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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人群之中,曾巧巧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一直都不受自我控制地关注着那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不是没有看见那人是怎么窜上台去的。
她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一直等到那腐尸开始往台下走了,才猛地提剑上去。
果然……还是这么的勇猛啊。
曾巧巧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不只是她,人群中的余沐儿也震惊地看着祭坛之上。
而王晴柔,则是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下唇。
而另一边,执剑之人对台下的注视浑然不觉。
容依那句“不可”的喝止响起,但已然晚了。
那腐尸一晃,“吧嗒”一声掉下颗头来,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他、他还在动!”人群呆若木鸡片刻,突然爆发出新的骚乱。
那具明明已被一剑砍下头颅的腐尸,四肢竟还在微微抽搐异动,像极了身患癫痫之人。
渐渐的,一股股黑色水流从他断掉的脖颈中流了出来。
执剑之人冷哼一声,一脚将那颗头颅踢开。
“啊!”程墉怒吼一声,“你毁我儿子尸身!”
嘶吼间,他已经推开人群,就要上祭坛找那人拼命。
可是,他还没奔几步,突然如遭雷击,双目圆睁,定定地看着在祭坛上的那道身影——
那个秀发与风共舞,长裙如幡,双目如星,一手执剑,傲立顶端的,不是常芸,还能是谁?
那个清云镇种果的小姑娘,那个高喊“我有巫灵”的少女,此时竟睥睨四遭,仿佛她并不是一个求学的巫童,而是一个能够真正触碰权力核心的巫女!
她……认出自己来了吧……程墉低下头,苦笑出声。
“毁你儿子尸身?”常芸紧盯着程墉,冷笑阵阵,“你看清楚了,到底是我毁的,还是你毁的!”
她猛一指那断颈旁的黑色水流:“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那祭坛上看去。不过一会儿,就有视力不俗的人惊叫一声,大声道:“这……这不是黑水,是虫子!虫子!”
那地上蜿蜒的水渍,赫然是数以万计的黑色小虫!
常芸长剑一翻,从地上挑起几抹黑色,冷哼道:“程大夫,我想这些虫子,你并不陌生吧?”
程墉一抖,脸色变得煞白。
常芸见程墉并不答话,眼中鄙夷更甚:“你要是不说,我不介意将这些虫子放到你的体内,让你也尝尝你儿子肉身尝过的痛苦!”
什么?众人睁大了眼睛。这少女的意思,是在说这虫子是这腐尸的……
程墉大惊,他伸出手指指着常芸,难以置信地高声叫道:“你是说我儿子的尸体被人做了手脚?!”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认罪?!”常芸手中长剑挥动,指向那口棺材,“这棺材是由上好楠木制成,贴金雕花,工艺繁复。我倒要问问你,你不过寻常医馆大夫,怎么能够有这么一樽棺木?!”
她从小和常知行在山野村鄙长大,无论是田间的五谷,还是山里的树木,她都叫得出名来。初见这棺材,她就一眼看出它根本不是平常百姓家制棺所用的松木、柏木,而是由名贵的楠木制成,登时她就察觉到了一丝蹊跷。
“我,我心疼我可怜的儿子,所以特地找木匠用楠木做棺,难道不可?”程墉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嚷道。
“是啊是啊,难道还有律法规定不能用楠木制棺吗?”人群里一个黑脸大婶也跟着说道。
常芸冷哼一声,这老头还挺会狡辩。
“那我继续问你,你欺瞒众人,满口胡言,妄图用虚构的诈尸一事来祸害巫学院名声一事,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常芸的声音如重重的鞭子,打在程墉的心上!
“你、你胡说八道!无中生有!”程墉的冷汗终于涔涔地落了下来。
“我无中生有?我胡说八道?”常芸忍不住,终于哈哈笑起来。她的双目本就生得比常人还要漆黑,此时被浓重的笑意一潆,竟透出潋滟的水光,让人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这尸体根本就不是什么诈尸,而是被你施了蛊虫,想让它何时起就能何时起,想何时休就能何时休!”说到这里,她一脚踢到那早已不再动弹的腐尸上,可那腐尸竟毫无动作,哪还有之前可怕的模样!
话音刚落,众人猛然醒悟过来,望向程墉的眼神里再也不是先前的同情与悲悯,而转变了深深的厌恶,仿佛要将他淹没其中。
“不……不……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程墉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下子跪倒在地,“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虫子,根本不知道啊!”
常芸眯起眼睛:这老头的神情,怎么像是真的不知情的样子?
程墉哪里知道常芸心思,只是兀自癫狂地叫道:“是她说我儿诈尸了,要我去寻巫学院的!是她说,巫学院根本驱不了这个,只要我去闹几趟,她就能帮我儿驱魔的!都是她说的啊!”
“什么!”常芸睁大了眼睛。她不顾众人的惊呼,飞身来到程墉的面前,长剑横在他的脖间,“说,她是谁!”
程墉张张嘴:“她说她是……”
“嗖!”程墉陡然张大了嘴巴。
下一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在他的脖子一侧,还插着一根泛着绿光的短针。他软倒在地,眼看就是不能活了!
常芸怒不可遏,这人群里有猫腻!
“告诉我她是谁!”常芸怒喝。
“她……青带……巫、巫女……”程墉眼一翻,断了气。
青带?常芸眼神一凛:难道不是那个女人?
她回过神来,一脚将程墉踢开。“拿自己儿子做戏,你死了正好!”她狠狠骂道。
抬起头来,环视一周,见到周围都是神情惊惧看着她的众人。那些平民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那些同窗好友和老师,像看陌生人般地看着她。
她不屑地冷笑一声,提着剑,走下祭坛。原来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人群,一见她走来,自动地分开一条道来。常芸步履如常,冷眼扫过,众人都心惊地低下了头。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容依看着常芸的背影,眼底闪过惊异,继而是浓浓的困惑。
青带巫女?
难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