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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以牙还牙
“如歌郡主!如歌郡主!”
“皇甫神将如歌郡主!皇甫神将如歌主!”
“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
人群里听得方才的呼喊声,朝拜声又是此起彼伏响起。
红棕宝马之上,英姿飒爽的女子,长发已经被束起,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胸前。一双大眼犹其闪亮,像是璀璨的宝石一般。
她单手执着缰绳,潇洒地勒马,宝马喷出一团浊气,马蹄朝上蹬去。她却是镇定地骑于马背上,马鞭在手中飞扬,发丝更是旋转着舞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甫王朝的如歌郡主。
此女乃是骁骑将军左荣恩的亲生妹妹,更是在出生之时被徽帝收为义女赐封为郡主,名为如歌。
左如歌,继承了武将左家世代英勇,与其兄左荣恩征战杀场。左家在皇甫王朝的地位,非常之高。更是与当朝萧丞相并列为徽帝的左膀右臂,不分伯仲。
基于左家世家都是官拜骁骑大将军,这将军头衔显然是为左家历代子孙袭位。到了左荣恩与左如歌这一辈,更是所向披靡,屡战屡胜势如破竹,临国皆不能抵挡。
皇甫王朝上下,左家两兄妹更被皇甫子民奉为“皇甫神将”。
曲阴阳以及莫不凡却是惊讶万分,这如歌郡主与左大将军忙于征战南烷,一年也难得回朝几回,怎么就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他二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曲阴阳本是一人,更是方便迅猛地从马车上跳下。他走近宝马,朝着那坐于宝马之上的郡主请安。
“如歌郡主!近来安好!”他双手作揖,却是恭敬。
莫不凡也翻身下马,又搀扶着容容下了马。这才回头,双手抱拳道,“如歌郡主!”
“如歌郡主!”容容同样扶身问安。
本身容容是不认识这个身穿铜衣盔甲的女子,但是瞧见莫不凡以及曲阴阳两人恭敬的态度,又是如此喊她,心里也明白了大致。
左如歌将马鞭随意地塞入腰间,踩着马蹬翻身下了宝马。
“呼呼呼——”宝马又是喷洒着浊气,神态却是雄赳赳气昂昂,与它的主人一般。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马,一副傲然的模样。
左如歌的视线掠过在场的两男一女,最后目光定向了那马车。
美眸中闪露过一丝雀跃以及期待,声音铿锵有力地响起,却是有些兴奋,“不凡!阴阳!御人皇子可在这马车之中?”
“回郡主!主子正在这马车之中。”曲阴阳先行一步,回道。
左如歌那张俏丽的脸上浮现一丝喜悦,她迈开脚步,走向那马车。铜衣铠甲随着她的走动,发出了“哐哐……”声。
她走近马车,突然单膝跪倒在地。
女声更是清脆有力,洪亮的说道:“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寂静一片仿若无人。只见穿着铜衣铠甲红唇英气的女子,等候着马车内的皇子发话。
马车内,一直无人回应。
突然,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了。
皇甫御人那张白玉俊容赫然闪现在众人面前,紧接着,他弯腰钻出了马车,挺拔高大的身躯随即傲然于天地之间。
“御人……”左如歌抬头呢喃道,不禁被他的风采慑服。
跪拜于两侧的子民瞧见御人皇子下了马车,更是纷纷朝拜,欢呼声响彻云霄,“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甫御人低头,冷冷地瞥了眼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左如歌,并不将她当一回儿事,沉声说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御……御人……”左如歌料不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怔忪于原地。
自从六岁那年,他生病之后被送去玄阳山灵机道人璞玉子那里,之后的六年时间里,他们不曾在有过多联系。
后来,她随父兄远征边疆,一年来更是难得几回归朝。
偶尔归朝,却也总是无法脱身前来见他。
十一年后,再次相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却已经物是人非,甚至是冷眼以对,这该让她情何以堪!
曲阴阳以及莫不凡似乎早就预计到会有如此场面,倒是没有过分惊讶。只是心底叹息不已,十一年后,他们二人早已回不到过去。
风在吹着,却是让左如歌感觉寒冷。
眼前的皇甫御人,还是那般俊美,只是已从少年长成为男子,却更是气势不减反而增了许多。一如当时,如此幼小的时候,让她放眼望去,一眼瞧中。
只是他那双苍翠绿眸里,已经再无自己的身影。
她不知,他的心里,是否已经住下了另一个女子。是谁那么幸运,是谁呢……
突然,马车内响起了嘹亮的女声,“少爷!少爷你去哪里了?哎?马车怎么都不走了?我怎么动不了了?快把我的穴道解了!”
“皇一一甫一一御一一人一一”怒吼声肆虐而起。
女子的娇叱声,惹得马车外的众人好奇不已。
左如歌更是惊奇万分,她更是没有想到,这马车里竟有一位女子。
皇甫御人听到这声怒叱声,原本冷酷的俊容竟然破天荒得柔和了神情。他连忙转身,又是跨上了马车,挺拔的身躯淹没于那帘帐之后,“喂!皇甫御人!你为什么又点了我的穴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可耻吗?你真得很卑鄙哎!快点解开啦!”
“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哇……”
“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干嘛啦!不要!我不动了啦!你别动我了!我求求你了!”
“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救命啊!你一定是故意的!皇甫御人!我求求你了!你别在挠我痒痒了!我真的受不了啦!哈哈——啊哈哈——”
“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
马车内,女子的叫嚷声细碎地响起。民众的朝拜声,络绎不绝。
虽然民众的欢呼声仍然在继续仍然在澎湃,可是却让马车外的左如歌感觉到不同寻常。她万分好奇于马车内的女子,更是想一睹她的容貌。
突然,马车内又是响起皇甫御人冷冷清清的男声,“阴阳!不凡!起程回庄!”
曲阴阳以及莫不凡听见自己主子的命令,瞥了眼单息跪拜在地的左如歌,感觉尴尬无比,却仍旧齐齐出声回道,“是!主子!”
之后,莫不凡又是搀着容容上了马,他翻身跃上马背。
而曲阴阳走向马车,经过左如歌身边的时候,轻声说道,“如歌郡主!您起来吧!他性格本是如此!您又何必执着呢?”
“恩!”左如歌闷闷地“恩”了一声,却仍是跪地不起。
她在赌,她在赌皇甫御人当真是如此绝情不成?她更在赌,他们儿时那份情谊,她记他如此之甚,难道他一点也不曾记?
曲阴阳心里微微哀叹,见她神情坚定,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他坐上了马车,却是有些不放心的瞥了眼左如歌,无奈地挥舞起马鞭,“驾”一声,马匹迈开蹄子慢慢朝前奔去。
队伍继续前行,可是马车里,却已经不再响起方才那女子的声音。
众人俯首参拜连绵不绝,不敢抬头。
马车后,独留身穿铜衣铠甲的女子单息跪拜在地。她张着双眸,注视着那辆马车,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街的尽头。
左如歌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却是颤抖了双腿。
她望着已经消失了马车踪影的街道尽头,咬拉咬红唇。几个大步奔向自己的坐骑,飞身上了马。拿出腰间的马鞭,朝着皇甫山庄奔去。
“驾——驾驾……”红棕宝马嗤鼻哼声,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俯首参拜的子民这才抬头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却见空气里尘土飞扬,徒留一阵呼啸而过的风,肆虐而起。
另一头,马车即将抵达甫山庄,
而马车内,皇甫御人之前在上了马车之后挠了挠她的痒痒,见她吵闹得厉害,又是点了她的穴道。
离得那喧嚣远了,他又是撑着下巴看着她。
眨了眨眼睛,见她双眸迸发火花,小声地说道,“欢欢啊,刚才我见你睡得沉,又怕吵醒你,所以就将你的穴道点了!我怕你乱动!”
“……”
古招欢此刻又被他点了哑穴,话也说不出来了。
心里面却将他骂了几千几万遍,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死妖孽!不死掉害人的妖孽!总是玩这种把戏!厚!古人欺负现代人!
“哎?欢欢你瞪我呀?你瞪我的话,我就不替你解开穴道了!我发现我比较喜欢不能说话的时候!”他戏谑地望着她,无聊地说道。
“唔——”她发出了抗议的哼哼声,随即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皇甫御人见她先是神情愤慨,后又不予理睬自己,当下没了逗弄的兴致。伸手解了她的穴道,将她搂进了怀里。
“我错了啦!欢欢不要生气了!我错了!”他轻声求饶。
古招欢竟然没有反抗,却只是沉声说道:“错了?说句错了就可以了吗?你说说刚才为什么点我的穴道又不让我说话!”
“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真讨厌!”
“不许说我讨厌!永远也不许!”他霸道地说道。
皇甫御人说着低下头,轻吻了下她的唇瓣,浅浅地笑着:“以后啊,不管欢欢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
“欢欢若是上了天,我便追到天上去!欢欢若是入了地,我便也一同入地!”
“无论欢欢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所以一一—”
“不许你再说讨厌我之类的话!你若是再说一遍,我便惩罚你!”
古招欢听得他这番誓言,却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感觉心中甜蜜,她狐疑地问道:“我要是说了,你怎么惩罚我呀!”
“就这样!”他说着,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烙了下一个印记,即又抬头眯眯笑地望着她,“恩?我现在倒是喜欢你说讨厌我呢!欢欢你说吧!每天多说几遍!”
古招欢一下子闷了,脸上浮起红晕。她终于挣扎地脱离了他的怀抱,却是低下了头,坐到了马车的另一个角落里。
“嘶一一嘶嘶?”小青蛇睡醒了,从马车的角落里蹿了出来。
蛇身盘旋在古招欢的手臂上,撒娇地绕着身体打着转转,又是抖动了几下小脑袋。那一双漆黑的小眼珠闪烁着光芒,却是露出一丝困惑。
皇甫御人见她蜷缩着身子,不言不语,嘴角忽然浮起一抹笑容。
但是他的眼底,又掠过一丝忧虑。
小青蛇有些奇怪于自己两个主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耷拉下小脑袋,决定赖在古招欢身上。蛇身紧了紧,小脑袋埋在了手臂后侧。
“嗒嗒嗒一一”马车的马蹄声。
“轰隆轰隆一一”马车的轮子声。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传来曲阴阳沉沉地嗓音:“少爷!已经抵达山庄了!”
古招欢心里一惊又是一喜,她刚才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听得马车外响起“御人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喊声。
当时她纵然也是明白,自己已经回到都城了。刚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之后的一切,就演变为现在的情形了。
想到终于回到了皇甫山庄,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这数十天的旅程,让自己感到疲惫不堪。听到已经回到庄了,这种回家的感觉真是不错!
古招欢终于动了动身体,扭头横了他一眼,准备钻出马车去。
她刚想伸手掀开帘子,身后的人却又一把将她拉回了怀。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懊恼于他的反复无常,咬牙问道:“少爷!我要下车!”
“嘶嗷嘶嗷一一嘶嗷嘶嗷一一”小青蛇被挤在中间,气闷地蹿出车窗,弃车而逃。
马车外,曲阴阳、莫不凡以及丫鬟容容三人已经下了马。
他们瞧见从马车里飞蹿出来的小青蛇,见它飞入了墙壁的孔里入了庄,又是纷纷扭头望向那马车。没人敢出声,静静地等候着。
马车内,两人还在唇舌之战。
“我送你的手镯呢?你藏哪儿去了?”皇甫御人沉声问道,更是没有安分手脚,上下其手,将她的身子摸了个遍。
“怎么找不到?不在腰间?”
他继续摸着,又摸上了她的胸口:“咦?也不在这儿?欢欢将它藏哪儿了?”
古招欢又是一阵血气逆流,直冲上脑门:“你是故意的吧?皇甫御人大少爷!你摸得舒服吧?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
“好嘛好嘛!我拿开!欢欢又生气了!”
皇甫御人“嘿嘿”地笑着,安分地将手从她的身上拿开了。
他却是低头望着她可爱的小脸微微笑,眼底那份深邃更甚。他轻声问道,“欢欢!我送了你的手镯放哪儿了?快些拿出来!”
“做什么啦?你反悔了啊?想拿回去?还给你就还给你!我才不稀罕!”
古招欢听到他问那手镯的去向,只是以为他要收回那镯子。当下,她气呼呼地松开了衣襟,却见脖子里挂着一根红线。
她将红线拽了出来,一只粉色的香包。
古招欢急忙打开了香包,取出了那只碧绿的龙蛇纹手镯。她拿起手镯,作势就要扔过去。狠狠地抬起手,却又轻轻地落下。
头一扭,负气地说道:“还给你!我才不稀罕这种东西!这么贵重的东西,本来就不适合我!也只有你们这么高高在上的人才能够拥有!”
本想丢给他,可是又怕手镯摔碎。
皇甫御人瞧见她的动作,嘴角的笑容更加温柔了。他伸手接过了手镯,故意盯着她嘟着的小嘴看了又看,觉得分外可爱。
“还给你了!我下车了!”手中一空,她揪紧了香囊就想要跑。
可是心里面为什么有种空洞洞的感觉呢?而且那份失落,连自己的察觉到了!不就是一个手镯吗?她在介意些什么!
古招欢又是伸手想要撩起帘子,却再次被人抓了回去。
这一次,她绝对得不耐烦了。猛地扭头,刚想破口大骂,却感觉手腕一阵冰凉。她张着嘴,低下头,瞧见那只手镯已经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碧绿的光芒,和他眼中的那份苍翠倒也相似。
古招欢呆呆地看着手腕中的手镯,又是抬头狐疑地望着他,呢喃问道:“少、少爷……你做什么呢……”
难道不是让她把手镯还给他吗?怎么又戴在了她的手中?
皇甫御人伸手点住了她微微蹙起的额头,浅浅地笑着说道:“欢欢不许皱眉头!我不爱看欢欢皱眉!”
“我何时对你说过,是让你将手镯还给我了?”
“不过是让你拿了出来,我替你戴上罢了!你藏得这么好做什么?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将手镯摘下来!”
“戴着这个,就是我的人!”
皇甫御人说着,凝重了神色,手指仍然点在她的眉间,她感觉到了那份炙热。那点温度,从眉心突然扩张,一下子灼了她心头。
“……”她哑然无语,不知所措。
皇甫御人终于移开了手指,又是倾身吻了下她的眉心。这才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傻呼呼地说道:“哎呀!欢欢你脸红呀!”
“其实你脸红也很好看嘛!欢欢脸红红,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苹果!多好看啊?”
“欢欢!天好热!我要去泡冰池!”
“欢欢我要吃糕点!”
“欢欢我还想喝茶!”
“欢欢……”
古招欢原本还怔忪于那份炙热的温度,转眼听见他没完没了地嘟哝声,让她一下子拉回了万千思绪。她的眉头皱得更拢了,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去泡冰池!你想让我死吗?我可受不了那里,这么冷!”
“糕点和茶水我知道了!”
“其他的事情,等你泡完冰池,出来了再说!”
皇甫御人听她这么说,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她一口打断:“你、你、你!你什么你呀!快点下车去!这么罗嗦的少!”
“你是唐僧吗?唐僧皇甫御人?”
古招欢说着,伸手掀开帘子就想下车。
“欢欢等等嘛!我来!你等等!”皇甫御人急忙在她之前下了车,又是将手伸向她,示意她扶着自己的手下车。
“来啊!把手给我!快点!欢欢?”
古招欢看着他那双大掌,又是抬头瞧见他微微笑的俊脸,一下子没了脾气。时儿像个孩子,时儿却又像个恶魔,究竟哪个,才是真得他?
“欢欢!把手给我!快点!”他的声音急急地响起。
古招欢回过神,终于慢慢地伸出手,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他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却没有用力道,很温柔却很谨慎。
她忽然感觉浑身颤栗,咬着唇感觉匪夷所思。握个手罢了,自己在激动些什么啊?
等到下了马车,古招欢抬头却瞧见马车另一侧站着的莫不凡、曲阴阳以及容容。他们三人正望着自己,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被他们的注目盯得不好意思,她低头败走进庄。
边走边嚷嚷道:“凡爷!阴阳爷!带你们家少爷去泡冰池!我和容容去替少爷准备糕点和茶水!一柱香之后无名殿见!”
古招欢说着,停下脚步,倒回头一把拉过容容的手,又是低头奔进了山庄。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已是日跌的时候。
皇甫御人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扬起卸了那抹笑容。俊容恢复了冷傲,一副无动于衷没有生气的表情。
他一个纵身跃起,朝着山庄偏僻角落的墓穴飞奔去。
“少爷!慢些!”
曲阴阳以及莫不凡同样纵身跃上了屋檐,追随而去。
眼前少爷回来了,几个下人出了庄,牵着马匹马车,绕过山庄从后院入庄。皇甫山庄前又恢复了宁静,与往常无异,只是夏蝉“知了知了”地叫着。
不知过了多久,街的尽头,铜衣铠甲的女子策马而来。
左如歌骑着马奔到了山庄前,她潇洒地下了马。
若不是半路让父兄的人马拦着回将军府,她也不会这么迟才到。与他们周旋了半天,这才逃脱那些难缠的手下。这都与他们差了多少时间了!
左如歌抬头,看了眼大门紧闭的山庄。
她扭头对着那宝马说道:“马儿啊马儿!我进庄探个究竟!你切误四处走动,若是遇上了马贩子,踢了那人便是!”
“呲一一”宝马乃是有灵性的马,它哼了一声,更是神态庄严。
左如歌宽慰的微笑,随即旋转了身体,一个飞身上了屋檐。她不知道皇甫御人现在身在何处,却只是想去寻他。
更是想瞧瞧,那马车里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是哪个官家小姐,还是侯门千金!
红格瓦交织的屋顶,轻巧的身影“蹬蹬蹬”地走着。忽然,她停下了脚步,低下头望着正从一个院落走进另一个院落的两个丫鬟。
两人有说有笑地端着茶水糕点,朝前走着。
几乎是一眼,她瞧向了那个长相平平,但是笑容却犹如精灵一般的丫鬟。
目光转动,忽然美眸不敢置信地扩张着。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那手镯,赤龙手镯……竟然在那丫鬟的手腕中?
她决绝不会看错,那年他曾将这个手镯赠予过自己。可是当时,她年少不懂事,只是觉得那手镯花纹过于难看,便一口拒绝了。
后来才从皇后娘娘知道那手镯竟是兰陵国历代皇后相传之物,上代的皇后送了给皇甫御人的母后,而她将手镯了皇甫御人。
可是现在,这赤龙手镯竟然戴在了这个丫鬟手中?
左如歌顿时眯了美眸,从屋上飞奔而下。身影一跃,已经闪身于那两个丫鬟面前。
她伸手抓起那丫鬟的手腕,厉声喝道:“大胆的丫鬟!竟然偷了皇子的手镯!还不快些将手镯取下来!”
突然被人抓了手腕,手中的盘子落于地上,盘子碎了一地,糕点也已经蒙了灰尘。
“偷、偷、偷?”古招欢错愕万分,对上了来人,整个人一愣。
她的眼神,太过锋芒了。
左如歌更是将她的手抓得紧,都可以听见骨头捏在手中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而她那双眼眸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没错!就是偷!你区区一个丫鬟,怎会有此物!还不快些将这镯子取下来!我还要告诉你家主子,身边竟然收了这么个贼丫鬟!”
她说着,更是激动地伸出另一只手,使劲地将手镯从她的手腕上褪下。
古招欢先是被她的话怔忪住,后又被她蛮横的举动搞得手腕疼痛。她更是挣扎着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却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力量大得吓人。
厚!哪有一个女人竟然这么大力气的?
“放手啦!你放手!我才不是偷的!我不是偷的!你放开我的手,我们好好说话!你们都疯了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蛮不讲理啊!”
“我都说了这个手镯不是偷的啊!你不要再抓着我了啦!”
“我的手快断了!很痛哎!你知道不知道啊!”
古招欢气愤地低吼着,更是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她的魔爪中挣脱。可是越是挣扎,却越是被她抓得紧,她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就是你这个丫鬟偷的!御人才不会把赤龙手镯给你!就是你偷的!”
“你竟然还死不承认!见你这么瘦弱,没想到你这个丫鬟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我替御人教训你这个丫鬟!”
左如歌说着,就想要伸手煽上古招欢的脸庞。
“啊一一”古招欢瞥见了她的手正朝自己袭来,却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长途跋涉的旅程,她早已经手软脚软。
方才又同她周旋了好一会儿时间,更是精疲力竭。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在旁的容容猛地奔上前去,挡在了古招欢面前。她双手握住了左如歌扬起的手,一张小脸坚定万分。
“不许你打招欢姐姐!不许你打她!”她愤愤不平地吼道。
“容容!你快让开!不要管我!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你快点让开!”古招欢见形势紧张,她焦急地喊道。
容容使劲地摇摇头,咬着唇说道,“我不走!招欢姐姐!不许她打你!”
左如歌的眼底燃烧起熊熊火,因为那份嫉妒以及愤怒让自己失去了理性。
此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是皇甫王朝的神将之一。更是忘记了她应有的态度,堂堂郡主,怎能如此嚣张跋扈!
真是犯了大忌讳!
但是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一定摘下赤龙手镯!
左如歌原本扬起的手掌又是迅捷地挥下,却没有煽向古招欢,而是将身前挡着她的丫鬟一下子推得老远,更是用了力道。
“啊——”容容抵不过她的蛮力,被她推倒在地。
左如歌抓着古招欢的手,将她抓进自己身边,又是低头望向倒在地上的丫鬟,“你这个丫鬟竟然也敢顶撞本郡主!这山庄里难不成都反了吗?”
“容容!容容你没事吧!容容!”古招欢焦急万分,连连问道。
“我没事!招欢!”容容被她的力量推倒在地,却是无法从地上站起来了。因为她的脚已经扭了,她咬着唇忍着痛不发出轻呼声。
左如歌凛冽的眼神扫向了抓着的丫鬟,那双眸里闪烁着光芒。征战沙场的嗜血神情惊现,她的气势更是凶狠。
“说!你自己将这镯子取下来!省得本郡主动手!快些说!”
古招欢痛得皱起了眉头,又被她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惊人气势所压制。她眯起了眼眸,望了眼前的女人好半晌时时间。
突然,皇甫御人方才所说的话,又在耳边盘旋。
“不过是让你拿了出来,我替你戴上罢了!你藏得这么好做什么?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将手镯摘下来!”
“戴着这个,就是我的人!”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将手镯摘下来……
戴着这个,就是我的人……
古招欢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几句话,忽然眼神里那抹慌张散去,坚定了神色。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才不管你是谁!郡主又如何?”
“你想让我摘下手镯?我告诉你两个字!”
“休——想——”
她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眼底的那份光芒更加璀璨了。周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黯然了应有的光彩,臣服于她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惊艳。
左如歌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却被她突然绽放的璀璨而刺痛了双眸。
“你这个丫鬟!真是太过不知好歹了!”
“你区区一个丫鬟,兰陵国皇后世代相传的手镯怎么会戴在你的手上!我今天定是要替你家主子教训你!”
她说着,又是抬手朝对方的脸上狠狠煽去。
古招欢闭上了眼睛,想象着接下来可能承受的剧烈疼痛。她咬着牙,仰起了头,更是挺直了脊背,绝对不会喊一声痛,更不会软弱半分。
只因为她也有她的傲骨,她也有她的骄傲……
突然,尖锐的女声转化为诧异以及温柔,喊道:“御人?”
古招欢听到这声呼喊,急忙睁开了眼。
她匆匆抬头,瞧见了那张白玉俊脸。而他脸上已经蒙了一层寒霜,不见往昔的调皮或者孩子气,这副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冷酷神情。
左如歌的手挥到了一半,眼看着就要煽到那个丫鬟的脸上了,却被身后的人给抓住了手臂。她气愤的扭头,却见到了那张让自己神魂颠倒的俊容。她不禁被他的冷酷所慑服,喃喃地喊道,“御人?”
“放开她!立刻将你的手松一苤要再抓着我的人!”皇甫御人动了动唇瓣,声音更是冷到让人感觉寒蝉。
左如歌顿时一惊,握住那丫鬟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的人?他的人!这个丫鬟,他的人?
她更是惶恐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一下子泄了气。她的手,垂落于身侧,猛然惊觉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卤莽以及不合身份。
可是,为时已晚。
“唔……”手被突然松开了,古招欢懊恼地皱起了眉头,却连“痛”也没有再吭一声。她只是咬着唇,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脑子里迅速地思考着,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
她称呼自己为郡主,难不成这个人是皇甫御人的妹妹?是这个皇甫王朝的公主?可是他的妈妈,也就是当今皇后,不是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吗?再说了,这个郡主看皇甫御人的眼神也太过炙热了吧?
这哪里像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这分明是恋人才会有的眼神啊!记得自己的好朋友吴萌看她的男朋友,就是这个眼神。
太过锋芒毕露,也太过痴迷,甚至是带着疯狂。
皇甫御人在同时松开了左如歌的手,迈开脚步走了古招欢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瞧见了手腕上的五指红印。
他低着头,突然感觉这红印太过刺目太让自己感觉抑郁。
“你现在给我出庄!”
“从今天开始,没有得到我的允诺之前,一步也不许,踏进皇甫山庄!如歌郡主,你现在可以回将军府了!”皇甫御人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又是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古招欢的手腕,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悲,沉声问道,“疼吗?都被抓得淤血了!一定很疼吧?!”
“……”古招欢咬了咬唇,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自己的手原来已经被抓得麻木,没有感觉了。可是现在经他这么一问,却是忽然感觉疼痛难忍。也许骨头都被捏得有些歪了,也说不定。
他的话,让自己感受到了那份疼痛。
可是他细腻而又温柔的抚摸,又让自己感觉那份疼痛似乎消散了。
皇甫御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痛到无法抑制心里面升腾起怒气,他转过身,望着左如歌,碧绿的瞳眸弥漫起怒意。
“你将她的手捏得这般模样,我是不是也应该还于你呢!”他说着,突然伸出手臂,将她的手一把抓住。
“咯吱咯吱……”骨头被紧捏而出了声响。
左如歌感觉到了那份痛楚,她咬着牙,硬声说道,“这丫鬟偷了你的赤龙手镯!我替你教训她,让她将这手镯取下!”
“这难道是我的错吗?御人皇子?”她不甘示弱地迎上。
皇甫御人冷哼一声,一屑地说道,“如歌郡主真是热心,可惜,如歌郡主认错了一点,这手镯本就是我赠予她的!又何来偷窃一说呢?如歌郡主没有得到通传,便擅自入庄,这‘偷儿’到底是谁,还有待商榷呢。”
“你……你……皇甫御人……”
左如歌听到这番话,不敢置信的朝后退去。她的神情更是挫错万分,无法抑制地咆哮出声,“皇甫御人!你这个大笨蛋!你这个大笨蛋!”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声音,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流转过黯然神伤。她转过身,一下了飞蹿至屋檐,跳墙而走。
院落里恢复了宁静,只有夏日里风偶尔吹着。而那树上的知了更是没完了地叫嚣着生命,炎炎之夏,感觉窒闷。
古招欢呆愣地看着方才这一出场景。半晌无语。
她忽然低下头,却瞧见了皇甫御人微微握了握手,又是松开了,只是感觉心里抑郁,他的手指,是在后悔方才的行为吗?
莫不凡以及曲阴阳也奔回了院落,瞧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几人,却是没有头绪。
“受伤了?”莫不凡扭头瞧见容容跌倒在地上,他一下子奔了过去,沉声问道。
容容摇头,握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抽气声传来,“没事!只是拐了脚!没什么!谢谢凡爷!”
莫不凡露出马脚是狐疑,又是匆匆低头扫视了她周身,见并无其他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少爷!已取了一大块冰池里的冰块!放在何处?”曲阴阳发现了其中异样,却仍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皇甫御人“恩”了一声,沉声说道,“将冰块放进寝宫里!你们三人都退下吧!”
“是!少爷!”曲阴阳以及莫不凡同时应声,三人退出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