背处,那一大片凉简直能从头顶透到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