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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叶世倾微笑不变,“燕小兄弟也懂得查案么。”
“略知一二。”燕离走到窗台边上,仔细观察着置放花瓶的架子的位置,又去看原本摆在上面掉下来摔碎的青花瓷,而其中一片,正中刺入了死者的心脏,案发过程,很快就在燕离的脑海中成形。
架子的左侧摆着一个“木施”,一种在室内晾挂衣物的家具,上面挂着几条脸巾,有红的绿的蓝的粉的,边上是脸盆架;再过去一些,是一张古朴的桌案,摆着笔墨纸砚,桌案后有一张太师椅,椅子后边是沾了些灰尘的书架,上面稀松摆着几本书。
桌案前有一盆珊瑚树,摆在角落的位置,珊瑚树旁有一个很大的柜子,用一个单线撑簧锁锁着。
撑簧锁分单线和双线,比较其他的锁,撑簧锁更加耐腐蚀,防水防火,价格又实惠,算得上物美价廉;唯一的缺陷是,它很容易遭到破坏,如果是贵重物的话,一般会用枕头锁。
燕离站在柜子前嗅了嗅,这个地方有很淡的血腥味,不由得眉头微蹙,有些不解。旋即端起锁打算仔细查看,但只看一眼,动作便顿住,然后立即放下,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嘴角轻轻扬起。
“大人,地牢中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蓝玉带着手下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道,“恐怕是假情报。”
“李兄,在下一向对圣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窝藏黑山逃犯,倘使抓到逃犯,必定第一时间交给圣上。”叶世倾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不咸不淡地说,“既然与黑道无关,此间命案,还是交给裁决司来处置吧,诸部各司其职,方能不负圣上所托。”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无法拒绝。
尽管裁决司蛮横,可尚书台非比等闲官署,每天要为皇帝处理的事情特别多,一般人还做不来,像叶世倾这般修为不弱,又对尚书台的政务信手拈来的,很难找出第二个,可想而知,圣帝对他的倚重了。
李邕无法拒绝,虽然本能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但他找不到问题在哪里。他很不甘心,不甘心就此退去,但他更不可能求助于燕离。
这时心里忽然一动,说道:“说不定这命案就是黑山逃犯干的,本座怀疑逃犯还藏在这里,蓝玉,带人给本座搜!”
叶世倾脸色顿时有些冷了,道:“李兄,这不太妥当吧,此处可是在下府邸,倘若李兄硬要将此陋室定为藏污纳垢之地,那就莫怪在下向圣上参你一本了!”
裁决司蛮横惯了,既然有借口,就什么也不怕。
李邕像没听到一样:“蓝玉,你还杵着干什么?”
“喏!”蓝玉兴奋一笑,大手一挥,带着手下便去查探。
叶世倾眉头微皱,不过并不慌乱。即便被找到,他还是有办法证明自己清白。
尚书府人口不多,所以面积并不大,仅用了半柱香时间就搜了个遍,就连茅房也不放过,就差挖开三尺地皮了,却依然没有结果,别说是逃犯,连一根狗毛也没看见。
蓝玉不甘心,又跑去正衙,叶世倾办公的地方,这一顿搜下来,搞得尚书台官怨沸腾,同品级的官署,他们可不怕裁决司,纷纷斥骂出声,裁决司一众人等无法反驳,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眼看搜查过一遍还是没有结果,李邕终于开始怀疑情报的真假。
叶世倾冷淡地说:“李兄,够了吧!”堂堂尚书令,圣帝近臣之一,府邸被翻得一团糟,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想发飙了。
李邕转向蓝玉,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道:“回去之后,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
“该死!”蓝玉心中叫苦,把李继明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却想不到他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李指挥使也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张焕发领着一干京兆府的捕快走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本官听报案的人说,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裁决司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他一点都不显得意外,当然是早就知道了。
“我们走。”虽然是武神妹夫,但区区一个京兆尹,还不放在李邕眼中,招呼也懒得打,准备带人离开。
“且慢!”
就在这时,燕离开了口。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向他,李邕阴沉着脸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燕离道:“大人不要急,主脚尚未登场,好戏才刚刚开始。敢问大人,未知朱厚大人所在何处。”
李邕强忍着不快,道:“本座派他守在了尚书台的衙门口。”
“原来如此。”燕离心中顿时了然,唐桑花恐怕也在那里。看来李邕不但热衷于权势,还是个很自负的人。他昨晚就感受过了,叶世倾的实力比燕朝阳也不弱,倘若反抗起来,单凭李邕根本不能镇压全场。
“燕小兄弟是发现了什么吗?”叶世倾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十分的平易近人,“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探讨。”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燕离恐怕也会被他表现出来的假象所欺骗。
看似温和无害,恐怕心里早就酝酿了无数种酷刑了吧。
燕离心里冷笑,面上不显,正要说话,耳边却传来一个公鸭嗓的传报。
“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朝门洞外看去,果见姬天圣在十数人的簇拥下大步走来。
那些人里面不但有卫士里面的高手,还有中书舍人李宜修、大内总管杨安、虎将军王元朗、怨鸢楼新管事常山,甚至还有供奉堂的大高手白无常。
黑无常被燕十一断一臂,尚在休养,否则今天恐怕就是双老齐上。
张焕发最是惊惧,本能以为身份败露,想要逃跑,可心里知道,现在稍有异动,必然粉身碎骨,不如静观其变。
院子里“唰唰唰”跪倒一片,燕离也不例外,口中高呼:“陛下圣安。”
姬天圣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燕离身上,唇角隐晦地荡漾着一丝胜利的笑,仿佛终于把他压倒在地了。
燕离迟迟等不到“免礼”,忍不住抬起头来与她对视,目中有些恼火。
换做平常,姬天圣肯定在他们下跪之前就“免礼”了,可今天故意不喊,肯定是为了让他跪久一点,好把他平常的不恭敬弥补回来。
如果跪在地上人知道姬天圣只是为了“惩罚”燕离,而故意让他们跪着,不知会否欲哭无泪,实在太冤枉了,平时也没少跪啊。
这孩子气的一面,场内只有李宜修隐隐察觉。
姬天圣看出了燕离的恼火,笑意更盛,道:“你说有一台戏,要朕来看,还不快开始,跪着干什么。咳,还有你们也都起来吧。”