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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秋头也不抬,忙着和沈文松在一起玩羊拐骨:“方才我去叫人,刚好碰到二婶也去请爷爷奶奶吃饭,爷爷奶奶就跟二婶去了他们家。”
“啥?”徐氏脸顿时一黑。
这个吕氏,她闺女性子越来越张狂了,她也跟着胆子大起来了。
从前唯唯诺诺的,今个儿还敢跟大房争起来了!
徐氏突然就想起了清早下地时,碰着在菜地里摘菜的吕氏,心里憋气就去刺儿了几句,结果被她含笑不说话时心里憋屈的场景,而且那吕氏嘴角的笑,分明就带着十足的嘲笑和鄙夷。
都是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徐氏心里来气,瞅着沈静秋还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自顾自的在那和沈文松嘻嘻哈哈的玩,徐氏就更气了,伸手把沈静秋拽了起来:“你这丫头咋回事,不是跟你说一定把爷爷奶奶叫来么,你没跟他们说咱们家今儿个收麦子,晌午做了蒸笼面?”
沈静秋被拽的胳膊生疼,不满的撇了撇嘴:“说了,都说了,可二婶却说今儿个家里炒了肉和鸡蛋,熬了绿豆汤,还说什么铁蛋今儿个头一天去上学堂什么的……对了,二婶还说买了瓜要给爷爷奶奶……”
“娘,二婶家都舍得买瓜吃,天儿这么热,家里又收麦子,怪累的慌得,你也给我几个钱,我去买了瓜回来咱们吃吧。”沈静秋嘟着嘴撒起娇来。
若是放在平时,沈静秋撒娇要东西来吃,徐氏顶多笑骂她嘴馋,但该给的钱一定会给,可今儿个徐氏心里头装着事儿,也顾不得理她,反而是瞪大了眼问:“你方才说铁蛋去上了学堂?”
“嗯啊,听二婶是这么说的。”沈静秋点了点头,心里头仍惦记着甘甜多汁的西瓜的事儿,不死心的央求着:“娘,买个西瓜来吃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光惦记着吃瓜,你是有多馋?”徐氏觉得自己闺女实在是没有半分的眼力见儿,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我问你,铁蛋怎么去上学堂了?”
吃不上瓜,还被说了一通,沈静秋的心里憋起了气:“我哪里晓得,去上学堂就是去上学堂了呗。”
“你这丫头,真是啥也不懂……”徐氏觉得跟沈静秋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到外头来喊了正在磨镰刀的沈福田:“当家的,静秋刚才说二房铁蛋去上学堂了。”
沈福田头也没抬,镰刀磨得刷刷响:“上就上吧,咱家文松不是也要去上学堂了么。”
“你话说的真是轻巧,你没用脑子想想,二房家以前可是收麦子前都断粮,下雨天屋顶漏水的穷,这会子竟是有钱交束修让铁蛋去上学堂?你不觉得这里头有蹊跷?”
沈福田手下磨镰刀的动作顿时就停了下来,抬了头看了徐氏半天,又低了头去,道:“这有什么,兴许是爹娘给的,再者,香苗那丫头不是去镇上卖吃食了么,也兴许是她挣的。”
把碗里的水浇在磨刀石上,浇去那黄中泛红的脏污,沈福田拿了镰刀吹了吹,又拿大拇指在刃上试了试,接着说道:“得了,这事你也别想了,爹娘爱偏心谁偏心谁,咱们干好咱们的活就是,再说,咱们当大伯、大伯娘的,孝敬爹娘,看护子侄都是应该的,只是香苗那丫头的性子,实在是……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不该说两家话,这事就别想就成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徐氏刚刚肚子里的气,蹭的一下就到了脑袋顶儿,觉得头都嗡嗡了起来。
“偏心?爹娘凭啥偏心,咱们辛辛苦苦的给他们收麦子,二房、三房连手都不伸上一只,这会儿竟然还帮衬上老二一家的,这也太没天理了!还有那沈香苗,她挣钱咋了,这么多年咱们也算帮衬二房不少,她现在挣了钱就可以自己随便花销,对咱们不闻不问了?”
徐氏越说越气,根本待不住了,抬腿就要走。
“你干啥去?”沈福田喊住了她。
“干啥?找爹娘说道说道,这事儿不是这么办的!”徐氏气的不轻,手都攥成了拳头,气呼呼的走出了院子。
沈福田拧了眉头,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你莫要去了……”
可一抬头,这院子里却是早已没了徐氏的影子。
把手里的镰刀用水冲洗干净,沈福田站起身来,去灶房瞧了瞧灶上的蒸笼面,看着差不多已经好了。
灭了灶上的火,沈福田拿了筷子和碗去夹面条,一边喊了沈静秋和沈文松来吃饭。
蒸笼面,还是带了肥肉片的蒸笼面,吃起来香的很,再就上一两瓣的大蒜,那真是十足的美味了。
尤其是沈静秋和沈文松,在蒸笼上的那堆面里扒拉着找肉片,尽数都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沈福田皱了眉喝了一句:“你们两个好好吃饭,自己家的肉,还怕跑到别人碗里不成?”
沈静秋和沈文松这才停了手,可沈文松也没忘记顺势又夹了片肉到嘴里,姐弟俩端着碗从灶房出来,在院子里的桐树底下大口的吃。
沈福田吃了半碗蒸笼面,放了筷子:“静秋,你带着文松在家里头看家,我去瞧瞧你娘和你爷爷奶奶。”
沈静秋“哦”了一声,随即说道:“爹你也别总听娘的话,爷爷奶奶去二婶家吃饭也没啥不好的,咱还能多吃两片肉呢。”
沈福田不吭声,低着头出了院子。
一路走到了二房的院子前时,刚好听到徐氏的哭声。
而杨氏,脸色铁青,正指着徐氏不停的数落:“老大家的,你这是啥意思,你是想说我们老两口偏心老二一家了?”
徐氏哭哭啼啼的,一脸哀怨:“这还不算是偏心?谁不知道老二一家穷的叮当响,这会子又是送铁蛋上学堂,又是给香苗做新衣裳,又是肉又是鸡蛋的,哪里来的钱,可不是爹娘两个人帮衬的?”
沈顺通的脸也黑的跟锅底子一样,语气中带了怒意:“老二家的送铁蛋上学,穿新衣裳吃肉,那都是凭着他们自己的本事,我们老两口何时给过她们一文钱了?每个月你们每家给上我们五十个大钱,一年满共也就不足二两的银子,过年再每家孩子返些压岁钱,头疼脑热的看大夫钱,穿衣裳扯布的钱,时不时再给小辈们买个糖,买个花儿的,还能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